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無聲的沙漏,一點一點的漏下來,一晃又到了臘月二十六。


    在很多地方都有臘月二十六,裏外洗一洗的說法。在各地的鄉村,這一天還是大集市日,集市周邊各村的百姓紛紛前往趕集買年貨,幹鮮果品、大魚大肉,都是人們集中采購的目標。


    從這一天開始,年味也逐漸濃了起來,豐盛的年夜飯即將陸續出鍋。


    今天天氣照常的好,陽光大大的。一大早,吃完了早飯,外公外婆便將家裏兩張床上的被套、墊背、枕頭之類的全部拆下來,還燒了一大桶熱水,然後在一個大木盆裏放上許多洗衣粉,用熱水衝開洗衣粉,等五彩的泡泡飄逸的清香,再將要洗的那些床上用品全部放進木盆子裏浸泡、洗滌。


    此外下午,外公外婆還要燉大肉。


    之所以稱之為燉大肉,是因為在過去,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都比較窮苦,而且家裏的人又比較的多,因此往往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條件稍微好點的,也不過是能吃上窩頭野菜什麽的。


    同時,由於過去農耕社會經濟不發達,人們往往在年節中才能吃到肉,故此還被稱之為年肉。


    年肉講究要吃紅燒肉,肉本身就代表著富裕的意思,紅燒肉則更能表示來年的日子紅紅火火,一碗熱氣騰騰泛著肉香的紅燒肉是多少人在臘月二十六這天期盼的。即使到了今天,家家的日子都越過越紅火,燉大肉始終是許多人都沒有忘記的老傳統。


    對於洗刷刷和燉大肉這兩種事情,外公外婆兩個人做就足夠了。程小蕊跟方墨瑋則負責去置辦年貨。


    昨晚,外公外婆便列了一張單子,把今年要買的年貨都寫在了上麵。比如:煙、紅酒、糖果、梅子、餅幹、巧克力、炮竹等。


    然後外公外婆還簡單的算了算,所有的東西加起來,大概需要一千多塊。其實往年他們都沒有買過這麽多東西。今年的話主要還是因為方墨瑋和程小蕊來了,零食占了很大一部分。


    早餐方墨瑋和程小蕊準備出發時。外公一麵將單子遞給程小蕊,一麵還塞給她一疊紅色的毛爺爺。


    程小蕊也很自然的接過了,外公外婆的性子比較執拗,她知道自己慪不過他們。不如先拿了,大年三十時,再給他們很多很多的壓歲錢。還有爸爸捎過來的那一萬塊,她也一直沒有給外公外婆的。


    計劃都在除夕之夜當壓歲錢給,這樣他們才沒有理由拒絕。


    準備出發時程小蕊好糾結。那就是去哪置辦年貨了?是去不足十裏路遠的集鎮上,還是搭車半小時去縣城裏?


    方墨瑋倒是很有主見、很果斷、很鐵定說:“去縣城,那集鎮上有啥好東西買?都是農用品。”


    程小蕊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挺對的,就去縣城。


    不過當他們剛走出家門,要到幾百米之外的馬路邊等小巴車時,又有一個小活寶嚷著喊著衝他們跑來。


    是顧蓮蓮。


    顧蓮蓮背著一個,追上他們後,氣喘籲籲的說:“哥哥姐姐,我爸媽在家裏忙。上午洗東西,下午燉大肉,沒時間去置辦年貨。正好見你們要去,就派我跟著你們去,說你們每買一樣東西,我學著買一份相同的便是。”


    “啊?”方墨瑋和程小蕊都吃了一驚,麵麵相覷,不太願意,也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想想顧蓮蓮也有十歲了,挺成熟挺懂事的一個小女孩,應該沒有那麽難帶。所以也沒說什麽。


    就方墨瑋隨意的問她,“派你去采購年貨。你帶錢了嗎?”


    這一問,問得顧蓮蓮好像蠻得意的。拍了拍自己棉襖上的口袋說:“爸媽給了兩千啦!”


    方墨瑋挑了挑眉,不再說什麽。


    小巴車來的時候,顧蓮蓮還先他們一步上的車。


    車上倒是乘客不多,沒辦法,雖然這裏是農村,但是很多人家都有私家車,坐公共車的人少,而且還是去購物,要提很多東西,沒私家車的人家也在過年這會租了車先用著。


    顧蓮蓮一進車裏,精明的眼神立馬便瞄中了唯一的一個空著的雙人座,她嗖的一下竄過去,坐到靠窗的地方,留著外麵那位置,拍了拍對方墨瑋說:“墨瑋哥哥你坐這兒,快點!”


    她好像生怕別人搶走那位置似的。


    方墨瑋隨意看了看,這車裏已經沒有雙人座了,單人座倒是蠻多的,也沒想什麽就走過去,便指了指前麵一點的一個空位置對程小蕊說:“你就坐這吧。”


    “好。”程小蕊點點頭,乖巧的坐下去。


    汽車發動,速度適中,在略微彎曲的水泥山路上平穩向前。


    方墨瑋在顧蓮蓮身邊坐下後,又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機,開始瀏覽網頁。


    顧蓮蓮本在張望著窗外的風景,見方墨瑋在看手機,乍喜的不得了,說:“大哥哥你在看什麽?你手機上有什麽好玩的嗎?”


    方墨瑋被她的興奮怔了一下,停止翻手機,天生冷冽的眸子望向她,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有熱度,說:“看新聞。”


    然而不管方墨瑋是冷淡的一個人,或是熱情的一個人,反正顧蓮蓮是不畏他的,她隻知道大哥哥很漂亮,她很喜歡,喜歡美男。


    顧蓮蓮兩手伸過去抱方墨瑋的手機,想奪過來,說:“借我玩玩,我看看有沒有我最喜歡的捕魚達人遊戲,我爸爸的手機就有。”


    “沒有,小遊戲就隻有開心消消樂。”方墨瑋說,小朋友在搶,他不好意思不給,手一鬆,手機便到了顧蓮蓮手中。


    得到了方墨瑋的手機,顧蓮蓮開心的笑,好像撿到了無價之寶,雙手捧著。方墨瑋的手機很精致,四點五寸的屏幕,全球發行的限量版的蘋果。


    “我要玩開心消消樂。”顧蓮蓮一邊說一邊翻著手機。


    她還蠻聰明的,三下兩下就找到了那個遊戲,不亦樂乎的玩了起來。


    方墨瑋抿抿唇,目視別處,保持沉默,沒什麽想說。


    顧蓮蓮倒是一邊玩還一邊嘰嘰叨叨,關於那遊戲的低級問題,這裏那裏問著方墨瑋。


    方墨瑋其實挺煩的,但表麵還是很有耐心的迴答著顧蓮蓮的每一個問題,教著她。


    小朋友嘛,而且是女孩子,他不好意思發飆。


    程小蕊坐在他們前麵的位置,時不時的迴頭看看他們倆,他們倆好像好熟好熟哦。


    程小蕊覺得這趟旅途比平時要遠一點,過了好久好久才終於到達縣城。


    今天縣城裏尤其的熱鬧,人尤其的多,車來車裏,川流不息。


    小巴車停在縣城的汽車站外,等別人都下車後他們也相繼下車。程小蕊第一,方墨瑋第二,顧蓮蓮第三。


    本來方墨瑋執意讓顧蓮蓮先下車,顧蓮蓮不肯嬉笑著一定要斷後。


    三人都下車後站到路邊安全空閑、灰塵少一些的地方,圍成一個圈,開始商量去哪個超市購置年貨。


    顧蓮蓮背著一個書包,左晃晃右晃晃,提議說:“去家潤多啊,那裏可大了,而且很近的哦。”


    程小蕊也記得這個縣城的超市,好像就隻有家潤多最大,點點頭讚成顧蓮蓮的意見。


    方墨瑋自然沒說什麽,決定就帶她們這兩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去家潤多。


    道路很窄,僅容一個人走,這下方墨瑋和程小蕊都讓顧蓮蓮先走,他們兩個人相繼跟上。


    顧蓮蓮走著走著,要轉彎了,再橫過一條馬路才到家潤多超市。


    突然,一個老婆婆橫著撞上來,砰的一下又不下心摔到地上,抱住了顧蓮蓮的腿。


    “啊……”顧蓮蓮尖叫一聲,身子往後一踉,差點沒站穩,方墨瑋急忙跑上來抱住她。


    程小蕊也追上來,那個麵容滄桑的老婆婆喘息著起身,卻依然抱著顧蓮蓮,無力的說:“不好意思小姑娘,撞到你了。”


    “那你放開我啊!”顧蓮蓮很忿然的想要擺脫她,腿想踢出去,但是踢不動。


    老婆婆衣縷闌珊,方墨瑋站著看著,程小蕊擰了擰眉打算去扶她起來。


    老實說,她瞅見老婆婆的臉,有一種眼熟的感覺,好像曾經在哪見過她,但又實在是想不起具體在哪見過。


    或許是她的錯覺吧。


    她還沒有靠近老婆婆,不料老婆婆笑了笑,雙手無意識的在顧蓮蓮身上摸索一下。


    方墨瑋瞅見她快速的動作,淺淺的皺了下眉。


    這時老婆婆自己很麻利的站了起來,轉身背向他們,顯得怪難為情的說:“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方墨瑋還在想著什麽,程小蕊連忙搖頭,安慰老婆婆說:“沒關係的,沒關係,您以後小心點兒。”


    “唉,唉。”老婆婆微微點頭,尷尬的走了,而且走得很快。


    方墨瑋和程小蕊看向顧蓮蓮,方墨瑋關心的問她,“沒事吧蓮蓮?”


    顧蓮蓮搖了搖頭,說:“沒事。”


    “沒事就好,姐姐生怕你受到了驚嚇。”程小蕊似乎放下心來。


    方墨瑋心中莫名歎息,催她們道:“那走吧,去超市了。”


    “好。”顧蓮蓮和程小蕊同時應道,然後三人直奔家潤多超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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