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邊,溪流笑嗬嗬地喝著茶,脊背挺直, 姿態優雅。    台下也有視線不停的往他們這邊望,其中視線最複雜的就是佩雲姬,想到這孩子剛剛受驚過度, 宮肆決定放過他。    這是個非常開闊的大廳, 和古色古香的新姬宮完全不同,這裏是新式設計, 宮肆分不出來這裏是哪裏的設計,不過放眼望去隻覺得華麗異常,壁畫、地毯、燈飾……肉眼所及的地方到處都是繁複的裝飾品, 家具和柱子上的雕花精巧異常, 整個空間給人的感覺是大氣又……浪漫?想了半天,宮肆最終隻能想到這個詞兒,勉強可以用在形容這個大廳上。    大廳內響著輕柔的音樂, 不時有人從旁邊的走廊進入大廳, 飯桌與飯桌之間,穿著統一製服的侍者侍女輕盈的穿梭著,為各個桌上的客人布菜倒飲料。    其他桌的氣氛都挺不錯, 之前和他們一起重建姬宮的少年們如今都坐在各自的父母身邊,他們小聲而興奮地說著之前發生的事, 大概是從小到大父母在這方麵的管控非常嚴格吧,明明這麽多人說話,大廳內愣是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吵鬧,這麽多人同時在低語,他們的聲音卻連音樂聲都沒有壓下去。    這樣一來,就越發顯得他們所在的這一桌安靜異常了。    老頭老太太們一個個麵容僵硬,他們身上穿著華麗的姬洲傳統禮服,雖然和這大廳的畫風明顯不是一個出處,然而他們的氣勢足儀態也夠,倒沒讓人覺得格格不入,奈何他們的表情實在太僵!不和他們說話也就算了,他們彼此也不說話。    氣氛著實詭異。    終於,其中一個老頭說話了    “溪、溪流,好……久不見,你可好?”    “嗬嗬,看到你們一個比一個老,我卻風華正茂,我真是心情愉快,心情好,就什麽都好。”溪流笑嗬嗬道。    宮肆一,差點維持不住原本嚴肅的表情:他……可從來沒見過如此毒舌的溪流啊!    不過,那個老頭兒說好久不見,溪流又這麽說……他是不是可以大膽猜測一下,溪流和這些老頭老太太是同一代人?    宮肆想著,眼珠一轉對上了對麵老爺子的滿臉褶子,媽呀!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裏播放的音樂忽然改變了,從悠揚的異國交響樂變成了姬洲特色的弦樂,宮肆反射性的抬起頭來,發現入口處的大門開了,一位穿著華麗而厚重的姬洲傳統禮服的女子出現在了門口。    兩名侍女幫她在後麵撐住有些長的裙擺,她用團扇輕輕遮麵,笑著從入口走進來。    看到她的一刹那,整個大廳的人聲都消失了,隻剩下音樂聲以及女人衣服摩挲地麵的沙沙聲,所有人都從桌邊站起身向她行禮。    “芳華,你好……延德,你好嗎?伏紮,你好啊……”她一邊路過一邊向沿途的人問好,不但問好,她還清楚地說出了每個人的名字,在座的人如此之多,難得她知道所有人的名字。    “今天是家宴,給孩子們接風用的,大家不要太拘禮,務必要吃好。”她笑著道。    女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和路過桌上的人說著話,直到和他們附近佩雲姬那一桌的人也說了兩句,終於,她走到他們這一桌來了,站在溪流旁邊唯一一個空座位旁,旁邊的侍者幫她拉開座位,女人入座之後,先是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宮肆和溪流身上:    “怎麽我們這桌這麽安靜,是因為如今你們年齡相差太大沒有共同語言了嗎?”    一句話,宮肆立刻確定了:不愧是溪流的妹妹,就連戳刀的方式都一樣。    他心裏這麽想著,直到女人將遮住半張臉的團扇移了下來,當她的臉龐第一次完整的呈現在宮肆麵前的時候,宮肆終於明白溪流說過的、別人對攝雲姬的形容詞了……    “美麗”當他看到那張臉的時候,腦子裏真的隻能有這個詞。    那是一張非常精致的臉,和溪流至少有七分像,然而更女性化,女性化到了極致,她還化了妝,不過不是之前那種花裏胡哨的太妹妝,當然,宮肆也搞不懂化妝這種東西,然而他就覺得恰到好處,無論是那黛青色的眉毛,朱紅色的嘴唇,亦或是她麵頰上微微的桃色紅潤,一切都剛剛好。    這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人,外表出眾,姿態更出眾,當她坐在你麵前對你輕笑,被那雙含水的黑眸籠罩的時候,宮肆隻覺得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太、太可怕了!宮肆刷的將臉扭向溪流了,溪流他妹的長相太犯規,他得看看溪流洗洗眼睛。    啊……然而越看越覺得溪流和她好像,可是他怎麽看溪流就不會有這種感覺呢?不過難怪別人都說溪流好看,莫非溪流的長相在其他人眼裏也是這種程度嗎?    盯著溪流的臉,宮肆腦中浮想聯翩。  “還是第一次,有我在的場合,有人不看我看別人呢。”攝雲姬的笑聲從旁邊傳來。    宮肆一赧,又朝她看過去,這一迴,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看溪流起了作用,他雖然覺得攝雲姬非常美,卻不會有剛剛那種感覺了。    眼前的攝雲姬和他們之前見過的赤湖姬完全不同,赤湖姬的頭發花裏胡哨,攝雲姬卻是一頭如雲般在腦後盤起的烏黑秀發;赤湖姬的臉上花裏胡哨還有雀斑,攝雲姬的臉卻是潔白無瑕,那是一種宛若白玉的白,還微微透著光一般。    綜合比較下來,宮肆隻能感慨女生的化妝術真的媲美整容術了,如果不知道答案,他再不能相信那兩個人是一個人的。    何況攝雲姬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連聲音都做過偽裝了。    難怪佩雲姬都沒認出來自己的奶奶!    攝雲姬笑著朝宮肆點了點頭,然後舉起酒杯來。    其他桌的人其實都注意著他們這一桌呢!眼瞅著攝雲姬舉杯,其他桌上的人連忙舉起杯子,其他人還想站起來,之間攝雲姬伸出一隻手向前壓了壓,示意大家入座,然後她自己站了起來。    “讓我們舉杯給孩子們慶祝一下,孩子們隨意,我們幹杯。”她說完,一手扶袖,一手舉杯向旁邊略表禮儀,稍後便將酒杯送到唇邊,然後一飲而盡,末了還將杯口向下示意了一下空杯。    族長都這樣了,其他人自然也將杯中的酒喝光,就連原本被族長說“請隨意”的半大青年們,也學著有模有樣,將自己杯子裏的酒喝光了。    反正過來參加成人式的人都成年了,喝酒也不算違規矩。    不過,畢竟是剛剛喝酒不犯法的年紀,之前沒鍛煉過,天生酒豪還是少,於是,一杯酒下肚,不少小臉頓時紅通通起來。    攝雲姬笑著看向這些紅蘋果一樣的小臉兒,看著他們看著自己,眼中充滿好奇、尊敬、驚豔……都是花朵一樣的年紀,又都是家裏好生教養出來的,看起來都是各有各的好處。    “你們都很好,我們家的孩子,真的都很好。”攝雲姬笑道。    將酒杯放到桌上,她沒有坐下,就那樣姿態挺拔的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繼續說話了:“我把新姬宮炸了,很高興你們沒有像旁邊這些老東西一樣嘰嘰歪歪,而是接受任務立刻開始重建了。”    這句話說完,這一桌上的“老東西們”立刻就要跳腳,然而隻是看到攝雲姬而已,他們就徹底沒了脾氣。    這麽畏懼攝雲姬,難怪攝雲姬能直接把新姬宮炸掉坐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幕的宮肆心裏暗戳戳道。    不過,這也說明攝雲姬是姬家當之無愧的族長,整個家族盡在她的掌控之下。    沒有理會這一桌還沒發生就熄滅的小小變故,攝雲姬繼續說話了:“新姬宮建立起來後已經一千多年了,我們家從舊宮那邊搬過來也超過一千年了。”    “一千年來,我們家的人越來越多,房子也越蓋越多,然而每個人想要的房子麵積也越來越大,一批又一批的姬家人從家裏遷出去,有的人還能每年迴一次家,有的人則終其一生都沒有迴過家了。”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頒布任務的時候,我用了一個『家』字,我說,我期待大家建造的『新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年長者的義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桑並收藏年長者的義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