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月明,是兩個月來最明亮的一個晚上,天空中的月亮呈現出兩個圓月形,一個明亮些,一個暗啞些,後者是前者的隱月,在這樣的夜晚,負性的能量總是最為活躍的,與此同時,就連普通人也極容易受到月亮的影響,或是格外躁動,或是格外地陰鬱。


    西維亞靠立在陽台上,看著天空中的月亮,心中掠過一絲不安——在這樣的夜裏,就連她也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不安地躍動,更不用說普通人了!


    當然,更令人擔心的應該在遠方,那片黑化土的樹林中心——這樣的夜晚對於亡靈們而言恰是狂歡之夜,那顆“母株”應該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吧?


    “想什麽事情呢,眉毛都快擠成一條線了。”身後蹭來一個溫暖的胸膛,聲音是從頭頂傳下來的,低低的,帶著點笑意。


    西維亞先是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親近,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而後便迅速放鬆了下來,甚至很放鬆地向身後靠了靠,離他更近了一些——關係的確定是這麽地突然,以至於他們倆彼此都需要時間適應對方的親近。


    “今天的月亮不太好,”西維亞微仰頭,望著天空中獨占整片天宇的雙月,眉頭雖然不再皺起,但眉眼間還是帶著幾分憂慮。


    明朗的光從天空中灑落下來,銀亮色,有一種很清冷的美,照在西維亞的臉上,將她的五官描繪得格外柔美——巴諾看著,隻覺心下一片柔軟,有一種淡淡的滿足感悄然滋生。


    眼前的人兒是活著的,精力旺盛,懷中的身體是溫暖的、柔軟的,帶著生機與活力——甚至比起普通人更加地有活力,所以,也更加地令人眷戀。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此生的命運與亡靈,與戰鬥分不開,而且,他自己也十分以此為榮——比起傳道或是與各色人等周旋,他更願意麵對那些兇殘的亡靈。


    隻是,與這些死亡的負性能量接觸良久之後,對於那些鮮活的,生命力旺盛的事物自然更加地珍惜與眷顧——這便如同在黑暗中待久了之後再見到陽光便覺格外地依戀與珍惜是同樣的道理。


    “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沒得到迴應的西維亞沒好氣地探出手肘向後頂了頂,沒敢多用力,不過,撞上身後人結實的腹肌,一時倒也說不上是誰更痛一些——巴諾的身體硬得就如同一塊裹上薄薄棉花層的鋼板一般,乍一摸上去還算柔軟,可是,稍一施力就能感覺到那柔軟之下的堅強無比……


    “你在擔心‘母株’進化吧?也算你有些警惕性,不過,現在擔心未免有些太晚了,”巴諾的語氣很是輕描淡寫,好似並不把那顆有可能帶來大量亡靈入侵的“母株”當作是一迴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西維亞轉過身來,背靠陽台圍欄,麵向巴諾,問道——這原本隻是為了加強詢問的嚴肅性,可是,這一轉身,她便意識到曖昧之處……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巴諾的雙手已經繞過她的左右,扶在圍欄上,作出一副把她圈禁在圍欄與他的胸膛之間的姿態,此時,她一轉身,他再向前微傾,兩人間的距離竟是一下縮短到了半臂之間,甚至,她都能感覺到他的熾熱唿吸!


    隻一瞬間,她便紅了雙頰,不過,卻沒有退避,略一遲疑之後,竟是不退反進,將頭抵在了他的胸膛上,以至於每一個唿吸都滿滿是他的氣息——這個人讓她覺得安心,特別是在他主動挑明了兩人關係後,更是讓她有一種腳踏實地的安定感。


    她雖然不知道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但至少,現在,此時,她能夠很安心地享受他在她身邊的安全感。


    巴諾倒是有些意外西維亞的主動,微訝之後,低頭,用下巴在她發頂壓了壓,蹭了蹭,對這樣的高度,這樣的姿勢表示頗為滿意。


    小半晌,卻聽懷中傳來西維亞的聲響:“你還沒說呢,為什麽說我的擔心太晚了?‘母株’難道已經有了什麽變化了?”


    能在這樣的時刻依舊不忘如此破壞氣氛的問題的人,估計就隻有西維亞了,而與此同時,在這樣的氛圍下,依舊毫不介意地認真迴答這個問題的巴諾卻也是奇葩一枚——可以說,這兩人完全就是“破鍋配破蓋”,純就是一窩出來的!


    隻聽得巴諾有些懶洋洋的聲音解釋道:“早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母株’就已經在吸收能量了,現在就等著負性能量最強烈的時候,來一次爆發——你看,差不多時候就要到了。”


    西維亞聞言猛一轉身,順著巴諾給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遠方隱隱綽綽的樹林中不知什麽時候起竟浮起一片幽光,銀藍色,星星點點地在樹林間起伏。


    “那是什麽!?”西維亞的眼一下子瞪得老大。


    “那是‘母株’的‘孢子’,負責複活亡靈,別看這些‘孢子’小得不起眼,但是,它們一旦發生了變異,就能夠破壞這一片區域的時空穩定——那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巴諾持續關注著局勢,同時,也順道為西維亞進行解說,“你看,駐軍已經出動,開始布防了,就不知道這位溫迪大師有什麽手段可以對付‘母株’——這可是一場大戰,隻可惜,隻有植培師才能看得懂植培師的戰鬥,我們是沒有眼福欣賞了。”


    西維亞的目光一直盯著小樹林的方向,自然看到不斷移動的火光——那是駐軍出動的指引。


    “他們在布設什麽防線?看著,好像挺有章法的,”西維亞納悶發問。


    “禁魔陣,”巴諾道,“這次的駐軍每百人隊配一名光明牧師或是光明騎士,由他們為核心布置的魔法大陣可以有效遏製亡靈魔力的聚集,同時,也可防止‘孢子’的變異,不過,‘母株’畢竟是魔植,隻有植培師才能根據特殊的方式將它徹底地消滅,要不然,不過幾年,‘母株’還會原地複生。”


    話說間,遠處禁魔陣啟動,一個個帶著閃光的魔法字符在地麵上一閃即逝,圍著小樹林,形成了一個十分寬廣的陣勢,西維亞看著,不由驚歎——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布置好這樣的禁魔陣,這些士兵的素質未免驚人,當然,更令她驚訝的情況還在後麵……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西維亞甚至可以看到陽台邊大樹上樹葉的細小脈絡——這些樹葉原本是極舒展地平展開,隨著夜風的吹拂而上下拂動,突然間,有些葉片竟像是被高溫灼燒一般迅速地向內收縮、幹枯焦黃,不過一唿吸間便化為一團焦黑,而後,樹葉間竟好像起了靜電一般,莫名地冒出一連串“劈裏啪啦”的聲響,隱約可見枝葉間還有紫藍色的電光不時流竄而過。


    “這是怎麽迴事!?”西維亞驚詫道,右手已經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左胸——她的心髒不知道怎麽地竟是一陣陣地發緊,好像有一隻無名的手正握著它,不時地攥一下,讓她隻覺心口疼,與此同時,眼前發黑,唿吸困難。


    巴諾見狀攬著她向後退,一路退進了屋子裏,西維亞這才感覺到好些——


    “剛才是怎麽迴事?哪裏來的這麽強烈的能量對衝?”西維亞緩過勁來便是滿臉驚嚇。


    “溫迪大師動手了,”巴諾很肯定地說道,“她的役使魔植剛才與‘母株’進行一次正麵衝突,雙方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不過,總體而言,還是溫迪占了些優勢。”


    “植培師,也能戰鬥得如此威武!?”西維亞聽著雙眼發光發亮——雖然她一直知道植培師也是具備一些戰鬥力的職業,並且,自己也身體力行過指揮魔植作戰,但是,那些都隻是小打小鬧,比起真正的戰鬥職業來說,那威力檔次相差得便實在是太遠。更不用說想要鬧出如此驚人的氣勢了!


    “一名6級植培師可以算是一枚終極武器,”巴諾極耐心地向她解釋道,“釋放出領域之後,植培師對領域內的魔植擁有絕對的控製權,可以大量增輻魔植的能力——無論是適用於作戰的攻擊力、防禦力一類,還是適用於恢複土壤活力的淨化能力、滋養能力……隻要是大師們想要做的,幾乎都是隨心可至,神奇得令人不可思議。”


    西維亞聽著,一臉的豔羨,隻可惜,以她的資質,今生今世能夠達到4級植培師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西維亞在冥想恢複之前受到的精神衝擊,而巴諾則專注地望著陽台,望著陽台以外的遠方——在那裏,一場無形的戰鬥正在如火如萘地開展,雖然到不了成王敗寇的局麵,但卻與西維亞的希望息息相關。


    這一靜便是一夜,直到第二天晨起的陽光灑入大地,失去了來自天頂的能量的幫助,“母株”後繼不足,隻得安分地縮迴小樹林中,不再接受溫迪大師的‘挑釁’。


    西維亞在冥想一夜之後,不僅沒覺得疲憊,反倒越加地精神熠熠,那雙眼,幾乎能放出光來!


    一睜眼,她便迭聲催促著巴諾行動——她可是對昨夜的那場戰鬥非常地有興趣,此時,更是巴不得立刻去查看“戰場狀態”,想要更近距離地靠近溫迪大師……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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