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城的植培師一位位都是大師級別,擁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與自信,他們就如同聖母礁上最頑固的白海岩,任憑風吹雨打,任憑日曬浪拍,任憑一切外在的磨礪與質疑,都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信念,不會輕易挪移自己的位置——他們信任你的時候,願意付出無比的熱情;他們不信任你的時候,就算你將事實展示在他們麵前,他們也會用各種理論試圖證明你的偽辨。西維亞自從得知了評議會的事情,便從未想過能在這樣一場會議上說服那些不願意相信她,不願意信任她的長老會成員,甚至而言,在她的理解中,這樣的評議會更像是一場大型的作秀活動,不過是蓋婭長老及其身後一幫支持她的長老與塔托長老及其同盟這二者之間進行口水戰的另一個戰場罷了。不過,顯然,當評議會正式開始的時候,它稍微有些出乎西維亞的預料之外——因為她獲得了足夠的話語權,並且被允許以最大的可能展示自己的誠意。長老會請來了兩個權威魔法師向西維亞施放了偵測謊言的魔法,並且保證這個魔法的效力將持續整個評議會的始終,這使得更多的成員願意相信西維亞的發言。“我們應該相信一個年輕的、優秀的植培師的宣言——她本不需要前來此處,也不需要將她所獲得的傳承無償地做貢獻出來,畢竟,我想,在座的各位中,並沒有幾位在她這樣的年紀時敢於像她這般勇敢地站在這樣一個平台上,麵對這樣的挑戰,”不可否認。蓋婭長老是一個非常精通使用語言技巧的女性,抑揚頓挫的聲調很能引領人們的思維,讓人在不以為然的時候,跟隨著她的語言節奏。“由此,我們應該看到她的決心——她希望,同時,也是我們希望,能夠將更優秀更完整的傳承教授給廣大植培師!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應該了解,近些年來。我們的植培研究已經陷入了一個瓶頸時期,為此,無數的植培師不得不離開安全領域。投身於危險重重的山野叢林,或者嚐試擁有更多更高級的魔植,或者意圖挖掘更多的遠古傳承,以便從中汲取靈感——在這一點上,術研所的家夥們顯然比我們做的更加出色……”“我抗議。”一名長老會成員站起身來,麵露憤怒,表示對蓋婭長老利用長老會與術研所之間的對抗情緒“撈取”中間派的支持。評議會監審團隊同意了這個抗議,並向蓋婭長老發出一次警告。為此,蓋婭長老微微欠身,表示歉意。而後繼續道:“話歸正題,我要說的是,目前。我們擁有一個傳承——一個完整的,由基礎發展起來的,涉及一個文明各個方麵的完整的傳承,並且,還曾經是傳說中無比輝煌的光明傳承。我不認為,我們僅僅需要因為擔憂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就完全拒絕這樣的傳承。”說完這些起始語。蓋婭長老側身退讓,讓出西維亞——現在是她的陳述時間。麵對著滿堂的植培大師——這裏每一位都是擁有植培領域的大師,每一個人的氣場對她而言,都是一次壓製,不過,當這麽多人匯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彼此的力場反而在疊加中被抵消,最後能夠加諸於西維亞身上的並不多,所以,此時,她雖然有些腳軟,但卻依舊能夠開口說話。“很榮幸能夠在這裏向諸位大師闡述我的觀點,這將會是我終身最榮耀的時刻,”因為緊張,同時也因為壓力,西維亞說起話來,不僅聲音幹巴巴,語言也是幹澀而無色彩,為此,她輕咳一聲,這才繼續道,“關於印卡如亞的傳承,據我所知,它之所以被許多大師排斥,究其主因在於它自取毀滅的諸多原因,例如人驗,例如亡靈母株,隻是,任意一個文明傳承都不過是一個工具,像刀,像劍——我們不能僅僅因為刀劍會傷人就永遠拒絕使用它,刀劍還能為我們的生活提供諸多服務,其中,菜刀一類的更是我們的生活必備。”西維亞說到這裏,隻聽得蓋婭長老在她身後輕輕咳嗽著示意,為此,她有些微臉紅——好吧,她的比喻是有些稍微不靠譜,並且有些離題,甚至有些粗俗,不過,她想,不管如何,大家能準確理解才是最重要的嘛。“印卡如亞在走向毀滅之前也曾經有過輝煌——並且,還是如今的植培文明如此封閉地自我發展百年恐怕也無法到達的輝煌,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試圖接受印卡如亞文明中可以被學習、被接納的部分呢?當然,至少,就我所知,恐怕如今市麵上流行的幾個傳承中,就有不少是受到印卡如亞影響的——如此,我冒昧再問一句,既然你們能接受那些受到印卡如亞影響的文明傳承,又為什麽單單不能接受更加深奧,更富有內涵和深度的印卡如亞?”西維亞的發言不僅出乎了大多數長老會成員的意料之外,同時,也是蓋婭長老也沒想到的——這樣的發言實在是有些太過於激進了,激進得近乎於質問!被一個小小的,不過是3級的植培師小輩質問?往嚴格意義上扯,完全可以給西維亞戴上一個不敬尊上的大帽子,然後用各種嚴厲的懲罰讓她明白,什麽叫尊重。不過,這裏是評議會,是一個平等而公開的平台,能夠有資格站在這樣的平台上的人,隻要不進行明確的人身攻擊是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的——這是評議會程序中明確規定的,為的就是要讓各方人士暢所欲言,以便讓學術更自由地交流。這樣的規定是每一位長老會成員都知道的,隻是,在之前的諸多評議會上,極少遇到敢於真正忽視他們大師氣場的發言者,所以,乍然出現這樣一個西維亞,自然更加地引人關注——當然,當評議會的成員們因為她的態度,因為她的發言而議論紛紛的時候,西維亞也免不了在心中懊惱。如此大膽的質問不是她的本意——當然,質問的內容並沒有脫離她的意願,隻是,表達的語氣與時機稍有些超出她的控製,為此,她在識海中化身女暴龍,吼吼吼地向四隻植靈靈體咆哮著——剛才就是這四個家夥唯恐天下不亂,煽風點火,借助彼此間的靈魂契約,不斷影響著她的情緒,令她有些口不擇言……“哎呀呀,你們人類就是虛偽,明明心中就是這樣想的,要說出口之前卻非得在心中多繞了幾個圈,進行各種偽裝之後才願意說出來——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得消耗多少腦細胞啊,那可真是絕對的浪費,怎麽想就怎麽說嘛,反正你又不靠他們養活。”七葉懶洋洋地趴在猶帶著露珠的紫竹葉上,語言犀利地紮著西維亞。西維亞鼓起頰,一下跳到他背上,用力地踩吧踩吧踩吧——好吧,雖然3級植培師的意識還不能完全脫離植靈體本體,但她依舊能憑借某種秘術分離出一部分意識,成就新的“軀體”,以備使用……當然,大多數的時候,這個“意識新身體”主要是用來與四個植靈鬧騰玩耍的。西維亞像是跳踢踏舞一般在七葉背上跳了一場,換得他各種怪聲怪調的慘叫聲無數後,這才神清氣爽地停下來,抹抹頭上不存在的汗水,身形一抖,便化為純粹的意識體,融進植靈——好吧,她從識海中退出來了。因為,識海之外,新的質疑正在繼續——“印卡如亞是屬於魔鬼的文明,它的文明之初就是來自於與深淵魔鬼的交易,雖然印卡如亞人用無數美好的起源去修飾,都無法掩飾它邪惡的本質,更無法阻止它倒向召喚亡靈的毀滅之途。”一名不知名的長老站起身來,挺直的背有如鬆柏,直指西維亞的雙目中帶著剛毅的蔑視,有如看向一個出醜的小醜一般。“這是您的妄測,”西維亞半垂目,以一種相對較謙卑的姿態接受著這位長老的考驗,“印卡如亞文明起源於草原文明,它的前身是遙遠的撒伊遜流浪者,他們以野草為食,以雨露為生,他們終生流浪,除了死亡之時,一生居無定所,這種長期的遷徙導致了撒伊遜人的滅亡,但卻為印卡如亞文明積累了豐富的感性經驗,使他們跳過了長達數百年的經驗積累,直接進入理性的總結時期。”“無論你如何掩飾它的美好,都不可否認印卡如亞強烈的犧牲性質與追求高速以至於不擇手段的本質,”又有一名反對的長老起身駁斥西維亞,“印卡如亞的魔植是工具,他們沒有尊重它們,也沒有附予它們生命的意義,而一直是利用利用再利用,剝奪剝奪再剝奪——這完全是對植培這門藝術的褻瀆!”“關於這一點,我隻能表示印卡如亞文明的確是因為發展的太快,以至於不懂得珍惜生命的意義,”對於印卡如亞文明不好的一麵,西維亞並不予以遮掩,“不過,我相信,在諸多優秀大師們的把控之下,是可以控製這樣的發展速度,並且克服這些不利因素——我們不能因為一張白紙上有一個黑點,就把這張紙說成是一張黑紙,不是嗎?”唇槍舌戰在持續,隨時評議會進程的開展,竟是逐漸發展成西維亞與眾位反對派大師的對抗,隻有偶爾在出現一些高級的學術性問題及可操作性問題等西維亞無法作答的問題時,才會由蓋婭派長老進行迴應。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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