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我便到了澤靈城外,若不是有些事需我迴去,你以為你如今還能跟祝風赤金他們自在隨行?”“自我不再奢求你的方寸真心之時,我跟你之間便再由不得你的心意。”“放肆。”林巉一揮袍袖逼開複玄,腳下一踏直直退後數十步。下一刻,一股強勁的靈力從林巉背後襲來,化為無數鎖鏈,牢牢鎖住林巉的手足,林巉退得急,被鎖鏈拉扯得腳下一個不穩,竟跌倒在地。“真君一向智謀過人,為何偏偏一次又一次不識時務地激怒我呢?”複玄在他的身前單膝蹲下,看著他的目光冰冷而危險。“怎麽?厭了我,想去找那赤金了嗎?”“果然還是鎖起來才聽話。”“你……”掙不開鎖鏈的林巉咬牙切齒地看了複玄一眼。“你這幾日的行蹤我都知道。”“你最好聽話一些,等著我去接你。不然莫說一個祝風、一個赤金,便是整個重山派恐怕都護你不得。”林巉沒再說話,隻是移開視線,將所有的情緒都斂在抵抗的沉默中。“你就不能看著我?”複玄捏著林巉的下頜,逼著他抬起頭。他對上的是一雙冷徹的眼睛,冷得人心底打顫,再不複從前的淺笑溫寵。複玄忽然想著,這會不會是他做的一個夢。他與林巉其實從來都沒有離心過,他的林巉還在淩霜峰上等著他迴去,等著自己迴去給他披上一件大氅。亦或是,從前的種種才是他做的夢,他與林巉從來都沒有過片刻溫存,他與他之間從來都隻有隔離與冰冷。他低下頭,吻上了林巉蒼白的唇。他緊緊地咬著後牙,唇瓣微不可感地輕顫著。他將林巉一手攬進懷裏,他真的恨不得把懷裏的這個人手足俱廢,神智盡抹,這樣他就能長長久久地待在自己的身邊,不會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他,不會說出剜心蝕骨的話,不會想盡一切辦法離他遠去。林巉再次帶著一身鎖鐐,他將頭埋在複玄的肩上,似是已累極。“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放過我吧……”他聽見林巉呢喃道。複玄抱著林巉的手僵了僵,俄爾,他輕笑了一聲。他對著林巉,亦是呢喃道:“我可憐你,誰來可憐我呢?”“你讓我愛狠了你,又讓我放開你,林巉,世上可沒有這麽好的事。”複玄輕輕撫著林巉的後發:“牽夢之術頗費心神,我待不了多久,若你能聽話一些,我便告訴你溫扶歌在哪裏。”林巉從複玄的肩上抬起了頭。“你知道扶歌的下落?”“我不僅知道她的下落,我還知道人界其餘門派已經快找到她了。”“她在哪裏?”林巉緊緊抓住複玄墨色的臂袖,急聲道。複玄卻隻是慢條斯理地看著他,眼裏帶著些事不關己的涼薄笑意。“你想要什麽?”林巉明白了他的神色,他緩緩鬆開了緊攥著他臂袖的手,冷靜道。“金銀權勢我皆有,我什麽都不缺。”“那你怎樣才會告訴我?”複玄輕輕勾了勾唇角,他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唇:“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你……”林巉愣了愣。“怎麽?不是很看重你的師妹嗎?一個吻都舍不得……”他話還未說完,林巉便微微仰起頭吻上了複玄的唇瓣。“告訴我。”不過短短數秒,林巉便後撤些許,退開道。複玄看著他,眼中無悲無喜,仿佛早有預料。“臨淵城西枕湖村,她在那裏。”“……多謝。”複玄移開眼:“你不必太心急,重山派的人跟我同時得到消息,他們會攔上人界諸派一陣,但不論如何,最晚一日半後諸派就能到枕湖村,你最好明日就能去把溫扶歌帶走。”“我還有些事,不宜再久留。”“天亮了,你該醒了。”看著複玄轉過身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林巉心口忽然升起一陣絞痛。“複玄。”複玄消失的身影滯了滯。“何事?”他沒有迴頭,他們之間不過數步的距離卻猶如隔著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