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升騰,現場化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的邊緣李警官正在和偽裝成七旬老叟的吳誌輝說話,離得有點遠,再加上風的唿嘯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但看李警官肢體語言豐富以及懊惱不堪的態度,就能夠猜到他們兩人的談話顯然不會怎麽愉快。


    李問閉上眼睛,意念如觸角一樣延伸而出,周圍立刻變得安靜了下來,火聲、風聲似乎全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李警官與吳誌輝的談話聲也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你說了不會出事,現在卻死那麽多人,你讓我怎麽交待?”


    “怎麽交待是你的事,你拿了錢,就必須要辦事,隻有付出才能有迴報。”


    “難道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好,我不幹了,我要下船,為我準備一筆錢,我要移民。”


    聽到這裏,李問有點明白了,他們本來隻打算來個偷龍轉鳳,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變色油墨,誰知現在卻因為一個意外導致押運車損毀,所有押運人員殉職,鬧得這麽大,事情還與李警官牽扯上了關係,一旦查下來,下半輩子也就毀了。


    李警官與吳誌輝又談了什麽,李問沒有再去聽,隻看到他們兩人不歡而散,吳誌輝上了那輛拖車先行離去,李警官則默不作聲的往警車這邊走了過來。


    “唉,計劃好的一場行動,那麽多的變色油墨,如今就剩它了。”鑫叔一臉遺憾的看著警車後備箱那唯一一桶變色油墨歎氣。


    要不是讓李問先搬了一罐下來,連這一棵獨苗都保不住。


    “衝動,太衝動了,衝動是魔鬼呀,”鑫叔搖頭不止,到手的財富葬送大火中,這種心情實在是沒辦法形容。


    “臭小子,別發愣了,上車吧。”


    等李警官走近之後,鑫叔招唿李問上了那輛警車。


    李警官冷著臉發動汽車,輪胎壓過餘火,後視鏡中,煙火越來越遠。


    “就這種心性,怎麽做大事?比他死掉的老爸差遠了。”鑫叔還在為一車廂的變色油墨惋惜,為現任老板吳誌輝的做法不滿。


    裏麵藏了人,想辦法把人趕出來也就行了,用不著為個人陪上一車變色油墨吧,這要有多少財富被付之一炬?


    “鑫叔你也懷念為吳老先生工作的年代?”李警官通過反光鏡看了鑫叔一眼。


    “那是當然!”鑫叔搖頭晃腦,“他老爸辦事雖然優柔寡斷,但知進退,凡事留有餘地。少爺有勇有謀不假,但太過暴虐,做事也沒有底限,遲早這份家業要毀在他手裏。”


    “可不是?接下來上麵可要有大動作了,鑫叔你們最好快點出國,晚了就難說了,我也得為我的後路考慮了……”李警官的語氣充滿了悲涼。


    李問第一次見他臉上沒有那種從容不迫的笑容,事情可能真的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車內三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前麵出現了一座廢棄的碼頭。


    “鑫叔,你們兩個保重了,這個你們拿好。”下車之後,李警官將唯一的一罐變色油墨抱給李問,“李先生你的運氣還真的不佳,剛入行就遇到這種大事,何去何從,兄弟隻能祝你好運了。”


    “謝謝,你也保重。”


    對李警官這個人,李問其實感覺還是不錯的,很會審時度勢,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


    “走了。”鑫叔拍了李問一下,當先向河邊那艘汽艇走了過去。


    “再見。”李問向李警官揮了揮手,抱著變色油墨跟上鑫叔的腳步。


    李警官看著兩人的背影,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正在登船的鑫叔突然停頓了一下,摸出褲兜的手機瞄了一眼,便立刻放迴原處。


    “臭小子,坐穩了,我開船了。”


    “等等。”


    李問立刻像模像樣的入座,並抓好扶手。


    廢棄碼頭在視野中變小,逐漸消失。


    風很大,刮得眼睛有點睜不開。


    李問眯著眼睛,“鑫叔,我們現在去哪?”


    “繞道去和大侄女匯合,然後經公海迴春港。”


    李問點了點頭,看著懷裏的那一罐變色油墨,這玩意雖然不多,但已經足夠印出數量可觀的鈔票了,是實實在在的真鈔,一切驗鈔手段都能通過,與國家發行的鈔票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字號。


    不過憑鈔票字號鑒別真偽這種事,對於一般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沒有誰成天去記哪一年發行的鈔票是什麽號碼,一般都是通過驗鈔機和防偽筆來批量檢驗。


    這也是他們自豪的將印製的鈔票稱之為像真畫的原因,成品受到大客戶抬愛的根源。


    “鑫叔,你說我們這一罐用完,下麵該怎麽辦?再去偷?”反正閑著無聊,李問就順便向鑫叔打探團隊今後的趨勢。


    “難,難呐……”鑫叔搖頭。


    搞得這麽大,團隊在這邊的根基都被破壞了,三代人建立起來的體係,一把火沒了,何去何從,誰還能預料。


    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吧。


    “那老板就沒有考慮過自己做嗎?”


    “自己做?做什麽?”鑫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做變色油墨啊。我們浮水印、防偽線、電版什麽東西都可以自己做,為什麽變色油墨不可以?”


    “嗬,你小子說得輕鬆,你知道配方麽?”鑫叔瞥了一眼李問懷裏的變色油墨,“這玩意是高度機密,是金融機構的奠基石,你以為憑民間機構就能搞定得了的?”


    “鑫叔,話不能說死,沒去嚐試,怎麽能斷定就做不出來?”


    他記得很清楚,原劇的李問好像就調配出了變色油墨,隻是後來與“畫家”鬧翻了,才最終沒有將配方交出去。


    至於配方究竟是什麽,應該是跟一款汽車的噴漆有關。


    “嗬嗬,你小子口氣還挺大的,行,等迴去了,老子看你怎麽做。”鑫叔認為李問隻是在說著玩罷了。“臭小子,別一直把那罐油墨抱著,沒人搶你的。你腳邊那個包裏有吃的,想吃什麽,自己隨意。”


    包裏有麵包、火腿腸、礦泉水等包裝食品,盡管李問並不是人類,無需進食,但為了演戲,該吃的還需要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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