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斯洛特是光明教會西大陸遠征中的一名光榮騎士長,手下管束有十名驍勇善戰的騎士,他成為騎士長已經有很多年了,並且,培養出不隻一個聖騎士,可是,卻因為天資所限,一直未能得到更高的升遷,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虔誠的信仰與忠誠,三十餘年來,他一直將教會交付與他的每一個任務當作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用心完成,並且,永遠完成得漂亮出色——無論這些任務是多麽地艱難,抑或是,多麽地荒唐。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不明白,捕捉這些低級亡靈究竟有什麽用處,可是,他依舊帶領手下,一絲不苟,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上級給予的命令——捕捉三十隻三級以下的低等亡靈,並且將它們運送到指定地點。“咦?你們這麽快就把試驗品送來了?效率真高啊!”負責接收這批“貨品”的是年輕得有些過分的植培師,女性,不過二十出頭的年歲,略有些削瘦,麵部的皮膚呈現兩級分化——額頭以上白皙,額頭以下黝黑,一看便知道是戴著遮陽帽在戶外工作導致的效果。年輕的植培師沒理會騎士長的些微驚訝,蹦跳地跑到關押亡靈的籠子前,一把掩開遮擋的黑布,隨即,數隻幹癟的灰黑“爪子”便穿刺而出,伴隨而起的,還有一連串刺耳的嘶吼聲與撞擊聲——受到刺激的亡靈嗅到甜美的人類滋味,通通擠到最靠近植培師的這麵牢籠,伸長手臂,呲牙咧嘴,或是用力撞擊著特製的鐵籠,或是用牙咬著牢籠,發出一陣陣噪音。“小心!”朗斯洛特上前一步。將年輕的植培師護在身後,長劍一揮,便削下一隻幾乎要抵到眼前的尖利黑爪,然後收劍豎立於胸前,口中喃喃念誦讚美光明神的祈禱經文,溫暖的金色光芒迅速充盈整個劍身,如此再一揮,金光過處,所有的亡靈就像遭受了極致命的打擊,一個個當即萎靡不振。“哎。可別把它們弄死了,”年輕的植培師叫嚷著從騎士長身後繞出來,首先撲到籠邊檢查了一下亡靈的情況。而後才轉而向他行了一個禮,然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西維亞-羅德,非常感謝你的救助。”朗斯洛特沉默迴禮,對她之前急切的行徑並無一絲一毫的介意——這是一個真正的騎士。始終以騎士的美好品德作為自己的行事準則,穩重而不迂腐。在朗斯洛特的幫助下,西維亞將三十隻低級亡靈運進了實驗室裏,才一進入這個特地被開辟出來的小屋,縱然淡定如朗斯洛特也不由得微微一怔——整個屋子已經完全變成了熱帶雨林一般的存在,從天花板到地板。各處都長滿了各種模樣的植物,不過,雖然植物的品種繁多。但彼此間卻錯落有致,並沒有給人以非常混亂的感覺,雖然擁擠,卻是一種有序的,有規劃的擁擠。屋子裏一共有五名植培師在分頭忙碌著。每人負責一片區域,專心致誌。哪怕是牢籠裏的亡靈們發出一些奇異的聲響,也沒有引起這些植培師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注。一進入到這個空間,西維亞也迅速進入職業狀態,手一伸,掌心便催生出一條青紫色的藤蔓,一抽一卷一帶,動作輕盈而利落地從牢籠中提取出一隻亡靈,而後,也不見她做了什麽,這隻可憐的骷髏便“砰”得一聲炸開,化作漫天飛灰——這些飛灰在無序飄飛了一陣後,又被某種特別的力量支使,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後,有如一隻慵懶的大蛇,扭動著身軀,懶洋洋地爬進了一“草叢”中……與西維亞采取同樣動作的還有另外兩名植培師,三人聯手,很快地,三十隻低階亡靈便被逐次提取出來,化作三十道“灰蛇”,匯入三十處魔植培養槽——不同的培養槽出現了各種神奇的變化,有的“噗”得一聲迅速被“灰蛇”腐蝕消融;有的進行了些微的抵抗;更有的猛然暴漲一番,似乎試圖反噬,卻並沒能擺脫被消滅的命運……不同的魔植有著不同的反應,沒有動手提取“灰蛇”的兩名植培師手下翻飛,快速記錄著每一個反應——反應時甚至精確到秒!“啪”得一聲,最後一隻“灰蛇”也已經提取完畢,西維亞一甩藤蔓,堅韌的植株當即在空中自然分解,連絲痕跡也不存在。於此同時,培養槽中的反應也大多進入尾聲,植培師們又合力將僥幸得存的幾個樣本單獨拎出來,然後把其它被汙染的培育糟放入專門的處理液中——做完這些整理工作後,他們便旁若無人地討論起來,把朗斯洛特冷落在一旁。被無視的騎士長靜靜地待了一小會兒,正要轉身走人,卻見西維亞突然走過來,向他略一頜首,說道:“如果騎士長大人沒有其它要緊事務的話,還請您協助我們進行一些實驗——當然,如果在此之前,您能為我再提供三十隻低級亡靈,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在西大陸,植培師的委托在非緊急情況下是需要被優先滿足的,所以,朗斯洛特行禮過後,自然毫不遲疑地轉身執行。植培師的實驗總是耗時極長,他們會對選定的植株進行無數次的再培育,一次又一次地篩選、修正這些植株身上並不符合需要的特性,直到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碰上像西維亞他們這樣的推導驗證性的實驗,那過程就更加地複雜,無數個假設被提出,然後進行無數次的排除法——有時,往往就算費盡力氣卻依舊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在進行了一整個下午兼大半個晚上的配合性實驗後,朗斯洛特總算對植培師這一職業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每一個植培師都是實驗狂。他們的執著與瘋狂比那些不知疼痛,不懼毀滅的亡靈還要更可怕!“怎麽會呢?怎麽會一點也不對呢?明明就是這些東西,明明就這麽多組合,怎麽就沒有一個合適呢?”西維亞可不知道自己這幫人已經嚴重影響了朗斯洛特對植培師這一職業的感觀,隻一心沉浸在實驗的死循環中,焦躁得宛如一隻風箱裏的老鼠——當然,其他幾位植培師的情緒與狀態也並不比她好多少,就算說不上是醜態百出,但也足夠影響人們心中樹立的,關於植培師們優雅神秘的形象……朗斯洛特卻是識趣。除了植培師們要求他做的事之外,他隻一徑沉默,用心靜心冥想——騎士的冥想與法係職業不同。他們無法感應魔法元素,但是,冥想卻有助於騎士們堅定信念,穩定心神,以此保證對光明神進行祈祝時的效力。已經是下半夜時分。整個世界安靜得連唿吸聲都清晰可辨,突然間,一聲尖利的鷹啼直衝雲霄,打破了夜的寧靜,朗斯洛特一下子坐起身,雙目之中精光乍現——發出叫聲的是屬於他的獵鷹。受過專門培訓的小家夥隻有在碰到亡靈襲擊的時候才會發出這樣尖利的叫聲!不過,朗斯洛特沒有動,村子裏有駐軍可以應對這樣的突發情況。可小屋這裏卻隻有他一個騎士——在這種小規模戰鬥中,保護植培師顯然比上陣殺敵要重要得多。果然,騎士長的判斷再一次正確無誤——一陣短暫的喧嘩聲過後,戰鬥很快便結束了,隻是。他再如何精明,也無法猜到一個結果。那就是他的獵鷹受傷了。可憐的灰頭隼是這一次戰鬥中唯一的傷者,因受傷而躁動不安的小家夥根本不讓任何人靠近,騎士們無奈,隻能找來朗斯洛特——騎士們的打擾將植培師們從煩躁的推導中驚醒過來,納德捏了捏眉間,指腹用力按了按有些生疼的眉骨,歎息道:“大家今天都太累了,就暫時到這裏為止吧,剩下的,明天再繼續吧?”這個提議得到所有人的附議,一個個紛紛拖著兼備的身軀轉向自己的休息室,西維亞也墜在眾人身後慢悠悠地走出實驗室,抬頭望了望璀璨的星空——無數小星星眨著眼匯聚成星河,從夜空的這一頭綿延向另一方,不知來處,更不知去向。正發呆呢,朗斯洛特竟然帶著他的獵鷹走了過來——“雖然很冒昧,還是想請問您是否能夠催生銀心草與百絨花?”朗斯洛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著西維亞,不時間還要伸手去安撫被他捉在雙手間的灰頭隼。銀心草與百絨花都是比較稀有的治療藥物,需要現采現用,如果沒能找到野生的植株,那就隻能由植培師進行催生——前者對緩解淨化死氣時產生的痛苦很有效果,而後者能夠對光明係的治療魔法起到很好的增輻作用。西維亞的思路還沒有從天邊收迴來,所以,反應有所遲鈍,呆呆地看了這一人一鷹——勇敢的獵鷹為它的英勇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展開後可達一米餘長的左翅上,大部分的血肉都被腐蝕,露出森森白骨,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地慘然,如果不是朗斯洛特平日裏常用光明魔法為它梳理身體裏的魔力,恐怕這隻灰頭隼根本撐不到現在。因為痛苦,也因為自由受限,灰頭隼痛苦地低低鳴叫一聲,一下驚醒了西維亞,她用力點頭道:“可以,當然可以,您的獵鷹可是今夜的大功臣,能為它的恢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我的榮幸。”實驗室裏設備齊全,基思駐軍的後備資源很是充足,催生自然是很迅速的,隻是,縱然有這兩樣藥材的輔助,可憐的獵鷹所要受到的折磨並沒有削弱多少,因為,治療的過程是極痛苦的,先需要將傷口附近受感染的組織削除,而後要淨化亡靈死氣,再然後是肢體再生……獵鷹是騎士最忠實的戰鬥夥伴,朗斯洛特自然是全力以赴地照顧著他的小夥伴。在整個治療過程中,騎士長顯示出無與倫比的耐心與細致周到的細心,看得西維亞直咋舌——沒想到,鐵血壯漢的柔情居然是給了一隻魔獸,這人與寵之間的感情可當真是令人羨慕啊……人與寵?猛然間,一個念頭有如閃電一般撞進西維亞的腦海——第三礦洞口出現亡靈駐紮情況的時候,某隻叫做小黑的低階魔獸正在那裏進食,從它的糞便分布的地區可以判斷,它在第三礦洞口的行進範圍正恰好與她進行魔法偵測時出現的“弱化區域”有很大的重疊性!也就是說,凡是小黑行走過並排便的地區,很大一部分都是亡靈汙染較少的區域——難道,這種以褐土礦為食的低級魔獸對亡靈汙染有一定的抵製作用?越是推測越覺得可以嚐試,西維亞來不及多想什麽,更來不及和什麽人打招唿,撒開腿便向村子裏跑去——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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