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和二十三年七月二十,斷斷續續病了近一年的皇帝神清氣爽的出現在了朝堂之上,據說當時大皇子和二皇子正在龍椅左右爭論著誰應該坐左邊,皇帝突然出現打斷了兄弟二人的爭端,怒罵二人之後責令交出手中掌管所有差事由六部分擔。


    接著,皇帝又當朝宣布了上一屆狀元雲崖為青州刺史,安國將軍之孫盧應虎為青州府參將,即日啟程,和升任正三品的禦史中丞楊逸傑交接青州諸事,以便楊逸傑早日履行欽差之職巡守沿途各州風土民情。


    一幹大臣聽皇帝這麽安排一個個滿麵狐疑,同情的眼神不住的往禮部尚書雲鶴和安國將軍盧林老大人飛過去,青州啊!那多偏僻多沒油水的地方,這兩人可是簡在帝心,怎的會落得如此下場?看來這風向不妙啊!


    倒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派的大臣一改方才頹喪之氣,前些日子想做些什麽沒少被這兩位大人和禦史台一些老家夥為難,皇帝這是在幹什麽?處處打壓?逍遙王也是暗喜在心,既然雲崖的位置有了變化,他家的洛天昊想必也有升遷安排。


    果然,皇帝掏出了手中的名單,展耀輝也做了參將,安排在了綿州;艾敬軒升任戶部侍郎;洛天昊、袁泉等人也各有升遷。


    按理說這些官員任免都是內閣安排,皇帝再禦筆批複,也不會在朝堂上當做大事來宣布,可皇帝不但宣布了京中一幹權貴子弟的任命安排,心思一來竟然延長了朝會時間,讓人請了散布在京城各處焦急等待的兩甲進士進宮見駕。


    無奈皇帝金口已開,還賜下了禦宴午膳,名為犒勞滿朝文武大臣在他病重期間的辛勞,弄得人心惶惶、又驚又疑:皇帝這是鬧的哪一出?


    午後不久,一二甲五十名進士都候在了殿外,楊慎三人從楊思睿口中是知道此行目的的,一個個喜上眉梢躍躍欲試;穆子墨見狀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便不再言語;倒是人群中的穆清風穿戴著春闈放榜那日的裝束,頗有鶴立雞群之感,顧目四盼,意氣風發。


    讓諸位大臣再一次措手不及的安排出現了!皇帝竟然第一件事便是讓眾進士自願請命,跟著雲崖前往青州、蠻州一帶;青州之窮、蠻州之亂順和上下無一不曉,剛剛將雲崖和盧應虎派去青州,接著還要送一向被皇帝當做眼珠子看待的進士們前去受苦,看來皇帝的病還未痊愈。


    可讓諸位大臣更加想不到的是皇帝話音剛落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報了名,說他嘩眾取寵也罷、特立獨行也好,反正是讓諸位大臣交頭接耳詢問此子何人,年紀輕輕為何想去青州吃苦。


    頭一個報名的正是楊鴻書!與其留在京城做個不上不下的官員,倒不如出去曆練幾年,更何況青州在楊逸傑的治理下已無旁人想象中的苦寒;別人不知道,楊家人還不知道麽,青州即將大量開采翡翠,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下一個楚州。


    楊慎和楊鴻書自然也知道這一點,隻是性子比較中庸,本打算等有人開口之後才報名,卻不曾想除了楊鴻書、楊思睿之外現場大部分進士都麵露畏懼之色,隻有少數兩個包括穆子墨在內麵露深思:楊家這四位可不是無事衝動的主,楊逸傑可是在青州待了三年,沒看到楊思睿一臉淡定之色嗎?


    念及此,穆子墨毫不猶豫的也請旨前往,弄得站在眾臣最尾部的穆元陽差點跳起來給他一巴掌!堂堂探花郎,隻要願意留在京中,不用攀什麽關係,那也是在皇帝麵前掛上號的人啊,前途不可限量;他竟然請旨去青州!


    楊慎和楊鴻雁二人對視一眼,也請旨願前往青州,接著又多了兩三個在京沒什麽勢力背景的寒門學子請旨;對這個結果皇帝也是早有預料,準了穆子墨和楊慎,還有另外幾人的請旨;楊鴻雁派去陰州祖籍做了個縣令;楊鴻書可以和楊慎一並前去青州,不過是作為楊逸傑身邊的隨身筆吏可以跟著巡守各州。


    楊思睿以狀元之才封了正六品的樞密都承旨;姚謙做了集英殿編撰;穆清風因為名次靠後,雖然皇帝看在逍遙王的份上也給了個從六品官職,卻是個散官奉直郎。


    比起在京中的六品官職,前往青州的諸人都是破格封了五品和從五品,當然,品級相對他們官職頭銜來說有些略低,但也足以證明青州諸人升官的空間頗大。


    朝堂之上一時議論紛紛,這個朝會空前的時間超長,也空前的熱鬧!


    ——


    楊若兮還不知道弟弟已經被封了個這麽重要的官職,她正忙著在十字街口來迴打量,尋找生意中最重要的“地利”。有皇帝的聖旨在身,有什麽地方是不能做生意的?看來看去,倒是真被她看到了一處,不是別的,就在元豐號的旁邊,那招牌迎風招展的“驛站”二字就是她盯上的目標。


    驛站的作用她知道,每年也不過就那麽幾次賓朋滿座,平日裏自恃官府驛站,不準從商之人入住,可這世道除了富商又有幾人能住上價錢不少的驛站?以至於除了有在京沒府邸的官員迴京述職和偶爾外邦使者外,這偌大的鋪子都放在這裏結蜘蛛網。


    再說了,隔壁便是口碑不錯的元豐號,要做就做成片,銀子誰一家也掙不完不是?


    按照皇帝的意思,這珠寶店明麵上還得找一家作為靠山,他老人家和楊若兮想到了一處去了,那就是悶聲發大財!為此給出了艾家和戶部尚書郎家、禮部尚書雲家讓楊思睿酌情選擇;楊若兮對艾家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也知道想要在京城擁有立足之地必須要有個雄厚的靠山,大抵是定下了拉艾家入夥。


    “小姐,旺叔來了!”翡翠出聲打斷了楊若兮的思緒,轉頭正好看見滿頭大汗行來的旺叔。


    “旺叔今兒去沒受什麽氣吧?”楊若兮其實是很想親自去看一看玉瑾然重新得到翡翠觀音是個什麽表情,無奈身份有限,隻能偏勞旺叔跑這麽一趟;翡翠觀音是在她聽到玉瑾然哭訴後就打了主意要給他的,就因為她一時手癢弄出個鬆石觀音便要害得玉家破滅,這可不是她的初衷。


    迴城後當然也聽說了穆清風和彩蝶郡主的喜訊,想起玉瑾然千裏去株洲不過就是想給洛千蝶選一樣合心的禮物,今兒想必心情不會太好吧。


    旺叔擦了一把額上的汗跡,遞給楊若兮一紙契約:“小姐,玉少爺說他給的五千兩銀子隻夠買翡翠觀音的,這宅子的合約就此作廢;還說,要是咱們楊府缺錢,隨時找人給他說一聲便是。”


    雖然旺叔的形容很平和,楊若兮卻是能在腦海裏想象得到玉瑾然說這番話時高傲的嘴臉,收了合約,衝著驛站的方向呶呶嘴。“旺叔看這個位置怎麽樣?”


    “這……這可是驛站啊!”旺叔看了一眼鋪子,咋舌歎道,小姐真不愧是老爺的女兒,腦袋瓜子還真敢想!


    “我知道這是驛站啊,這個位置做個驛站還真是可惜了。我決定了,咱們的鋪子就定在這地方了!”在楊若兮的印象當中,驛站就不該和商鋪擠在一塊,這都是誰規劃的?


    “這哪裏來的鄉巴佬,好大的口氣!”話一出口便有人聽不慣楊若兮篤定的語氣。


    楊若兮記得這個是那位和玉瑾然針鋒相對的紈絝胡圖胡小侯爺,他身邊不正是逍遙王府的兩位郡主、盧家芳菲小姐,還有袁家兩位公子麽?


    其他幾人雖然沒這麽說,但從臉色的神情也能看出心裏想的也是八九不離十;楊若兮眼神一凝,沒打算和這些人一般見識。


    “誒,你,你不是上次和姚若雪坐在一處的小姐麽?以前沒在京城見過你,你是姚家的什麽親戚吧。”盧芳菲記性不錯,一下子便想到曾經在哪看過這位冷冷的清麗女人。


    楊若兮聞言眉毛一挑,這才想起眼前這些人還真不知道她曾經的身份,不禁好笑的斜睨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洛千蝶,她的頭上還正簪著她打製的那支孔雀金簪,很不厚道的微微勾起了紅唇。


    “姚家?沒開國侯府,姚家什麽也不是。”袁熙小胖子搖著折扇在一邊得意的補充道,他是覺著這人有些眼熟,原來是在集雅樓見過!


    “袁熙,你怎麽這麽說?難道人家姚凱這次考上榜眼也是艾家出力不成!”盧芳菲本是沒打算出來的,可架不住洛千蝶的冷嘲熱諷,她就不信穆子墨一個探花郎被派到的官職會比二甲最後一名差,姚凱也是家世不顯,但卻能一躍一甲,足見開科取士都是按照各人的真才學識而論的,倒是比那些個吟風弄月,到頭隻得了個二甲末尾的人要好太多了。


    盧芳菲是個直率的人,心裏的想的必不會遮遮掩掩,看向洛千蝶的眼神便帶著嘲諷。


    “盧妹妹,你可別那麽看著我?這次清風一時失手,我讓父王求情留他在京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洛千蝶皮笑肉不笑的頂了迴去,斜睨了一眼準備離開的楊若兮,“這位小姐,說話之時可要注意點,莫被風閃了舌頭!”


    想當年,她的集雅樓便是看重了驛站所在的位置,左邊是朝廷銀號,斜對麵是府尹衙門,比她對麵的雲來樓可高雅得多。可不管她怎麽求、找了多少關係,逍遙王也沒辦法搞到這處的使用權;今兒倒好,一來就遇上個說話不禁腦袋的。最重要的是,這女人的眼神似乎帶著憐憫!


    憐憫?她洛千蝶金枝玉葉,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布衣女子憐憫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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