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諾利村範圍有限,軍隊幾番來迴之後,便將整個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與此同時,也將可疑目標鎖定,亦即羅德莊園唯一具備黑化土的那片小樹林。.


    由於樹林中危機重重,駐防軍幾番試探都是無果而歸,甚至還折損了不少人手,所以,他們便再也不敢擅自行動,隻得在小樹林外安營紮寨,等待著上級的增援。


    駐軍這一駐營,倒是把附近的村民的莊園仆役們嚇得更加安分。雖然安雅城的駐軍一向名聲不錯,而且,光明教會的教會軍亦是頗有名氣,但是,基於普通民眾對於軍隊的驚懼之心,他們還是采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


    軍隊的行動雖然有效地遏製了亡靈傷害,但是,卻給這片領土的主人家帶來了一些不便利——


    每月靠近月底的幾天時間是梅莉最忙的時候,她需要將整月的開支進行整合,同時估算出下月的開支,以便預留出足夠的資金,畢竟經營商業,最怕的一件事便是流動資金不足。


    奮筆疾書間,她的眉宇卻是越皺越緊,麵色也是越來越嚴肅,由此可見,這月的賬目恐怕實在不盡如她心意,果然,算到最後,梅莉重重地放下筆,望著最後呈現在白紙上的那個數字,臉色黑得可怕——這已經是遠超平時近一倍的支出了!


    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為此,梅莉翻開付賬單,又一筆一筆地詳細比對下來,最後,將目光盯在了一行小字上——莊園駐軍開支。


    這不是她曾經批閱的支出!梅莉麵色不佳地翻出賬單原件,一看,最後的簽名果然不是她,而是她的丈夫。馬克修斯-羅德。


    帶著一種莫名的氣憤,梅莉一路快步走向馬克修斯的書房,極其不悅地將賬單往他麵前一拍,臭著一張臉。一句話也沒說。


    馬克修斯正在看書,被她這麽一打攪,興致一下子掃去了一半,再看了看那張賬單。不解問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憑什麽,那些駐軍的開支要我們付?”梅莉直截了當道,“雖然有陳規如此,但卻沒有明確的法律依據我們非要這麽做。你為什麽要批下這麽大批的開支?這無異於把錢丟進水裏一般,除了點水花,其它什麽成就也看不到!”


    “既然是規矩就要依規矩行事。”馬克修斯合上書。很認真地說道,“規矩既然能傳承這麽久,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這些駐軍本就是為了地方的安寧才駐紮,我們身為領主,供給一些補給也是很正常的。”


    “我們不是領主!”梅莉脫口而出,“那片莊園是阿拉貢的。不是我們的,現在既然西維亞迴來了,那它就應該是西維亞的!”


    “你之前不願意把莊園還給西維亞,現在怎麽就願意了?”馬克修斯眉眼微抬,嚴肅中帶著犀利,“梅莉,雖然你一向是愛財,但是,西維亞畢竟是阿拉貢唯一的孩子,我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你產生分歧。”


    梅莉這一次的目的性實在是太強了,馬克修斯就算想特定忽略也忽略不了,所以,隻得幹脆挑明。


    “那片莊園近些年的出產一般,一整年的收入,估計也就夠三個月的駐軍補給,你現在急急忙忙想要讓西維亞接手莊園,不就是想讓她攤付這筆費用嗎?”馬克修斯極嚴肅地警告她道,“梅莉,如果是為了省這麽點開支,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現在讓渡領地的。”


    梅莉聞言,先是有些懊惱地抿了抿唇,而後眼珠子一轉溜,口氣柔和下來,說道:“馬克,我承認,我的確是不想支付這駐軍補給,但是,把莊園讓渡給西維亞,倒也不全是因為駐軍費用的問題,早在之前我就想向你提一提關於莊園的繼承問題,現在倒是正好,由於亡靈肆虐,莊園的預估價一定大受影響,此時繼承,不正好可以為西維亞省了一筆繼承費嗎?”


    馬克修斯聞言,頓時生出一種既好笑又無奈的感覺來——妻子這算計的毛病當真是幾十年不改啊……不過,他卻並沒有在此時與妻子討論這個話題,隻是搖搖頭,提及女兒從迦藍城送迴的信件上的諸多趣事,這話題轉換的速度之快,讓梅莉清楚地明確了他的態度,為此,她在心中暗暗做下了一個決定……


    ……


    梅莉的突然到訪令西維亞有一種錯手不及的感覺,由於她選擇的是一個家庭式的旅館,雖然住的溫馨,服務也很到位,但卻並沒有起居室,並不適合招待客人,所以,西維亞極客氣地請梅莉一起共同午餐,以便尋找一個適合於談話的環境。


    所以,此時,兩人正在一家安雅城有名的星級酒店的餐廳包廂中,裝飾華麗的偌大包廂中,隻有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麵麵相覷,實在是冷清的可以——如果不是梅莉請客,估計單單這包廂費就夠西維亞哭一場的了……


    餐點精致美味,可是,無論是西維亞還是梅莉,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前菜、正餐、湯點、甜點……一係列流程下來,吃的倒是挺折磨人,直到最後一道水果拚盤上來後,西維亞這才輕輕歎了一口氣,首先開聲問道:“不知梅莉夫人今天找我有什麽吩咐嗎?”


    西維亞對馬克修斯、梅莉夫婦倆截然不同的稱唿表明了她對兩人的態度——對於前者,她是親近多於恭敬,而對於後者,她則是戒備多於親近。


    “倉促打擾是我失禮了,”梅莉自然也沒打算與西維亞相親相愛,“馬克最近比較忙,而且,他們男人總是比較粗枝大葉,有些事情就容易疏忽,所以,我才不得不厚著臉皮跑這一麽一趟。”


    梅莉說著客氣話,笑得也是十分矜持貴氣,但在西維亞看來,卻是從裏到處透著虛假。


    “西維亞,你今年的生日已過,算來也已經滿十八歲了,在法律意義上而言,應該算是一名完全的責任人,所以,你父母當年因失蹤而被暫時封存的資產就應該由你來繼承。”梅莉笑得即矜持又和藹,一邊說還一邊望著西維亞,確定她聽得認真,這才繼續列舉著阿拉貢-羅德夫婦倆曾經擁有的資產,什麽金幣多少,古董多少之類的,繞了一大圈,最後才到了她今天的最終目的——


    “還有比諾利村的那個莊園,也就是與努雅家的莊園比鄰的那個莊園也是屬於你的財產——遺產繼承的手續很麻煩,如果你想要的話,最好可以和你叔叔說一聲,讓他去為你辦理,方便很多,而且,速度也能快很多呢。”


    梅莉說話間,已經將西維亞的手包入自己的雙手間,說到最後,還不忘在西維亞手背上拍那麽三兩下,純粹就像長輩在鼓勵晚輩一般,令西維亞很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梅莉夫人這是什麽意思?”西維亞很是無辜地問道,“這些資產近些年要不是你和馬克叔叔幫忙著打理,早就不知荒廢到什麽時候,我又不是個擅於經營的人,所以,這此還是算了吧。”


    “怎麽能算了呢,”梅莉努力鼓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了一大堆,話裏話外都在說私領有多好,莊園有多好,巴不得西維亞這下就去找馬克修斯,簽訂財產轉讓協議。


    西維亞笑眯眯地看著她說了半晌,直說得口幹舌燥了,這才笑道:“好啊,既然夫人如此盛情邀請,我自然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向馬克叔叔提一提的。”


    得了準信的梅莉一臉滿意地與西維亞又寒暄了幾句,這才瀟灑離去——梅莉一離開包廂,西維亞臉上的笑容便立馬消失,取而到之的是譏諷之色:“她可真是鑽進錢眼裏去了,這些點小錢也要算計,實在是……唉~”


    關於領地內駐軍補給費用的事情,本傑明曾經有意無意地漏過這麽一兩句,倒正好被西維亞聽見並記住,這會兒結合梅莉的反應,更是印證了從本傑明那兒“偷聽”來的消息。


    當然,一個莊園的發展看的是長期效能而不是短期收益,梅莉之所以會願意將莊園拱手相讓,除了駐軍補給費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在於被亡靈侵襲過的土地,或多或少都會有肥力下降、亡靈魔法元素四處破壞的現象,所以,就算駐軍撤退了,事後,還是需要花費極大的代價才能將讓莊園恢複正常運作。


    然而,這些在梅莉看來各種不好的事情,在西維亞這裏卻是處處大好——駐軍補給費隻是針對貴族,西維亞目前還是平民,所以,就算繼承了莊園,也可以不依貴族的行事風範來辦事,由此,駐軍補給費自然可以省了;其次是莊園肥力下降之類問題,這種屬於植培師的業務範疇,不用細思量,西維亞這會兒就有諸多方法可以彌補莊園受到的影響。


    所以,這一次,西維亞與梅莉間倒是當真形成了一種極詭異的氣氛——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隻是,讓梅莉如此如願地將“燙手山芋”給丟出來,西維亞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的,所以,她決定,作晚輩的要尊敬長輩,她也應該將梅莉的“好心好意”告訴給馬克修斯,大家同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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