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說過。可是,我隻是一時氣惱才隨便說說的。再說,怎麽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就害你。你、你血口噴人。你當我不知道,你還不是說還以為跟了意姨娘就能夠吃香的喝辣的,誰曉得她的肚皮這麽不爭氣什麽的?”


    貞兒氣極,反口還擊。


    甜兒見采兒受挫,也幫起腔來。


    柴房裏頓時變得嘈雜極了。


    “夠了!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互相指責有什麽用?有沒有做,那個人心裏自然清楚。現在,有那個時間爭吵,還不如祈禱姨娘們都沒事比較好。如果真出了事,我們在場的人都脫不了幹係。就算不是兇手,這護主不力的罪名,也夠趕我們出府了。”


    小綠大聲喝道,平常顯得可愛的臉此時繃得緊緊的。


    幾個丫頭給她嚇著了,隻采兒嘴裏咕噥了一句“神氣什麽啊”,到底沒有再開口了。情兒佩服地看著小綠,沒有想到,她這麽有魄力。而小綠的心裏,卻心亂如麻。


    柴房裏,一時靜悄悄的,總算安靜了下來。


    但這種安靜,總會有再度被打破的時候。


    謝宛雲被送迴了屋子裏,丫頭們趕緊燒了熱水給她梳洗。熱水的溫暖總算讓謝宛雲漸漸感覺到這身體總算是再度屬於她了。梳洗完畢之後,謝宛雲就被聽菊、碧漪兩個強製按上了床,喬文山、門氏和慧蘭她們姐妹這才進來;喬厲則自迴屋去洗澡換衣服去了。他不在這裏,讓謝宛雲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聽菊出去準備督促廚房給謝宛雲弄點薑湯什麽的暖暖身子,去去寒氣,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外頭,盯著謝宛雲的窗子,仿佛想看到裏麵去似的。


    她訝異地道:“秋痕,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我……”


    秋痕不知該說什麽好。按理,她是不應該在這裏的。可是,謝宛雲的落水讓她又忍不住想起了上一次謝宛雲出事的時候,兩次,她都是在場的。可兩次,她都幫不了謝宛雲。隻能睜睜睜地看著她受苦。


    “姑娘,不,表姑娘她怎麽樣了?”


    秋痕關心地問道。


    “應該沒事了,我叫廚房去給姑娘煮點兒薑湯,去去寒氣。一會兒太醫瞧了那邊的芳姨娘她們,也會過來瞧瞧的。”


    “記得讓她們煮薑湯的時候放點糖,她不喜歡純薑的味道的。”


    秋痕忍不住提醒道:“還有,她著了涼有可能會發燒。一熱,她就喜歡蹬被子。今兒個晚上千萬要特別注意,被子要捂嚴實一些。出了汗也就好了。若是再著涼,就好得慢了。”


    聽菊奇怪地看著秋痕,她怎麽對謝宛雲這麽了解。這些,連她們也是不知道的。


    秋痕發覺了聽菊訝異的眼光,掩飾道:“表姑娘同我們姑娘生病的時候一模一樣,所以,我比較清楚。”


    原來這樣啊,聽菊笑道:“那我去忙了。你迴去吧。擔心的話,明兒個再來看也就是了。”


    “嗯。”


    秋痕點了點頭,又再度看了裏頭一眼,這才往外走去。隻是,背影卻顯得十分孤單,似有著無限的擔心似的。


    聽菊本來是要去廚房的,突然一陣不忍,便叫住了秋痕,讓她在她的屋子裏先坐坐。一會兒門氏她們走了,再讓她去瞧瞧謝宛雲。


    秋痕的臉倏地就亮了,連聲道謝不止。


    屋子裏,門氏看著謝宛雲蒼白的臉,烏紫的唇,忍不住教訓道:“你這孩子,膽子也真是太大了。這麽黑的天,這麽冷的水,就這麽不管不顧地跳了下去。如果真出事了叫我們該如何是好?現在想起來,我這心裏啊,都是寒氣直冒的。”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


    謝宛雲有些虛弱地道,一句短短的話,都邊說邊喘,體力透支得十分嚴重。


    “對了,芳姨娘、意姨娘怎麽樣了?沒事吧?”


    謝宛雲關心地問道。


    “你都這樣了,理她們做什麽?”


    門氏不悅地道,但到底不欲謝宛雲擔心,還是勉強補充道:“放心,她們都沒事,好好的呢!”


    “是嗎?連芳姨娘也沒事?”


    謝宛雲驚喜地道。


    “嗯,好得很呢。”


    門氏麵不改色地道,對芳菲失去了孩子的事隻字不提。慧蘭、淑儀、可欣幾人聞言臉色就有些怪,不過,她們幾個曉得門氏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謝宛雲身體虛弱的時候還為這種事傷感。因此,幾人也沒有作聲。


    喬文山這時候插嘴道:“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囉嗦什麽。沒見她都累成這樣了嗎?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就別吵她了。”


    “嗯,那二丫頭你就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們再來看你。”


    門氏再三交代了碧漪好好照顧謝宛雲,一群人這才離去了。謝宛雲也累極沉沉而睡,連太醫什麽時候來替她診脈也不知道,腦子裏昏昏沉沉,眼睛也睜不開,別人讓她吃藥,她就張開口嘴吃藥;讓她喝東西她就喝東西。眼睛雖然有點微縫,但其實,什麽也沒有看到。


    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睜開眼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透著窗戶縫隙照進來的陽光了,顯然,時辰已經不早了。


    然後,謝宛雲就看到坐在她的身邊,頭一點一點的秋痕。


    這一個晚上,她都在這裏嗎?


    秋痕的手裏,還拿著一條毛巾,旁邊是水。顯然,這一個晚上,她都在照顧她。難怪,昨天夜裏睡得格外地香,有一種很安穩很舒服很放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


    謝宛雲費力地坐了起來,下了床,拿了一件披風,輕輕地蓋在了秋痕的身上,本意是怕她著涼,誰曉得,披風剛一接觸到秋痕,秋痕的眼一下子就睜開了。兩人的眼就正對著眼。


    然後,謝宛雲笑了;秋痕也笑了。


    “秋痕。”


    “姑娘”


    這邊的早晨是溫馨而和平的,另一處的地方,可就沒有這麽和平了。


    昨晚,芳菲就歇在了錢氏那裏,免得移來移去反而不好。如意也在那裏,隻是,她卻是歇在丫頭的屋子裏。畢竟,姨娘的身份可夠不上住錢氏的屋子。芳菲如果不是因為她當時身懷有孕,原也沒有這樣的資格。


    再一次地醒過來的芳菲一口咬定,如意是故意撞她的,成心害她流產。


    如意大驚,萬萬沒有想到芳菲會這麽認為。她不禁大叫冤枉,說她根本就不會遊水,她也掉進了水裏,差一點兒沒事了。如意還說,她也是被人所害,有人在背後推她,她才掉了下去,不小心把芳菲撞了下去的。


    兩人各執一詞,爭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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