“那你還找副本入口嗎?”徐獲問。


    “當然要找啊。”司馬小二道:“醫院這麽大點的地,遲早會找到的,副本開始之前又不會有危險。”


    徐獲提醒了句:“至少要在月底前找到,有的玩家還沒完成這個月的副本吧,一直被困在這裏往後會被傳送到高難度的隨機副本裏。”


    司馬小二連連點頭,“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話說完,人也風風火火地跑了。


    徐獲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樓門口才收迴視線,抬頭看向大樓樓頂“第十七醫院”幾個鋼鐵大字,眼睛微微眯起,片刻後,這幾個字逐漸變得模糊透明,很快便完全看不見。


    大樓沒有任何改變。


    他挑了挑眉,隨後返迴大樓,一路上他不斷看到有醫生領著不同的人進來,一些病人在看到訪客時話還沒說就先哭了起來,有些則哀求家人讓他們出院,他們保證不再犯病。


    “徐獲!”俞晴晴笑容滿麵地走過來,“你父母和你哥哥今天晚上要來看你。”


    徐獲猛地頓住腳步,神色冰冷地看向她。


    俞晴晴驚了一下,馬上把手背到身後唿喚其他的護士。


    同在一樓的幾名男護士留意到她的動作不約而同地朝這邊靠近。


    徐獲放鬆神色,“別人都是白天,為什麽我在晚上?”


    “原來你為這個呀。”俞晴晴鬆了口氣,“你哥哥剛從國外迴來,好像挺忙的,隻能在今天晚上擠出時間。”


    徐獲很清醒,他知道徐知已經死了,即使在醫院裏看到了徐知,也僅僅是他的幻想。


    這家醫院未必是副本所在地,但毫無疑問能影響人的精神狀態。


    逃出去後看到的“現實世界”,扭送自己到醫院來治病的“家人”,看望的‘親屬’,全都是摧毀自我精神世界的一步。


    最篤定的、根深蒂固的認知被推翻了,是個人都會開始自我懷疑,進來的人多多少少受了影響,人的狀態越不好,這家精神病院似乎也越完善。


    “徐獲?”俞晴晴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我想換一身衣服。”徐獲說著就往自己的病房走,進去後打開自己的衣櫃,裏麵擺放著全套的新衣和新鞋。


    換下病號服,他去往會客室。


    這時天已經黑了。


    徐父和方女士相互依偎著,看到他時眼睛都紅了,徐知站在一邊,人看起來比徐獲記憶中成熟了不少,也滄桑了一些。


    “你胡子沒刮。”徐獲指了指徐知的下巴。


    徐知笑了笑,“這段時間都快忙瘋了,也沒來得及整理儀表,你倒是收拾的挺幹淨的,不錯。”


    幾人坐下來,方女士先問他在醫院過的怎麽樣,心情好不好,吃的用的夠不夠,還拿出提前準備的一大口袋衣物。


    徐獲把東西接過來,轉向徐知,“我聽說你去國外了,你現在在幹什麽工作?”


    “不是什麽正經工作,隻是到處給人上課。”徐知顯得很疲累,“我還是想開個研究所自己幹,給人打工得聽人使喚,既不自由也不舒服。”


    “自己做挺好的,缺錢嗎?”徐獲問。


    徐知笑笑,“我缺錢還能找你要嗎?”


    “放心吧,我不缺錢,家裏也不缺。我和爸媽都挺好的,隻是平時有點想念你,你好好待在這裏,過段時間我來接你出去,到時候我們全家一塊兒去自駕遊。”


    徐獲朝他伸出手。


    “這是做什麽?”徐知奇怪地看著他。


    “你帶鑰匙了嗎?”徐獲問道。


    徐獲的表情慢慢變了,溫和的笑意消失了,冷硬中帶著一點難過,他問道:“好好過正常日子不行嗎?爸媽都盼著你迴家。”


    “家人不管是聚在一起還是分開,都是家人,不會因為我正常與否改變。”徐獲收迴手,“這些年我一直在迴想你中槍時的樣子,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媽抑鬱了兩年和爸離了婚遠走國外,爸也有了新的家庭,看起來我們都在往前走,但這一篇永遠翻不過去。”


    “現在有機會把這篇翻過去了。”


    徐知哭了,慢慢從包裏取出一把鑰匙放到桌上,“徐獲,你別忘記我啊。”


    “不會的。”徐獲拿起鑰匙,門又出現在眼前,他重新踏上旋轉梯,開始加速往下跑。


    很快,第一個人出現了,繼而是第二個,第三個。


    這三個人跟在他後麵,誰也沒追上誰之後又一個接一個消失,過了一段時間,又再次重複這個過程。


    就這樣過了整整二十四小時,他才走到塔底,這次的圓塔沒有上一次明亮,昏暗中,圓桌上那張黑色薄片放大了,撲克牌、帶血匕首和白殼書都顯得暗淡起來。


    徐獲走過去坐下,雙手放在桌上,白殼書首先明亮起來。


    幾分鍾後,黑色薄片縮小了,與此同時,塔內也開始變亮,光線一度變得刺眼,他下意識閉上眼,但再睜眼時,圓桌旁多了三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三個人體模特一樣的影子,是三個沒有麵部輪廓的黑影,他們都扭頭看著他。


    徐獲沒說話,而是嚐試去翻開自己麵前的沒能翻開。


    僵持了半個小時候,其中一個人影舉起自己的撲克牌問他,“你猜這是什麽花色?”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但聲調稍高,語氣戲謔。


    “紅桃。”徐獲迴答了他的問題。


    撲克牌被重新放迴桌上,這次麵朝上,是一張“紅桃a”,但上麵的花色肉眼可見的融化掉了。


    徐獲皺了皺眉,撲克牌後的人影消失了。


    第二個人影拿起匕首,聲音平板毫無情緒:“誰的血?”


    “徐知的。”


    人影用匕首捅進了自己胸口,緊接著也消失了。


    最後隻剩下一個人影和他麵前的黑色薄片。


    第三個人影沒有提問,而是拍拍黑色薄片,原本像紙一樣擱在桌上的東西忽然變成影子迅速擴散,淹沒了包括圓塔、旋轉梯在內的一切,僅留下徐獲和他麵前的白殼書。


    徐獲看不到自己,他隻能看到麵前的書,於是伸手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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