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出去吧。”


    見矜天直接垂下眼,繼續看起手裏的文書,涼烙真的是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他也不敢再多說,哭喪著臉離開了書房。


    也不知道為什麽,矜天小姐明明看起來恬然脾氣好,笑起來如夜中靡麗的幽蘭,貴氣生香,傾國傾城。


    可他就是不敢在這小姑娘麵前放肆,甚至打從心底,生不出一絲褻瀆和不屑。


    等涼烙出去後,矜天才抬眼,眼底盈動著一抹若有所思。


    生辰驚喜嗎?


    還真是個腦力活……


    第二天一大早,驍勇將軍府,江封纓的院子裏,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


    “啊……”


    “來人!快來人……”


    侍女匆匆進了屋,看到江封纓一張臉上皮肉綻放,血肉模糊,猶如被腐蝕一般,猙獰可怕,頓時嚇得後退一步。


    “快……快來人!快找醫師……”


    侍女強忍著心底的恐懼,連忙叫喚起來。


    折騰了一上午,不止整個驍勇將軍府亂了套,就是外麵,也傳出了許多閑言碎語。


    “聽說了嗎?驍勇將軍府的大小姐毀容了……”


    “怎麽好端端的突然毀容了?不會是假的吧。”


    “真的真的,我大表姑家的侄女就在驍勇將軍府當下人,聽說一大早的,就聽到大小姐的慘叫,那張臉,毀的徹底,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根本治不了……”


    ……


    江淩月聽了侍女的匯報,微微一愣。


    “毀容了?”


    “是的主子,聽說驍勇將軍府還專門請來了宮裏的胡宗醫,結果說是中了毒,毒性太強,根本無解,那張臉,也治不好了……”


    江淩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矜天。


    “確定是中毒?”


    “奴婢確定,買通的那個侍女,是這麽說的。”


    江淩月沉默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


    “可惜了,四姐一直有意無意跟我作對,本以為,終有一天,她會因為自己的無知和放肆,毀在我的手裏,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毀在矜天的手裏。”


    琴刃一愣:“主子的意思是,是二小姐動的手?”


    “也是……之前四姑娘對二小姐暗中下毒,卻一點事都沒有,前段時間大殿下的婚禮,她也暗中下毒了,二小姐依舊沒事。”


    “隻怕這一次,是二小姐反擊了。”


    聽到大殿下婚禮幾個字,江淩月的臉沉了沉,眉眼籠罩上一層陰暗之色。


    “派人繼續盯著,若是她夠聰明,能聯想到矜天身上,最好,若是不能,就讓人引導引導。”


    琴刃瞬間明白了江淩月的意思:“是,奴婢明白。”


    江淩月喚了一聲:“月五。”


    一個影衛,瞬間跪立在她麵前。


    “兩個月後的冬日狩獵,安排的怎麽樣?”


    “迴主子,屬下已經喬裝和萬樓鬼塚的陰司接觸過了,他們已經答應交易。”


    “到時候,屬下等人也會將幕後黑手,指向大皇子,讓他萬劫不複。”


    等張公公讓人準備好比試現場,眾人聽到矜天居然讓一個侍女,來代替她比試時,全都懵了。


    “不是吧!我沒聽錯吧?江矜天居然讓一個侍女代替自己比試!瘋了吧!”


    “不會是獵異獸的時候,把腦子給忘死亡區了吧!居然讓一個侍女出賽!”


    “這還比什麽,幹脆直接給二殿下三十萬兩黃金好了!”


    ……


    王易奇當即就一臉怒容的,對著那幾個笑得最歡的紈絝子吼了起來。


    “都給老子閉嘴!少踏馬瞎逼逼!再敢說我女神的不好,勞資打的你們爹娘都不認識!”


    一群紈絝:“!!!”


    這小子有病吧!


    “王少,你沒瘋吧!”


    “是啊,你女神不是江大小姐嗎?”


    “是不是吃錯藥了……”


    ……


    “……”王易奇一臉無語,是你們不懂的樣子:“勞資不跟你們說,你們懂個屁!”


    “總之,勞資現在的女神,是江二小姐!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的那種!”


    一群紈絝:“……”


    瘋了瘋了瘋了!


    這小子果然是瘋了!


    寧時闌三人很是意外,朝矜天走了過來。


    寧景暄溫聲問了一句:“初安,有把握嗎?”


    矜天抬頭看向寧景暄,緩緩一笑,給了一個很肯定的字眼。


    “有。”


    寧景暄點點頭,便不再說什麽。


    但也沒走,就站在矜天身邊。


    那樣子,顯然是在無聲的支持矜天的選擇。


    寧時闌見此,狠狠心道:“既然小表妹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肯定能行!”


    寧時闌這話,聽著像是肯定,但更多的,還是自己安慰。


    他心想著,輸人不輸陣。


    既然是小表妹的選擇,就算知道贏得幾率不大,他也得支持。


    然後,寧時闌就開始在心中細數自己的家當。


    想著到時候若是小表妹輸了,他能拿出多少錢幫忙。


    寧知野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經在位置上坐下來,麵色沉靜持穩的竹溪。


    她看起來,半點不受周圍言論的影響,而是隨意的撥動了一下琴弦,試了試音色。


    “初安,你這侍女看起來,不簡單。”


    矜天看向竹溪,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能夠跟在我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這話,讓周圍幾人,全都神色各異起來。


    宗政漓妖笑著點點頭:“初初說的是,初初這樣與眾不同,跟在你身邊的人,自然不能差。”


    矜天轉頭看了一眼宗政漓妖,眼底染上笑意。


    “小世子真會說話。”


    “初初……”宗政漓妖笑得一臉奶氣軟萌的湊過來:“塵緋,我的字,初初以後叫我塵緋,或者塵塵好不好?”


    “……你倒是挺會順杆爬。”


    宗政漓妖笑得越發溫軟了:“好不好初初?”


    “我的臉給初初摸,想摸多久摸多久,想什麽時候摸,就什麽時候摸,還有我的手……”


    說到這裏,宗政漓妖把手伸了出來。


    “初初看,我的手也很好看喔,而且我有特意保養過,一雙手同樣又滑又嫩,手感也很好的。”


    矜天的目光,不自覺被那又白又修長的手吸引了。


    宗政漓妖的手,骨節分明又修長,白皙的可以看到皮膚下的青色血管。


    有種青山雲雨的美。


    最重要的是,隻是看著,就能看出這隻手特別柔滑軟,就像是每天細心保養澆灌出來的美人手。


    矜天手指微微縮了縮,差點就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捏一捏。


    她並不是一個手控,可此時看到宗政漓妖的這隻手,她真的第一次有了一種,想要好好珍藏,好好把玩的衝動。


    自控了幾秒,矜天果斷伸出手,摸上了宗政漓妖那隻美人手。


    “你說的,給我摸。”


    可不是她逼的。


    她是絕對不會負責的!


    宗政漓妖看著矜天這一本正經,一副別想因此賴上她的模樣,笑意從眼角溢了出來。


    “嗯,我說的,我絕對不會因此賴上初初的,隻要初初以後叫我塵塵。”


    有了摸摸手,摸摸臉,離摸摸身體還會遠嗎?


    宗政漓妖眼底泛起一抹異光。


    他有足夠的耐心,一點一點,慢慢誘惑著初初,主動把他撲倒,主動為他負責。


    矜天過足了手癮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口喊了一聲。


    “塵塵。”


    明明隻是很隨意,很尋常的語調,可聽在宗政漓妖耳朵裏,就有一種春風化雨,醇香酒釀的醉意,湧上心頭。


    宗政漓妖好想讓矜天再多喊他幾聲,但比賽已經開始了。


    而且,他也知道適可而止。


    再繼續纏下去,隻會適得其反。


    比賽開始,由竹溪作為應戰的一方,先開始。


    眾人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可當琴音響起,那清脆的清音,似高山流水,似雪中冰花,朦朦朧朧間,有種至純,至清的穿透口。


    隨著琴音的展開,慢慢流淌進眾人的心扉,漸漸勾出一絲絲動容。


    那種感染力,是一種細密而綿長,猶如細雨潤無聲,悄無聲息。


    可等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彌足深陷。


    這一刻,在場的眾人,仿佛看到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變化,仿佛看到家國安泰富足的和諧美好。


    猶如世外桃源,讓人無法抗拒,又向往。


    等琴音停止,眾人都還沉溺在其中,沒有迴神。


    在一旁等著的翊陵衍,神色早已沉了下來。


    眉頭也不自覺的緊鎖,多了一抹清晰可見的凝重。


    江淩月眼底浮現一抹濃濃的驚詫之色,隨即看向翊陵衍。


    見他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就知道要遭。


    目光轉向矜天滿意的笑臉。


    在那從容淡定的笑容中,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運籌帷幄,掌控一切的霸氣和王者之魄。


    這一瞬間的感覺,讓江淩月心中猛然一驚。


    眼底多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危險。


    矜天挑了二皇子來完成條件,有沒有故意的成分?


    這樣想著,江淩月就朝矜天走了過去。


    “矜天,沒想到你身邊的侍女,如此厲害。”


    “這琴藝,當真是精妙絕倫,最重要的是,這侍女的琴聲,有琴魂。”


    說到這裏,江淩月話音一轉,問道。


    “若是矜天贏了,真的會讓二殿下履行約定,給你三十萬兩黃金嗎?”


    “二殿下到底是皇子,其實矜天可以本著友好的相交,隻收一半,交了二殿下這個朋友,對你會更有用。”


    江淩月一番話,看似是為矜天考慮,實則,是在試探矜天的想法。


    矜天瞧著江淩月臉上真誠典雅的笑容,笑意加深了幾分,出聲道。


    “江大小姐,你當真希望我交了二殿下這麽朋友?”


    江淩月目光深了深,麵上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笑著說。


    “自然,這對矜天來說,有好處。”


    矜天不是不會這些勾心鬥角,算計人心的手段。


    可以說,她若真想算計人心,別說現場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半大孩子。


    就說是朝堂那些,也沒幾個夠她玩的。


    實力不夠的時候,需要算計人心,需要布局,會穩妥一些。


    可當實力足夠碾壓一切的時候,就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做這些。


    一巴掌湮滅一切,豈不是更直接便捷。


    現在的矜天,就是這樣的存在。


    哪怕換了一個位麵,她需要從頭開始。


    可大佬就是大佬,不會因為換了一個環境,就變成什麽都不會的普通人。


    矜天沒什麽興致的說:“放心,我對二皇子沒興趣。”


    “比起一個皇子的關係,我更喜歡三十萬兩黃金。”


    也就是說,一個皇子的人情,在矜天這裏,連三十萬兩黃金都不值。


    更別說,對二皇子有什麽別的心思了。


    江淩月:“……”


    說好的虛與委蛇,暗中過招呢?


    你這麽直白了當,不按劇本走,還能不能好好權謀宅鬥了?!


    旁邊同為皇子的翊陵淵和翊陵越幾人:“……”


    什麽時候,皇子這麽不值錢了?


    江矜天這個女人有毒吧!


    宗政漓妖笑著補刀:“初初說的對,一個皇子虛無縹緲的感情,怎麽能跟三十萬兩黃金相比。”


    “畢竟前者是虛的,後者可是實實在在的。”


    江淩月:“……”


    感覺自己又被內涵了……


    幾位皇子:“……”


    鑒定完畢,宗政漓妖毒性更強!


    這邊,竹溪比試完,就安靜的迴到了矜天身邊。


    眉眼平靜穩重,不驕不躁,又讓她身上的氣息,越發顯得不同尋常了。


    眾人迴過神,全都震驚不已的看著竹溪。


    一個個,眼神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這確定是侍女?


    確定不是某家貴女來冒充的?!


    翊陵衍自然不可能直接放棄。


    他選擇博一次。


    深唿吸一口氣,翊陵衍開始了彈奏。


    可能是太想嬴,也可能是想得太多。


    翊陵衍的琴技依舊是令人驚豔的。


    而且,比起竹溪如田野流水清澈平緩的音律,翊陵衍的琴音,更顯激昂和大氣磅礴。


    明明給人的震撼感,更加直觀。


    可當他停止彈奏後,眾人第一時間就鼓掌叫好起來。


    完全沒有像聽竹溪的琴音時那樣,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難以迴神。


    這反應,看得翊陵衍目光沉沉的閉了閉眼。


    哪怕他的歡唿聲更高,看起來更受歡迎。


    可翊陵衍知道,他輸了。


    輸在那一抹琴魂上。


    他的琴聲,能夠帶動現場,能夠給人震撼。


    可那侍女的琴聲,卻能深入人靈魂,牽引人心。


    張公公走到翊陵澈和翊陵辭這對雙生子麵前,恭敬的道。


    “比試已結束,請兩位郡王給結果。”


    幾乎沒有任何異議,翊陵澈和翊陵辭,異口同聲道。


    “江矜天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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