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千羽讓郭楚寒說得很難堪,心裏更難過。“郭大哥,我、我也不想這樣。我隻是愛你,我太愛你了,我——”


    “賀千羽,如果愛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這樣的愛還叫愛嗎?你這樣的愛,我消受不起,我想也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消受得起!”


    郭楚寒從來不會對一個女人說這樣重的話,今天都在賀千羽身上例外了妲。


    賀千羽嘴唇動了動,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她突然笑了,眼淚也跟著滲了出來。


    “是!在你眼裏,隻有林熙和什麽都是好的!我什麽都不好,什麽都不對!可我有什麽錯,我愛你有什麽錯?為什麽不管我做什麽,你都看不到我的存在?男人是不是都犯賤?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林熙和究竟有什麽好?她根本不愛你!一直以來,她對你都是冷冰冰的!如果不是她在別人那裏受了傷害,她根本不會接受你!她根本就是把你當做療傷的藥,你還傻乎乎的把她當做珍寶!”


    “賀千羽,你給我閉嘴!”郭楚寒始終容不得別人說林熙和的不是。


    賀千羽被他這樣斥責,反而更加豁出去了。


    “我就是要說!你以為她愛你嗎?她要是愛你,早在十年前就接受你了!你不過是一個備胎,是一個暫時的替代品!等她遇到她愛的人了,她就會一腳把你踹掉!你心目中的女神,根本不像你想的那麽完美,她——”


    “啪——”重重的一記耳光打在賀千羽的臉上,把她給打懵了窀。


    郭楚寒自己也懵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他從來不打女人,因為在他的觀念裏,女人都是弱小,真正的男人不該欺負弱小。


    可今天他打了賀千羽,而且力道不輕。


    賀千羽愣愣地看著他,然後,她的眼淚開始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可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我——”郭楚寒想道歉,又覺得這樣太虛偽了。於是聲音戛然而止,別開頭不去看她,隻是打他的手緩緩地握了起來。


    “我隻是愛你,這樣也有錯嗎?”


    賀千羽終於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我知道你不愛我,也許一輩子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這麽多年來,我也很疼,我也很累!我無數次告訴自己,放棄吧放棄吧,他不是你的歸宿。可是我的心它就是不聽話,除了你,它裝不下別的男人!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呢?郭楚寒,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好嗎?”


    郭楚寒依舊沒有迴頭,他怕自己會心軟。他也嚐夠了愛一個人得不到的那種痛苦,他太理解賀千羽的這種感受了。他也試過說服自己放棄愛熙和,可是就像賀千羽說的,心髒根本就不聽指揮,它裝不下別的人!


    “那你也不能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用別的方式有用嗎?你眼裏永遠隻看得到林熙和,你根本不會多看我一眼!我受夠了這樣被你忽視,我受夠了隻能遠遠看著你的痛苦!郭楚寒,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隻要能夠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別人罵我卑鄙無恥,我不在乎!”


    郭楚寒轉身,在她眼內看到了瘋狂。他跟賀千羽一樣,都讓自己的愛給逼瘋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賀千羽這份豁出去的勇氣。


    好在,上帝最終聽到了他的祈禱,熙和接受了她。可就在昨天,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又讓毀了。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我完全可以不負責,我完全可以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你可以嗎?就算你可以,林熙和可以嗎?”


    郭楚寒讓她問得啞口無言。熙和說她可以不計較,可誰能保證這件事不會像一根刺紮在她心尖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快樂地在一起嗎?


    郭楚寒痛苦地閉上眼睛,心髒跟被淩遲一樣疼得厲害。他不過是想好好愛一個人,為什麽整個世界都來跟他作對?


    賀千羽看著他痛苦的神色,心裏也有些不忍。她走過去,從後麵緊緊地抱住她的腰。“郭大哥,我真的好愛你!我會好好愛你一輩子的,你也愛我,好不好?”


    郭楚寒沒有迴答,而是想拉開她的手。


    賀千羽用盡力氣,說什麽也不放。十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接近他!他的背很寬厚,他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就是這個人,讓她想牢牢地抓著,一輩子都不放手。


    “賀千羽,你給我放手!”


    “不放,我就是不放!我一輩子都不放!”


    “你——”郭楚寒想拉開她,又不敢太用力,怕掰折了她的手。“賀千羽,你先放手,我們慢慢說。”


    賀千羽不僅沒放,還更加用力地抱緊他。臉也貼在他背上,唿吸著他獨有的味道。她是真的愛他,愛得心都疼了!如若不是愛得太癡狂,誰又願意這樣作踐自己?


    “我不放。我知道,你是哄我的。隻要我一放手,你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其實,賀千羽也知道,這樣是留不住他的。可隻要有一線希望,她都要去做。


    “我能去哪裏?我們在酒店偷.情的事情,大半個陽城都知道了,我還能去哪裏?”


    賀千羽心裏一喜。“你是說,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你不就是篤定這一點,才會豁出去設下這個局?”他不得不承認,賀千羽在某些方麵挺了解他的。隻是一想到熙和,郭楚寒的心髒就疼得無法唿吸。


    要他放棄熙和,無異於要他的命。可在這件事上,他不是完全沒有責任的。如果他沒有讓賀千羽那番話給誤導了,他或許會察覺到不對勁的!包括他以為自己喝醉的時候,他也沒有足夠細心到發現問題!他定力也不夠,沒能抵抗住藥物的作用…….


    “我——”


    “放手吧。如果我想走,誰也攔不住我。”隻是,他真的可以瀟灑地一走了之嗎?


    在這個時候,郭楚寒恨不得自己變身成那些紈絝子弟,瀟灑地拍屁股走人!


    賀千羽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鬆開他。但是她飛快地跑到他前麵,擋著路不讓他離開。


    郭楚寒用力地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賀千羽,是誰幫你設計的這個局?是不是我的父親?”


    “我——”賀千羽不知道要該不該迴答。


    “放心吧,我不是要追究責任,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事情已經這樣了,追究責任也無補於事。如果主謀真是他的父親,他又能怎樣?斷絕父子關係嗎?就算真的斷絕父子關係,一切也不可能迴到原來的狀態!


    “我不知道。”


    郭楚寒看著她,擺明了不相信。


    賀千羽讓他看得頭皮發麻。“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一直躲在黑暗裏,我看不清他的樣子,隻知道他是個男人,個子挺高。”


    郭楚寒還是不說話,似在審視她的話是真是假。


    “我真的沒有騙你!每次見麵,都是在一個黑乎乎的房間裏,我隻能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那,其他的什麽都看不到!”


    “那他怎麽跟你聯係?”


    賀千羽馬上掏出手機,把那個人的號碼翻出來。“就是這個號碼。”


    郭楚寒掃了一眼那串數字,記在了心裏。然後,他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賀千羽張開雙臂,攔在他麵前。“郭大哥,不要走,好嗎?”


    郭楚寒一把推開她,步子邁得更大。


    賀千羽踉蹌後退,但馬上又衝上去,再次從後麵抱住他。“郭大哥,你答應了我不走的!”


    “我什麽時候答應了?放手!”


    “我不放!”賀千羽就跟藤纏樹一樣,以手臂緊緊地纏住他的腰。


    郭楚寒不再跟她廢話,直接用力掰她的手指。眼看就要掰開了,可是在賀千羽發出一聲吃痛的叫喊之後,他終於還是不忍心停了手。


    賀千羽於是又用力地纏迴去,臉貼著他的背喃喃自語道:“郭大哥,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郭楚寒沒有迴答。他的心疼得像要裂開一樣,他實在無暇去顧及賀千羽的心情。


    “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郭大哥,你不要愛熙和了,她不適合你!我才是最愛你最適合你的人,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一定會幸福的!”


    或許連賀千羽自己也不知道,她催眠的是郭楚寒,還是她自己。


    郭楚寒始終沒有出聲,趁她不注意放鬆力道的時候,一把扒開她的手臂,將她推開。


    賀千羽沒有防備,踉蹌跌倒在地上。尼姑庵的男保安


    …….


    裴以恆走得很慢,腳步放得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什麽動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林熙和麵前。


    林熙和睡得很沉,一點兒也沒有察覺。沉睡的她褪去了平常的冷然,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讓人想要親近。


    在裴以恆麵前,她不是冷冰冰的拒人千裏,就是跟一根刺似的紮人。難得一迴見到這樣無害的林熙和。她真的是個美人胚子,近在咫尺看素顏的她,依然覺得完美無瑕。


    裴以恆抬手,指尖極輕地劃過她的唇角,然後馬上收了迴來。


    林熙和這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手臂和兩條腿都已然麻木了。她睜了一下朦朧的睡眼,又馬上閉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用手捶打著手臂。


    隨即,她倏然又睜開眼,愕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眉頭當即皺了起來,問:“裴以恆,你怎麽在這裏?”


    裴以恆很無奈地想,果然還是睡著了比較討人喜歡啊。


    他邪魅一笑,又是那副不正經的紈絝子弟模樣。身體往前一傾,就逼到了她麵前。“你說呢?”那上揚的鼻音,是裴公子慣有的。


    兩個人挨得這樣近,他說話時,唿吸都噴到她的臉上了。


    林熙和停下捶打手臂的動作,眉頭皺得更緊。


    眼前的這張臉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到幾近完美,再加上嘴角那一抹邪魅的弧度,確實很容易讓女人淪陷。


    林熙和直直地看進他的眼內。這雙眼墨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他經常笑,但是笑意很少到眼底。她想,很少有人和事真正能進入到裴以恆的心裏去吧。


    裴以恆突然低頭,直接貼上她的嘴唇。


    林熙和嚇了一跳,伸手一把將他推開。“裴三少不是說你不好.色的麽?”


    “我隻是說,我很多時候不好.色。”裴以恆低笑,道,“是不是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你都記得?”


    林熙和簡直無力跟他生氣。此人臉皮程度之厚,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裴三少真夠自信。”


    “俗話說,自信的女人最有魅力,這話其實對男人也是成立的。”


    林熙和睨他一眼,實在沒心情跟他詭辯。動手倒了一杯茶,潤一潤有些幹渴的喉嚨。然後站起來走到窗邊,活動麻木的雙腿。


    睡了一覺,整個人感覺舒服了不少,連頭腦都清醒了一些。就是一醒來就見到裴以恆,有些掃興。


    裴以恆尾隨她的腳步來到窗前,點燃一根煙。


    林熙和不是很喜歡煙味兒,所以皺了一下眉頭。轉身又迴到桌子前,喝了一杯茶就打算離開。隻是手剛扶上門,就有另一隻手將門頂住。


    “這麽急著想去哪裏,嗯?”裴以恆從身後貼上她。


    林熙和有些無奈。伸手正要掏兜裏的手術刀,卻讓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讓她動憚不得。


    “都說了,沒事兒別把手術刀揣身上,傷著你,我會心疼的。”


    灼熱的唿吸噴在耳際,那種癢癢的難受感讓林熙和的眉頭皺得更厲害。“裴三少要疼的人還真不少,小心心髒罷工。”


    裴以恆低低地笑。“你這是吃醋了?不用吃醋,本公子最心疼的還是你。”


    林熙和總算明白,跟裴以恆說話,絕對是說多錯多!可是他的力氣很大,她怎麽也掙脫不了。一時間,她真的對這個人無奈到了極點。


    “怎麽不說話了?”裴以恆還挺喜歡逗她的。冷冷的人逗弄起來,其實更有意思。


    林熙和還是沒吭聲,就在她正愁著要怎麽脫身的時候,情娘來了。


    裴以恆倒沒有在情娘麵前也摟著她不肯放。


    林熙和跟情娘告別,就離開了清茗。隻是她打車來的,離開的時候隻能走路了。


    不過,不出她所料,裴以恆的車很快就開上來了。


    這迴,林熙和沒有拒絕。車子停下來,也不用裴以恆招唿,她就直接上車了。


    裴以恆挑了挑眉,沒說什麽。


    林熙和再一次肯定,這個人屬擰巴性子的。你越是抗拒,他越要靠近。你不抗拒了,他反倒規矩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她索性閉上眼睛。本來隻是想假寐,好拒絕跟裴以恆有任何形式的交流的。可不知道是困乏的緣故,還是這車的座位太舒服,竟然一不小心又睡覺了。


    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進入陽城的市中心了。


    “麻煩在這裏停車。”


    裴以恆像是沒聽見,徑直把車停在了一家西餐廳的門外。一邊動手解開安全帶,一邊轉頭跟她說:“我給你充當了好幾迴司機了,請我吃頓飯不過分吧?”


    林熙和看著他,然後掏出錢包,抽出裏麵所有的老人頭。一把拉過他的手,將錢塞進他掌心。“裴公子,請慢慢享用你的午餐。”


    說完,她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林熙和剛把車門關上,裴以恆已經逼到她麵前來。兩手撐在車身上,將她鎖在他的胸膛與車之間。


    “裴以恆,你——”有完沒完!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陪我進去吃飯,要麽我在這裏吻你。”他轉頭朝四周看了看。“這裏出入都是上流社會的人,據說記者最喜歡在這裏埋伏。你要不要試試運氣,看會不會成為明天的頭版頭條。”


    林熙和想甩他一記耳光,這人簡直無恥到了極點。可最終,她還是進了餐廳。她自認不笨,但麵對裴以恆這樣的無賴,她還真的沒轍。


    林熙和一出現,許多人的眼光就往這邊投了過來,不少人還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正是午飯時間,餐廳裏似乎已經客滿。林熙和寄希望於已經沒位置了。可惜,裴以恆顯然早有準備,訂的還是一個視覺絕佳的位置。


    “兩位,請問需要點什麽?”


    林熙和昨晚沒吃東西,早餐也沒吃,確實很餓了。也不理會裴以恆,給自己點了一份黑椒牛扒加果汁。


    “香煎鵝肝跟龍蝦湯。”裴以恆連看都沒看menu,直接點了自己想要的。


    林熙和就算不去看四周的環境,也能感覺得到別人的視線。雖然她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這種感覺委實有些不舒服。


    裴以恆倒像沒注意到別人的視線似的,依舊是那副恣意悠閑的樣子。


    “裴三少,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很快,一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就走向了裴以恆。


    裴以恆邪魅一笑,以曖.昧之極的語氣迴道:“寶貝兒,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嫵媚動人!”


    女人馬上高興地笑了起來,微微俯身,胸前雄偉的春色就送到了裴以恆的眼前。“雖然我很喜歡這個稱唿。不過,裴三少該不會是因為忘了我的名字,才這樣喊的吧?”


    林熙和不禁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居然看穿了裴以恆的伎倆。


    “怎麽會呢?像寶貝兒這樣的尤.物,男人隻要見過一迴,就不可能再忘記。”


    “……”


    林熙和聽著裴以恆熟練地跟女人調.情,對他更是刮目相看。明知道他沒有付出真心實意,這些女人依舊爭先恐後地撲上來,真正勇氣可嘉。看來,漂亮的皮囊加上顯赫的身份果真是無往不利的。


    侍者送上餐點。


    林熙和低頭認真地吃了起來,吃得很香。


    終於,女人滿意地扭著腰肢肥臀離開了。


    耳邊終於沒了那嗲得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聲音,林熙和著實鬆了一口氣。她一直沒能弄明白,她們到底是怎麽練出那種可怕的聲音來的。


    裴以恆看她低頭隻顧吃東西,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右手手腕。


    林熙和讓人打擾了進餐的興致,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他,也不說話。她現在學聰明了,拒絕跟裴以恆費口舌。


    裴以恆湊過去,吃掉她刀叉上的牛排。“嗯,味道還不錯。”


    林熙和放下刀叉,招來侍者,讓他重新拿了一副刀叉過來,然後接著進餐。


    吃完自己的東西,林熙和買了單,直接起身走人。


    這一次,裴以恆沒有攔她。看著那吃得幹幹淨淨的盤子,他的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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