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潑在了她的臉上,謝宛雲終於張開了眼,有些迷迷糊糊地,滿眼的火光之中,趙嬤嬤的臉焦急無比,她將謝宛雲的一隻手架在了肩膀上,吃力地托起了她的身子,將她往外頭拖。


    “怎麽了?失火了嗎?”


    謝宛雲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道:“春歌、秋痕呢?她們怎麽不見?”


    一時,又想站起來,免得趙嬤嬤這樣吃力,但是,這種舉動卻不怎麽成功,謝宛雲奇怪地道:“嬤嬤,我怎麽了,為什麽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啊?”


    衝入鼻間的煙讓她不停地咳嗽起來,腦子裏卻更加昏沉了,完全沒有辦法思考,隻是身不由己地隨著趙嬤嬤朝外移動。


    但是,火勢實在太大了,火舌到處亂竄,一棵棵房梁不斷地倒下來,好不容易將將衝到門口,門梁卻又倒了下來,電火火石之間,謝宛雲隻覺得背後一股力道推著她,她身不由主地朝前跌去,滾下了台階,滾到了水缸旁,水缸經不起這麽大的力道,被撞破了,水染濕了謝宛雲的衣服。


    她迴頭望去,正好看見趙嬤嬤被倒下的屋梁砸中了背部,頓時,她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趙嬤嬤對她揮著手,大聲地尖叫:“逃,趕緊逃,姑娘、快逃啊!”


    “嬤嬤,快跑啊!”


    “春痕、秋歌,快醒醒啊!”


    “救命啊!救命啊!”


    “誰來救人啊!”


    ……


    又尖又利的叫聲驚起了樹上熟睡著的飛鳥,它們唬得撲騰著翅膀撲撲地飛了開去。寂靜的山林裏,女子非命似的叫聲傳出了老遠。


    崎嶇的山路,神情慌慌張張、左顧右盼的男子本來已經走出了老遠,有些心煩氣燥的他,忍不住從腰間抽出了煙槍,放了點煙絲,點著了。


    這時,突然聽到了遠處隱隱傳來女子的求救聲,男子臉色一變,趕緊朝迴趕去。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出了岔子,得趕緊補救才行。


    嗓子因為用力而變得沙啞,聲音越來越絕望,越來越小。謝宛雲的臉上全是絕望的淚水,如泉般湧下。趙嬤嬤已經被火舌整個吞沒了,慘叫聲不絕於耳,眼見是活不成了。另兩個屋子裏的春歌、秋痕卻直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動靜。


    而,火勢漸漸地在向她們的屋子裏蔓延著。


    再這麽下去,她們也將步入趙嬤嬤的後路。


    冰涼的水不斷地流淌著,讓謝宛雲頭腦漸漸地清醒過來,她努力地掙動著,腿腳終於也似乎恢複了一點力氣。


    當腦子開始轉動了,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就算是睡得再死,也沒有可能火都燒成這樣了,還沒有一點反應,春歌就不說了,向來警醒的秋痕絕對不會犯這錯誤。


    再加上,她的腿腳是這樣地無力。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她們的飯菜裏下了迷藥,然後又放了火。


    隻有趙嬤嬤,因為晚上沒有胃口,隻吃了一點點就迴了屋,所中的迷藥份量極少,這才及時發現,趕了過來救她。隻可憐,救了她,她自己卻送了命。


    現在,兇手也許還沒有走遠,若是聽到她剛才的唿救,說不定會迴轉過來。想到這一點,謝宛雲焦急起來,得叫醒秋痕、春歌兩個,她們一塊兒趕緊逃走才是。


    謝宛雲抹幹了淚,哭沒有用,她費力地支撐起身子,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又想起,她似乎是因為浸多了水,迷藥的藥力才有些褪去的,連忙又用瓢舀了一瓢水,朝秋痕、春歌的屋子裏走去。


    心裏急得像火一般,偏偏身體卻不聽使喚,中間差點被石頭子兒拌倒,人雖然沒有倒下,瓢裏的水卻潑了一半。


    終於,謝宛雲移進了春歌和秋痕的屋子,還好天熱,又就隻幾個女人在家,便隻鎖了院門,屋子的門卻是沒閆的,敞開點縫,透透氣。


    將半瓢水全潑在了春歌、秋痕兩個的臉上,謝宛雲焦急地用力拍著她們的臉。


    “醒醒、快醒醒!”


    “春歌、秋痕!”


    因為焦急,她的力道如此之大,一下子,她們白嫩的臉上就浮現了明顯的手指印,變得通紅,並且迅速浮腫了起來。


    動作雖然粗魯。


    不過,事實證明,這樣的粗魯還是有作用的。


    秋痕先張開了眼,她清醒得倒比謝宛雲快些,估計是因為謝宛雲因為懷孕的關係,吃得格外地多,所以,迷藥的份量便也格外的重的原因。


    所以,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姑娘,起火了?”


    “可能是有人縱火,”謝宛雲急急地道:“別說了,我怕那個縱火的賊人沒有走開,又尋了迴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春歌飯量素來大,醒得稍遲一些。


    謝宛雲已經將她的胳膊架在了肩上,往外拖了,另一邊,則架著秋痕。


    “怎麽迴事啊,姑娘?”


    春歌的聲音猶睡意深濃。


    “別說話,用點力,跟著我走,以後再跟你說。”


    春歌聽了,腳就下意識地用了一點力,配合著李嬈,三人一步一步朝外挪去。與此同時,帶著煙槍的男子離這裏已經沒有多遠了,應該不超過三裏路的距離。


    三個人艱難地挪出了屋門,還好她們兩個住的屋子在西廂,同謝宛雲住的正屋,還有一段距離,出門的時候,火舌已經卷了過來,差點兒燒著了春歌的裙子。


    這個時候,春歌也知道情勢不妙了。


    秋痕本來要往前門走,謝宛雲阻止了她:“前麵有路,離林子也比較遠,如果那賊人迴來的話,很容易撞上不說,也容易給他發現。我們從後門走吧,那裏是一片密林,躲的地方也比較多。”


    秋痕聞言點了點頭,三個人就合力朝後門走去。


    春歌又問起:“趙嬤嬤呢?她老人家已經逃出來了嗎?”


    謝宛雲偏過了頭,說不出話來。秋痕用胳膊拐了拐春歌,心細的她剛才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了,姑娘都記得她們,怎麽可能會忘記趙嬤嬤呢?唯一的可能就是趙嬤嬤已經救不了了。春歌的眼淚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張開嗓子就嚎了起來:“嬤嬤——”


    謝宛雲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就在此時,聽到門吱呀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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