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一表人才,俊朗無雙,嚴泊放心地收劍入鞘。就是身上藥味有點重,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小師妹又偷偷摸摸給自己灌了多少藥。這小崽子看著眼生得很,應該不是重山派的弟子,不過看這去向,好像也是去後山嚴泊看向他腕間金鈴,金鈴上的辟邪陣,好像有自家三師弟的靈力波動。林巉可從來沒給哪個弟子送過東西。他在昏迷中曾隱隱聽到過林巉的聲音,想來林巉應該是迴來了。難不成是林巉帶迴來的?嚴泊看著這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崽子,忽然一僵。林巉下山遊曆也有好幾年了,難不成……這是林巉的小崽子?!眉目間他看不出什麽相似不相似,隻覺得著小娃娃好看的很,約摸著跟林巉小時候差不多。自家三師弟還真是長能耐了,第一次出門遊曆就父子齊迴?嚴泊想到此處,身形一動便到了複玄身邊,皺眉問道:“你是林巉帶迴來的?”複玄忽然間聽到林巉的名字,抬頭看向這個陌生的男人,想了想,點了點頭。然後他看見麵前這個男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複玄有些不解,但他不想在這個奇怪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轉過頭繼續向前走。沒走多遠,衣服領子就被抓住,複玄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他怒目而視,罪魁禍首卻以一種仿佛看到極其新奇的玩意的眼神看著他。嚴泊:“我也去後山,順路稍你一程。”複玄隻覺得眼前一花,便到了後山。廣闊的劫雲將天光遮得嚴嚴實實,整個後山猶如浸入一片墨色中,昏暗無比。黑雲壓頂,卻始終未曾落下雷霆。“大師兄?!”“你醒了?”程振鷺難以置信中帶著狂喜地看著嚴泊。嚴泊點了點頭,一派秉節持重的模樣,心裏想著,都活生生站在你麵前了,還問。他剛放下複玄,程振鷺就掠到了嚴泊麵前,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眉目倉皇。“三師兄……三師兄在渡元嬰劫!”“可是他出禁地的時候站都站不穩了。”“他怎麽扛得住元嬰劫!”嚴泊看著遠處那閉著雙眼靠劍而立、眉目平靜的青年,地一把抓住想要撲過去的複玄,又安撫性地拍了拍程振鷺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所以他選擇渡心魔劫,放心吧,憑他的心性,不會失敗的。”修士渡劫一般有兩種方法,一是抗天雷劫,而是渡心魔劫。前者隻要實力法器足夠就能平安渡過,而後者借助不了任何外物,全憑自己的心性和意誌。修為易得,心性難升。因此絕大多數修士都不會選擇心魔劫。林巉重傷在身,莫說抗過天雷劫,或許第一道雷劈下來他就會灰飛煙滅,他從不逞強。眾人避之不及談之色變的心魔劫,恰恰是他的一線生機。心魔劫中,沒有重重迷霧,也沒有妖魔亂舞。他看見了重山派。一甲子前的重山派。那時候,徐吟生得了天大的機緣,猝不及防地就地飛升,徒留一個偌大的門派與五個羽翼未豐的徒弟。一隻猛獸,若沒了足夠鋒利的爪牙,在野狗麵前,也隻是一塊肥肉。往日畢恭畢敬的門派,和善溫和的友人仿佛一瞬之間撕開了道貌岸然、彬彬有禮的外皮,露出了泛著綠光的雙眼與垂著涎液的獠牙。他看見嚴泊升階元嬰失敗,方處然孤身入禁地後再無消息,程振鷺剜心融劍身死道隕,溫扶歌心魔叢生走火入魔。他看見他自沉寒潭,用深譚寒氣一寸一寸地凍碎筋脈,再緩緩重塑,卻終因受不了折磨功虧一簣,筋脈盡毀。重山派新一代盡毀。凡人總說,酒壯人膽,卻不知這世間最壯人膽的不是烈酒,而是利益。那些人圍在重山派山門前,每一個都衣冠楚楚,眉目軒昂,他們說著正氣凜然的話,仿佛擲地有聲。說著什麽呢?他仔細聽了聽。“爾等據修真界大半資源卻僅供自身,令其餘名派正教生息艱難,實在於天道不合。”“但念在重山派先賢眾多,道法源遠,與我等亦有情誼……”“如若靈頑不靈……”林巉輕輕一笑。然後他看見重山派的山門轟然倒塌,群山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