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兮雖然戴著帷帽,但紅色大氅內窈窕身姿也是為人所見,就算此時院內隻有少少的幾人,也是紛紛在心裏生出了無數個版本的猜想。


    有的人猜測玉瑾然是緊跟著洛千蝶的腳步來的,身邊跟著的便是艾皇後為他準備的如花美妾;有的人猜測玉瑾然既然是喚了艾敬軒來此飲宴,說不定便是陪著表嫂姚若雪來的,這個結論很快便被人推翻,因為姚若雪如今已是大腹便便,哪裏是如此窈窕佳人?說不定隻是他不知道從哪個青樓楚館中找來的。


    當然也有人正解說那女子是紅石縣主楊若兮,但瞬間便被人嗤了十萬八千裏。如今的京城裏誰不知道紅石縣主那就是順和帝他老人家誇出來的,她本人可曾經和穆家二爺結縭三年,善妒不容人,以往穆二爺都看在楊家的麵兒上忍了;之後穆二爺找到了“真愛”,不過是讓她和彩蝶郡主平妻兩頭大,她就能寫了和離書恐嚇穆二爺一刀兩斷,這下好了吧,還真的一刀兩斷了。


    再然後,穆二爺和彩蝶郡主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苦了楊若兮這個“棄婦”,也悲了玉瑾然這“怨男”,如今“怨男”、“棄婦”湊成一對倒也算是天作之合;但其中能有多少心甘情願便不得而知了。所以說,玉侯爺應該不會帶著紅石縣主出門!


    要是楊若兮知道在她走後會生出這許多猜測,說不定當場便脫了帷帽讓那些胡思亂想的家夥驚落一地下巴;不過她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才見著玉瑾然那麽大方的就將一個荷包整個丟給了一個看馬車的小廝,楊若兮心裏就有些不高興。兩人未來可是夫妻, 作為旁觀者看著別人如同善財童子似的胡鬧或許會莞爾一笑,再或許也會像她之前那樣竊喜遇上傻子了也跟著“擠”一筆銀錢出來使使;現在可不同了,玉瑾然手裏的銀子那可都算是兩人共同財產,用一點可就少一點。


    “我剛才和顧小和說的那主意怎麽樣?嘿嘿,想象下穆家那些人可能遇上的糟心事,真是爽快。”玉瑾然猶自不知已經被楊若兮算記在心,顧自在那兒眉飛色舞得意非凡的炫耀他的得意之作。


    “主意的確不錯,玉瑾然你的腦子不傻嘛。”楊若兮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淡然的模樣讓玉瑾然的興奮之情也跟著淡了許多,很是不甘的駁道:“我當然不傻?”


    呶呶嘴,終於品出點味兒來了,趁著還在樓梯上沒人時斜著眼睛幾步擋在楊若兮身前:“你什麽意思?敢情你以為我是傻的?”有了先前楊若兮的幾番擠兌,玉瑾然倒是在楊若兮麵前絕口不提“爺”字了,隻是話中的羞惱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我不是都誇了你不傻了嗎?”楊若兮沒正麵迴答他,站在低一級的樓梯上仰頭看向身形高大的玉瑾然:“我餓了,你究竟請不請我吃飯。”


    “今兒不說清楚不準走。”玉瑾然由來想到了一出是一出,而且不得到確切的答複誓不罷休。


    “不準往上走是吧,那我還是迴去了好。”身上有銀子還怕吃不到午膳嗎?楊若兮也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但還沒想到一個切實有效的方法將玉瑾然掰正又沒副作用之前最好還是冷靜冷靜。說著就打算轉身下樓。


    這下子輪到了玉瑾然著急,多日沒見著楊若兮才覺得有些想,今日見著後先是相談甚歡,後又吃到了不少的嫩豆腐,他心裏正熱乎乎的就被突來的冷水給兜頭澆上,不由懵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你怎麽轉眼就變了?”


    “你不知道善變是女人的專利,說話不算是女人的特權嗎?”楊若兮依然神情冷淡,隔著帷帽玉瑾然都能感受到她麵上的冷意。


    玉瑾然將方才的事情從頭到尾迴味了一遍,臉色頓時就黑了,貌似楊若兮是聽了他的“得意之作”後就陡然變了臉色,她果然是對穆清風餘情未了,這可不好!


    “那……爺我這就去讓顧小和別動手!”玉瑾然沒考慮多久,下意識的就是不想見著楊若兮冷臉,立馬改變了態度,連報仇都暫時扔到了一邊,不過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底是打定了主意不但要讓顧小和動手,還要讓他下重手。


    楊若兮眨了眨眼,一把掀開了帷帽,敢情兩人的思緒不在一根弦上;得,對玉瑾然就不能等他自己領悟,還是開誠布公直接說吧!


    “我生氣的才不是這個!你要對付穆清風用什麽法子也和我無關。”


    雖然在心裏嘀咕楊若兮口不對心,但玉瑾然也是禁不住眼角眉梢都露出了喜色:“真的?”


    “真的,比真金都真。”楊若兮點頭幹脆將帷帽丟到了玉瑾然手中,繞過他往樓上走去,“玉瑾然,你一般出門身上會帶多少銀錢?”


    “你放心,我這兒還有銀票,足夠你吃上好幾頓了。”玉瑾然將懷中孫二娘剛剛交給他的兩千兩銀票拿出來得瑟了一下,順便的也將先前的兩百兩銀票拿在手中,“這銀子是上次在新洲的時候那什麽刺史硬要塞給我的,隻剩下這麽些了。”


    說到新洲,玉瑾然眉頭一挑,神神秘秘靠近楊若兮小聲道:“你不知道吧,上次咱們在新洲遇上的那夥人被我帶著新洲通判的人連鍋兒端了,而且我給新洲刺史想了個絕佳的主意,抓到那些人後直接送到昆侖山最艱苦的礦場開礦去,每天隻給他們一頓飯吃。這下子看那個叫‘賈五爺’的還怎麽得瑟。”


    楊若兮是真的覺得玉瑾然不傻了,這樣安排犯罪的人一方麵創造了良好的經濟收益,另一方麵又減輕了牢房裏白養犯人所花費的人力物力,還真的是一舉多得。


    “怎麽樣?我很厲害吧?”玉瑾然微微吐氣,剛剛一得意差點又犯了口誤,別再說幾句就被楊若兮升任到“爺爺”的地步,又拿亂/倫來惡心他。


    這個的確很厲害,而且要是操作好了青州那邊也能收益,必須得多多讚揚;楊若兮又隻得暫時壓下對他的教訓,點頭建議道:“這個很不錯,待會兒你不妨和艾敬軒說說這個。迴頭再讓我爹和你聯名上個奏折。”自家爹爹剛剛迴京,借著女婿的東風再在朝堂上露上一手不為過吧。


    “啊?”玉瑾然可沒想那麽多,隻是覺得在新洲昆侖山找玉石的活兒真心不是人幹的,缺吃少穿不說、成天抱著大小石塊翻找,不瘋的人都要逼瘋了;便想著要讓仇人也試試那種辛苦,後來新州刺史還送了三千兩銀票給他,說是不用養犯人,不用請工人省下來的。


    “啊什麽啊?會掙錢就能胡亂花啦?我問你,你現在攢了有多少銀子?”看他那帥的一塌糊塗的臉上露出懵懂茫然的神情楊若兮就覺得心跳有些加速,忙輕咳了一聲收斂了情緒問出了現代人結婚前都要問及的一個大問題。


    “攢銀子?”玉瑾然撓了撓頭,“對哦,你說過要攢銀子養你還要養我們的孩子。”這一點玉瑾然在路上美美的幻想了一番,他果然是喜歡楊若兮描寫的那個場景,拍著胸脯對自己的兒子女兒驕傲的說他賺銀子養家!可……,貌似他除了上次交給顧媽媽的一千兩銀子隻有身上這麽點了。


    但,“以後有俸祿,還有成衣鋪子的收入,以後再慢慢攢。”


    楊若兮張了張嘴,正打算深入淺出的給他上一堂經濟課,打賞這事兒她不反對,但總要有個度吧!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得到玉瑾然到雲來樓消息的蔣掌櫃早早的候在了樓梯口,見著兩人冒頭很是殷勤的吆喝開了:


    “玉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小的失禮。”


    玉瑾然見蔣掌櫃一雙小眼睛晶晶亮的不住往楊若兮身上瞅心裏就泛起一股悶氣,直接將帷帽重新給她扣好,還特意理好了黑色的紗幔,翻了個白眼嗤道:“知道失禮還不趕緊帶路,爺餓了。”


    “是是是,小的給玉侯爺留了三樓臨窗的包間,不知道玉侯爺今日是幾人用膳,小的也好酌情安排飯菜。”蔣掌櫃以前是雲來樓的二掌櫃,原本的掌櫃年紀大了迴鄉養老,他上任後玉瑾然就一直傷著,今兒還是第一次來,當然要好好招唿捧著,這位財神爺指縫裏露出一點點可就比隔壁大間那些個文人多得多。


    想到隔壁文人,蔣掌櫃暗唿一聲糟糕!方才他隻顧著看安排玉瑾然坐他最喜歡的臨窗包廂,卻是忘記了隔壁開詩會的文人中便有玉瑾然的奪妻仇人了,樓下的人可是稟報過,這混人可是將人家的馬都一刀宰了。


    玉瑾然哪裏知道蔣掌櫃這短短的幾息時間已經是從甜到苦心裏悔得不行,還因著蔣掌櫃這卑躬屈膝的態度覺著心裏舒坦,大手一揮,道:


    “老規矩,一整桌最好席麵先送上來再說,杏花黃暫時先燙個三壺來。”


    蔣掌櫃心裏的懊喪在聽到這番吩咐後頓時不翼而飛,笑著應道:“好嘞!”心裏想著反正玉瑾然就算是和誰打起來,之後也會雙倍甚至三倍賠償損失,說不定讓他坐在詩會的隔壁,三樓的改建銀子就有了著落。


    誰知道就在他轉身準備出去喊菜之時,楊若兮卻是突然喚道:“慢著!”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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