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將“殘甲”組合成全套圖騰戰甲的方法,理論上也十分簡單。


    要麽,去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搜索圖騰獸的巢穴,隻要不斷斬殺圖騰獸,自然能得到它體內的“圖騰之力”,以及“控製核心”,慢慢湊齊整套鎧甲。


    但是,史無前例、長達半個世紀的繁榮紀元,令高等獸人的數量飆升至數千年來的峰值,圖騰獸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到極限。


    幸存下來的野生圖騰獸,全都是充滿了警覺,而且善於偽裝、隱匿和逃遁的存在。


    除非發動百十名氏族武士,組成大型狩獵隊伍,否則,很難捕捉到越來越少的野生圖騰獸。


    要麽,就到角鬥場裏,押上自己的殘甲,和別的殘甲武士賭鬥。


    勝者得到敗者的殘甲,敗者自然是一無所有,清潔溜溜啦!


    當然,如果運氣好,降生或者依附於血蹄家族、鐵皮家族這樣曆史悠久的傳統貴族,家族內部就供奉著成百上千套祖先們曾經穿戴過的圖騰戰甲,那倒簡單了。


    千萬年來,無數圖蘭勇士血染疆場,他們的屍骸迴歸大地,重新化作了曼陀羅樹的珍貴養料。


    然而,他們曾經凝聚和殖裝的圖騰戰甲,卻不會隨著他們的犧牲而湮滅,卻是轉化成各種形態,收藏在豪門、神廟、角鬥場以及圖蘭澤的各處古戰場。


    隻要通過家族的試煉,完成艱難而危險的任務,自然能得到祖先曾經殖裝過的鎧甲,延續千年不滅的榮耀。


    以上,都算是正大光明的途徑。


    倘若既不想或者沒能力糾集大部隊,去圖騰獸的棲息地碰運氣。


    又不想在競技台押上自己的殘甲,免得輸得一幹二淨。


    祖上又不是什麽戰無不勝的英雄,沒有流傳下來幾套威風凜凜的圖騰戰甲。


    那就隻剩下“殺人奪寶”一條路了。


    圖蘭澤絕不是寧靜祥和的天堂。


    高等獸人也絕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


    在角鬥場周圍的窮街陋巷,各種烏煙瘴氣的所在,為了爭奪一套圖騰戰甲,不,僅僅是為了爭奪一副護腕、護肩或者半張鐫刻著符文的液態金屬麵具,各種下黑手,打悶棍,暗箭傷人或者明火執仗的爭鬥,從來就沒平息過。


    “等等——”


    孟超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圖蘭人不是超勇的麽,都是光明磊落,鐵骨錚錚的硬漢,就算有什麽矛盾或者想要什麽東西,也應該上戰場或者角鬥場,去光明正大地奪取啊,下黑手,打悶棍,暗箭傷人,這都可以的麽?”


    “沒錯,絕大多數時候,圖蘭人的確都是光明磊落,鐵骨錚錚的硬漢。”


    冰風暴說,“但是,沒辦法,圖騰戰甲實在太香了。”


    “……”


    孟超撓頭道,“那,這種私下搶奪的做法,算不算是玷汙了勇士的榮耀,會不會引來祖靈的不滿甚至製裁啊?”


    “的確是玷汙了勇士的榮耀,會引來祖靈的懲罰。”


    冰風暴說,“所以,下手一定要幹淨些,千萬不能留下任何證據,誰要是殺人越貨之後,留下蛛絲馬跡,被人識破的話,就是令他的家族和祖靈蒙羞,會被群起而攻之的,到時候,任何人都有權力殺死他,奪取他的圖騰戰甲。”


    “原來如此。”


    孟超眼珠亂轉,若有所思,“真是既神聖,又榮耀啊!”


    冰風暴和他相處了幾天,知道這個“收割者”絕不似弱不禁風的外表那麽人畜無害,而是比卡薩伐·血蹄更可怕的危險分子,搞不好,真是從永夜深淵的最深處,鑽出來的混世魔王。


    她微微皺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我奉勸你,趁早打消這個既瘋狂又愚蠢的念頭!”


    孟超的眉毛高高挑起。


    他發現自己問得太露骨了,很難否認自己不懷好意。


    “為什麽?”他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第一,你不可能戰勝一名圖騰武士,哪怕對方僅僅裝備著一條肢體的殘甲。”


    冰風暴嚴肅道,“相信我,同一名勇士,是否有圖騰之力的加持,戰鬥力絕對天差地別,就算最弱小的殘甲武士,和你剛剛完勝的家鼠仆兵,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第二,更重要的是,就算你能戰勝甚至殺死一名殘甲武士,奪取他的圖騰之力,你都不可能將這份獨一無二的圖騰之力,完美融入自己的血肉乃至靈魂中去。


    “沒有巫醫和祭司的幫助,你不可能抵擋住圖騰之力的狂暴衝擊。


    “而且,你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不知道某一片貌似平平無奇的殘甲裏麵,是否蘊藏著數千年前的戰意和殺氣。”


    “等等,數千年前的戰意和殺氣,那是什麽?”孟超敏銳抓住關鍵。


    冰風暴撇嘴,擺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還想搶奪圖騰戰甲,真是不知死活”的表情,卻也有些享受為“收割者”指點迷津的快感,她耐心解釋道:“你以為,圖騰戰甲僅僅是一副可以隨時收納到體內的變形鎧甲這麽簡單?


    “它可是活生生的,是祖靈的祝福,是一代代圖蘭勇士,最強大的意誌結晶,蘊藏著無窮的經驗、技能、殺意和征服欲啊!


    “倘若是剛剛從圖騰獸體內剝離出來的殘甲,尚未被任何人殖裝過,相當於白板一塊,那倒還好,當你植入這樣的‘白板殘甲’,腦子裏最多湧入一些圖騰獸嘯傲山林,渾渾噩噩的畫麵。


    “但如果你稀裏糊塗,搶奪並殖裝了一塊流傳數千年,曾經有過數百個主人的‘百戰殘甲’,數百個主人驚心動魄的廝殺場麵,包括他們戰死沙場時的痛苦,都有可能如洪水泛濫般,一股腦兒鑽進你的腦子裏。


    “相信我,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就算翻遍‘聖光之地’的所有魔法典籍,都找不到足夠多的詞匯來描繪,你是絕對承受不住的!”


    “竟然是這樣,也就是說,圖騰戰甲不僅僅是生物液態金屬這麽簡單,還用某種不可思議的方法,封裝了無數……可以上搠千年的‘英靈’嗎?”


    孟超在心裏喃喃自語。


    眼眸深處的光芒,越來越炙熱和鋒利了。


    “那要怎麽樣,才能擁有這些……繚繞著上百代主人,無盡殺意的‘百戰殘甲’呢?”他膽大包天,賊心不死地繼續問道。


    冰風暴忍不住揉搓著太陽穴。


    她有些頭疼。


    感覺自從“收割者”出現,原本就無法收拾的局麵,越來越失控了。


    “要麽,你得到了像‘血蹄、鐵皮’這樣的豪門大族的支持,他們自然有傳承數千年的秘藥和巫術,能幫圖騰武士控製住古老殘甲裏麵的無盡殺意;要麽,你的神經比鋼鐵鑄造的鎖鏈更加堅韌,你的精神力強橫到無以複加,竟然能得到上百代勇士的認可。”


    冰風暴歎了口氣,“這兩樣東西,你都不可能擁有,所以,答應我,打消這個瘋狂而愚蠢的念頭——你死不死無所謂,別給我惹麻煩,至少在我自己的麻煩解決之前,別給我惹出新的麻煩!”


    “強橫無匹的精神力……得到鎧甲深處,無盡殺意的認可……”


    孟超充耳不聞,陷入沉思。


    “……”


    冰風暴決定了,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狠狠撓這家夥一下!


    但就在這時,競技台上敲響了全新的戰鼓。


    兩人一獸,三具殘屍被草草收拾幹淨,在尚未凝固的血泊之上,一場全新的、更加刺激的角鬥即將開始。


    事實上,這才是今天的正賽,是兩名圖騰武士之間的對決。


    剛才那場鼠民和圖騰獸之間的較量,僅僅是好戲開鑼之前的暖場而已。


    冰風暴眼前一亮。


    “接下去這場較量,就是兩名殘甲武士之間的對決,按照雙方的約定,勝者不但有資格剝奪敗者的圖騰戰甲,還能幫自己的家族,在榮耀之戰中,從敗者的家族,得到部分指揮權和戰利品,所以,雙方一定會全力以赴,你就瞪大眼睛,看清楚殘甲武士的實力吧!”


    她翹著鼻尖,對孟超道。


    比剛才更激烈十倍的喝彩聲中,兩名殘甲武士飛身上台。


    一方是野豬人,雖然沒有鐵皮家族的成員那麽強橫霸道,但一對獠牙高高翹起,兩隻小眼隱約散發著紅光,亦是兇相畢露。


    另一方代表某個牛頭人家族,卻不是牛頭武士,而是渾身覆蓋著淡金色斑斕皮毛的虎人,隻是戴著一頂血跡斑斑的牛角戰盔。


    孟超精神一振。


    他聽人老成精的“蜘蛛”說過,當來自不同城市、村鎮、聚落的氏族武士們聚集在一起,組成浩浩蕩蕩的大軍時,為了避免互相不服氣,拒絕服從命令的事情出現,往往會用角鬥的方式,來決定部隊的編製,指揮權的歸屬,和戰利品的分配。


    兩個家族要合兵一處的時候,就先派出兩名或者兩隊勇士,用公平較量的方法,決定誰是指揮官,誰是先鋒,誰是司庫。


    如果有更多家族,要組成更大範圍的聯軍,那就不斷擴大角鬥的規模,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在血顱角鬥場進行這樣的較量,意味著血蹄家族和在場這麽多觀眾都是見證人,是不可能抵賴的。


    是以,雙方都會竭盡所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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