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迴來啦。”


    門童熟悉的聲音總算讓謝宛雲迴過了神。她指著上頭的匾額訝異地問道:“這是怎麽一迴事?表哥把宅子賣了嗎?”


    “您一會兒就知道了,快進去吧。”


    門童的臉上喜氣洋洋的。


    謝宛雲疑惑地走了進去,沿路看到的下人們個個都是歡天喜地的,好像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喜事一般。


    走進廳裏,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背對著謝宛雲而立。


    怎麽也沒有人說有外人在?


    謝宛雲忙要避開。


    那男子聽到聲音,轉過了身來。


    謝宛雲吃驚地張大了眼。


    她簡直不敢相信,一身的錦衣蟒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竟然是那個從來青衫裹身的於閑。而且,蟒袍不是隻有封了王才能穿的嗎?為什麽於閑會穿著?


    於親被謝宛雲的表情逗樂了,笑道:“怎麽,換了一張皮,你就連表哥也不認識了?”


    “這、表哥,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啊?”


    “沒什麽,隻不過去宮裏走了一趟。”


    於閑輕描淡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謝宛雲低下了頭,輕咬著下唇,用刺痛製止了心中翻湧的狂潮。這份情,太重了,重得她都有些承受不起。於閑明明是閑雲野鶴一般的人,如果他隻有心這些功名利祿,又何需等到今天?


    “表哥,你別對我這樣好。”


    她喃喃地道。這份情,隻怕她償還不起,也沒有資格去償還。


    “說什麽傻話,表哥不對表妹好,誰還會對你好?”


    於閑笑得溫柔:“走,我們一起去瞧瞧你救迴來的小丫頭,中午你可要替我好好慶祝慶祝。”


    “嗯。”謝宛雲笑道:“也沒有帶什麽禮物來,表哥不嫌棄的話,我就做幾個小菜吧。”


    “小菜?”於閑懷疑地看著謝宛雲:“你做的,能吃嗎?”


    於閑可還記得以前他和謝家的兄弟可是吃過謝宛雲做的菜,當晚全趴下了。謝宛雲得意地道:“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表哥不記得一句話,今時不同往日嗎?”


    看到謝宛雲自信滿滿的模樣,於閑笑道:“那我可就期待著了。”


    原來的聶氏舊宅,現在的閑王府,什麽不多,就房子多。


    圓圓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裏,有一個中年仆婦名叫慶嬸的,負責照顧她。


    謝宛雲、於閑到的時候,慶嬸正在院子裏晾衣服。


    “圓圓呢?她的傷好得怎麽樣了?”


    謝宛雲關心地問道,那天,小丫頭被交給她時,她嚇了一大跳,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後來,謝宛雲才知道那武家的姑娘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玩飛鏢射活人,這準頭似乎又不是很好,所以,她身邊的丫頭換得特別勤快,雖然還沒聽說鬧出人命,但好些丫頭據說出來都瘋了,活生生給嚇的。


    那楊婆子竟然將她賣進那一家,這心腸可真夠黑的。隻是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柳如月的意思。如果真是柳如月的話,這小丫頭必然知道些什麽。


    慶嬸就麵露同情之色,指了指屋子裏頭。


    “傷倒還好,隻是一些皮肉傷。隻是,人卻嚇壞了,這幾天,一直躲在屋子裏,完全不肯出來。”


    明明是大白天,天氣正好的時候。


    屋子的門、窗卻全都被緊緊地鎖上了。床嫂敲門喚道:“圓圓,表姑娘來看你了。開一下門啊。”


    裏頭,卻沒有反應。


    沒有迴答,也沒有人走動的聲音。


    慶嫂解釋道:“叫門她是不會開的,就是我給她送吃的,她也都是等我走得遠些了,才把飯拿進去,然後,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盤子、放在門口的地上。表姑娘若是真想見她,隻怕要叫人來撞門了。”


    於閑就要命她去叫人。


    謝宛雲製止了他。


    “算了,別把她嚇壞了。也不急於一時。對了,派個人去通知她的家人吧。”


    於閑皺眉:“這樣不是會打草驚蛇嗎?”


    “不要緊,反正,她也猜到了。”


    謝宛雲就把柳如月來尋她試探的事情說了一遍。至於喬厲威脅她的事,卻是沒有說。這是她自己的麻煩,謝宛雲不想牽扯到於閑。盡管,於閑似乎已經牽扯進來了就是。


    說到這時,謝宛雲突然“啊”地叫了一聲。


    “糟了,該派人迴去通知一下才對。”


    她被於閑突然封了王的事給驚到了,一時倒忘了這事。於閑疑惑地問:“喬家的人不知道你來這兒來嗎?”


    這話說來可就長了,而且又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謝宛雲打了個哈哈,道:“是發生了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去做飯,對了,龍哥兒能走動了嗎?還不能動的話,我一會兒給他送過去。”


    “楚大夫說他好的很快,隻要注意點,就沒事了。”


    說到這裏,於閑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謝宛雲:“那個楚大夫,來得很勤,對龍哥兒很上心呢。”


    “那當然,楚大夫是個好人,也很負責。”


    謝宛雲不假思索地迴答,腦子裏卻已經想開了:“我記得表哥你似乎喜歡吃魚,是清蒸呢?還是紅燒呢?”


    於閑臉上的淺笑就變成了深笑,看來,那個大夫真的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走在謝宛雲的身邊,看著她為做些什麽菜而煩惱,這些時候的她,忘記了那些恩恩怨怨,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姑娘家一般。風吹起了她的發,還有他的發,兩人的發不停地碰觸著、交纏著。


    走過一芙蓉叢畔,於閑貯足,拉住了滿腦子菜的謝宛雲。謝宛雲疑惑地轉頭,卻見於閑采下了一朵芙蓉,插在了她的發髻之上,讚道:“真美,對不對,表妹?”語帶揶揄。謝宛雲的臉微燙,卻伸手也摘了一朵,插在於閑的衣襟之上,迴道:“的確很美,對不對,表哥?”


    於閑大笑。


    謝宛雲則加快了腳步。


    於閑就追了上來,道:“比比看,誰後到廚房,就刮誰鼻子。”話未落,他已經加快腳步衝過了謝宛雲的身邊。


    “表哥你使詐!”


    謝宛雲不平地叫道,撩起了裙角,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了於閑的袖子,不讓他跑快。


    兩人的笑聲是如此地爽朗。


    在這一刻,所有的凡塵俗世似乎都離他們遠去了,仿佛又迴到了年少無憂無慮的時候。那個時候,可真好。


    侯府,吳嬤嬤正同錢氏匯報著她審問的結果。幾個丫頭,沒有一個承認是她們自己做的,隻有秀碧,說人是貞兒推下去的,貞兒卻並不承認。其他幾個丫頭,也都說天太黑,什麽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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