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到自己居然可以用“秀色可餐”這個詞來形容,宮肆用餐巾抹了抹嘴巴,然後將胳膊放到了餐桌下。    笑著看著他, 老者隨即站起身來:“請跟我來。”    這句話是對他們所有人說的。    說完, 他便向身後的屏風後走去了。    看了一眼溪流,宮肆兩人也朝那個方向走過去,宮四則是跟在他們身後, 一言不發。    屏風後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大房間, 正前方有一扇雙開門,走到盡頭的時候,老者推開了門, 然後他們麵前的世界便赫然不同了    那是一個白色的車間廠房!    不不是車間廠房,確切的說,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冶煉房!    宮肆一眼就看到了房間裏正中央的巨大冶煉爐!    這可謂是宮肆看到的最大的冶煉爐了,至少有五層樓高,他們是從二樓出來的,宮家這房子可比一般人家的房子要高,一層頂人家兩層,然而饒是他們從這樣的二樓推門出來,那座冶煉爐的頂端依然在他們的頭頂!    那可真是一座壯觀的冶煉爐,通體鈦金色,一條巨龍怒目含珠的盤踞在上麵,惟妙惟肖,仿佛會隨時從冶煉爐上飛起一般。    然後,在龍首的下方,比那條龍更起眼的是爐身上龍飛鳳舞的一個“一”字。宮肆是跟著老人們學過傳統書法的,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字功力深厚,越簡單的字越難寫,想要練字,“一”是基礎。    但從外觀上來說,這座爐子已經是一座藝術品了。至於它的性能……    盯著巨爐的爐腹,雖然從這裏什麽也看不到、巨爐穩穩的立在地麵,然而宮肆卻本能的感到了裏麵的洶湧與危險。    “你是冶煉專業的學生,怎麽,看到他作何感想?”站在宮肆身邊,老者笑著問他。    “很厲害。”緊緊盯著前方的爐子,宮肆道,他還沒意識到老者想向他展示什麽。    “這是宮一先生吧?”溪流卻知道了,在一旁慢悠悠插話道:“讓宮家開始成為一個有名的家族、也是宮家第一名3s級器,同時也是宮家最出色的煉器師……的宮一先生。”    為了不讓宮肆聽的雲裏霧裏,他還特意說得格外詳細。    宮肆一怔。    老者卻笑著點頭了,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須,他道:“沒錯,這位就是宮一大師。”    對於匠人來說,“大師”就是最尊貴的稱號了,在他們這種煉器師家族來說,大師這個稱唿是可以排在親緣稱謂之前的。    不過,他也看出宮肆大概不認得宮一是誰了,難得沒有動怒,老者反倒是為他熱心介紹起來:“宮一大師是我們宮家最厲害的煉器師,沒有之一,當他還隻是一名普通人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煉出世界上最頂級的器,或者最精巧、或者最鋒利、當器被匠人賦予靈魂的時候,哪怕它並非能力者,它也仍然可以被稱之為器。”    “普通人?”宮肆注意到了這個詞。    老者點頭:“宮一大師一輩子都是普通人,然後有一天,像往常一樣獨自煉器的時候,他忽然投入了自己平時煉器時用的火爐之中,那爐中的火也不是普通的火,是祝融之火,沒錯,就是祝融……”    老者笑著看了宮肆一眼:“不是你,而是上一代祝融的火。”    說完,他再次向前方望去,視線落在鈦金色的巨爐上,老者的神情變得悠遠:“……大火迅速蔓延了整間煉器室,遠在外麵的人都來了,然而沒有任何人可以接近,火就這麽燒著,整個煉器室變成了一座最大的天然熔爐,足足燒了七天七夜,最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剛剛還在熊熊燃燒的烈火忽然消失了,就像被吸走了一般,火消失,露出裏麵早就燒得什麽也沒剩下的煉器室,然後就是正中央的”    看著巨大的熔煉爐,老者沒有將這句話說完,不過所有人都懂得他的意思了。    “宮一大師一輩子都是普通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覺醒成了器,不是被其他能力者定契變成的器,他自己把自己煉成了器。”    “這是他人生中最後一件作品,也是最棒的一件作品。”    所以說……這位大師是自己把自己煉了?看著前方的大爐子,宮肆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這大概也是一種匠人精神吧,他想。    厚樸、凝練、專注、執著他能從眼前的巨爐中看到這些東西。    “因為宮一大師的名字是單名一個一字,後來,為了紀念他,宮家便有了最出色的後繼者以數字順序命名的習慣。”老者接著介紹道。    緊接著,他又看向宮肆了,用之前看的宮肆頭皮發麻的慈愛目光看著宮肆,宮家現任族長對宮肆道:“如果你在我們家的話,這一代的宮四應該是你才對,身為器,雖然不是金係,然而是煉器師最重要的火屬性的頂點,簡直和宮一大師複製黏貼一般的生平,不,你的未來搞不好還有可能超過宮一大師”    即使不用看都知道隔壁的隔壁的宮四周圍的溫度一定又降低了,宮肆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接,這老爺子是不是貶低教育的崇尚者啊?當著自家孫子的麵拚命誇另外一個人,這種教育方式不值得推崇啊!還是給自己拉仇恨呢    擺擺手,宮肆急忙道:“可別這麽誇我,我和您家的教育不能比,宮……宮四少爺手上都是傷痕,一看就是從小學習煉器弄出來的,我可是從小根本沒接觸過煉器,高三快升學了,這才因為長輩的緣故忽然對冶煉感了興趣,好在平時學習還行,考上了蒲洲好大學的冶煉專業,一切從零開始,最近老師還說我繪畫基礎不行,必須勤能補拙呢……”    他不提還好,一提,宮肆眼瞅著宮四將傷痕累累的手縮到背後去了。    “他是笨拙,一名好的煉器師根本不應該被火或者器所傷,那是失敗的證明。”老者笑嗬嗬道。    宮肆愣住了    好吧,事實證明,他對老者的了解還是太淺了,對他來說是個和氣人的宮三月族長似乎是對孫輩格外嚴格的人,難怪宮四對他敵意深深,他沒來的時候,這位大爺還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麽呢!    雖然大概率絕對不是自己的壞話,可是這種好話……他可不太想聽。    “我家的大伯……不是這麽說的。”宮肆想了想道:“大伯說手上的傷口是誠意的體現,也是磨合的表現,是匠人的榮譽。”    “你大伯?是……宮初九嗎?”老者的調查顯然十分詳細,他連宮肆大伯的消息都打聽出來了,不過,顯然大伯更高一籌,因為老者顯然不知道大伯的隱藏職業,隻知道他明麵上的職業。    “那個……刀匠?”大概是不喜歡那個字,老者刻意將“菜”字隱去了。    宮肆卻毫不在意的說了出來:“我大伯是個打製菜刀的刀匠,我家祖祖輩輩都是打菜刀的,當然也打其他東西,不過打菜刀是主業。”    更是大伯的個人愛好←宮肆早就發現了,大伯對菜刀那是愛得深沉!    不過大伯打的菜刀確實好使,離開山海鎮的時候,謝開還為自家大宅的廚房向大伯定製了數把菜刀,那真是用過的都說好!    老者嘴邊的笑容便略顯不自然:“我聽說過,你家祖祖輩輩都是當地的匠人。”    他似乎對宮肆祖輩是做什麽的興趣不大,又將話題帶到宮肆身上:“你去年才對冶煉感興趣的嗎?之前,你家長輩都沒有帶你學習一點?”    宮肆搖搖頭:“我父親不是刀匠,那一輩唯一的刀匠大伯又因為工作緣故一直在外,我沒接觸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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