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璽墨皺起眉來,“你的意思是他有問題?”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莫非你懷疑父皇的毒是他所為,可他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平日裏都甚少見到父皇的麵,我覺得不可能是他。”


    楚梓芸道:“景王,你這話說的不全對,些許他也是被人利用呢,給皇上下毒定然是平時負責皇上的起居,得皇上信任的人,但若是此人明麵上效忠於六皇子呢,若下毒之事不曾做的天衣無縫,那就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想那背後之人也需找個背黑鍋的吧,無錢無勢的六皇子顯然最合適不過。”


    這番話確實找不出什麽漏洞來,齊璽墨暫時無法反駁,可他依舊有些不信,“可這些都是猜測,縱然六弟不得父皇喜歡,但也不可能生出加害父皇的心思啊?”


    朗漠清搖了搖頭,道:“這可不一定,若是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呢,據我屬下查到的關於他的消息,他的母妃曾極受聖寵,但生下他後沒多久人便死了,當時他年紀還小,根本還不記事,他母妃死後,皇上也就不曾再管過他,這樣在他長大後,我想身邊若是有人常常在他耳邊念叨什麽,會不會助長他心下的怨念,我上次見到他,發現他整個人都陰沉得很,心思極重。”


    齊璽墨眉頭皺得死緊,他忍不住抬手抓了兩下頭發,“若真是如此,背後之人設下的局未免也太大了!”竟然那麽早就開始打起六弟的算盤來了,“可在沒證據的情況下,這些都是猜測,也許隻不過是偶然罷了!”


    楚梓芸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就是皇家啊,她道:“景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曉這世上可沒有太多的偶然,偶然太多了隻能說明這就是事實。”


    齊璽墨偏頭看了楚梓芸一眼,終究是重重的歎了口氣,其實換做是五皇子或是太子所為他都容易接受些,畢竟他那兩個兄弟從未掩蓋過自己的對皇位的想法,說到底,他還是希望這宮裏有點血緣牽扯著的親情羈絆的。


    片刻後,他擔心道:“那十三弟會不會有事?”


    朗漠清道:“若真如那太傅所說,十三皇子與六皇子關係確實親密的話,六皇子定然不會對他下死手,約莫隻會將他關起來吧。”


    齊璽墨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去六弟那一趟?”


    朗漠清‘嗯’了聲,“去看看也好。”


    或許這是個引蛇出洞的機會!


    齊璽墨尋了個宮人,由他領著他們前往六皇子所住的宮殿,走了挺久才到達那地兒,比較偏僻。


    宮殿上方的牌匾有些破舊,其上的字也看不甚清,那宮人恭敬道:“景王,奴婢還有事,便先告退了。”


    齊璽墨點了點頭,那宮人便離開了。


    上前敲了兩下門,裏頭傳來一個太監不耐煩的帶著點尖細的嗓音,“來了來了,誰啊?”


    在外麵又等了片刻,殿門才開了。


    那太監原本臉上還帶著不耐的神情,等看到殿外站著的人後,臉上立時便現出了諂媚的笑容,彎著身子恭聲道:“景王,朗世子,您怎麽來了?”


    齊璽墨道:“我過來看看六弟,他在嗎?”


    小太監立時點了點頭,將殿門徹底打開,“在的在的,景王,朗世子,還有這位……”他沒在宮裏見過這位漂亮的姑娘,但能與景王和朗世子走在一處,定然也不是個小角色,所以語氣態度依舊恭恭敬敬的。


    朗漠清直接道:“我夫人。”


    那小太監一愣,繼而點了點頭,笑道:“朗夫人,快快請進,請進。”


    三人進了內,六皇子齊璽安聽到了外麵的動靜,走了出來,再見到來人後愣了下,隨後上前見禮,“二……二哥,朗世子。”


    齊璽墨直接就問道:“十三弟在你這嗎?”


    齊璽安一下子就愣住了,片刻後才迴道:“不在。”他臉上現出擔憂之色,“是出了什麽事嗎?今日上午十三弟也不曾去上課。”


    齊璽墨仔細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見他臉上沒有半分心虛之色,若這事真是他所為,那……想到這,他心更冷了,“他沒迴去,現下人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我六妹急得不行,特意出宮尋我們幫忙一起找,我聽太傅說,平日裏你與十三弟關係不錯,那你可知他平日裏愛去哪些地方?”


    齊璽安臉上擔憂之色越大重了,想了想才報出了幾個地方,齊璽墨點了點頭,“若是沒事的話,能和我們一起去找找嗎?”


    齊璽安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可直到太陽下山,依舊不曾尋到十三皇子的人,而朗漠清和楚梓芸也必須要出宮迴府了。


    齊璽墨道:“你們先迴去吧,我便不出宮了。”


    朗漠清點了點頭。


    宮門口處停著戰國侯府的馬車,可駕車的朗雲人卻不見了,楚梓芸上了馬車,朗漠清親自坐到馬車前駕馬。


    等馬車駛離了宮門口,坐在馬車內的楚梓芸才道:“朗雲已經進去了嗎?”


    朗漠清‘嗯’了聲,“在我們進入六皇子住的地方,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們身上時,他便趁著這機會潛進去了,我想,最快,也許今晚就會有結果。”


    畢竟他們今日去尋六皇子,就擺明了自己的態度,其實他們已經在懷疑他了。


    六皇子定然是個聰明的,就算他不聰明,身邊定然也有‘指引’他的人,想來六皇子最近這段時日都會安分下來,但有些事還要繼續做,所以六皇子那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注意。


    楚梓芸聽了便沒有再問。


    六皇子齊璽安迴了住處,一個人進了主屋便將門關上了,他在桌旁坐下,臉色陰沉沉的,又帶著絲痛苦,他忍不住抬手抓了抓頭發。


    很快,屋外便傳來了敲門聲,“殿下,可以用飯了。”


    六皇子齊璽安眼裏現出一抹濃重的痛苦和憤怒之色,轉瞬即逝,他穩了穩心緒,平靜道:“進來吧。”


    屋門從外間打開,一個太監走了進來,他手裏拎著食盒,將飯菜一一端著放在了桌上,飯菜很豐盛,味道也很香。


    可齊璽安拿起筷子的時候手卻在抖,他用筷子夾了一道菜剛要送進嘴裏,便突然將筷子狠狠的擲在了桌上,筷子上夾的菜也灑在了桌子上,他額頭上現出汗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那太監關切道:“殿下,怎麽了?是這菜不合胃口嗎?”


    齊璽安抬眸看著他,或者用瞪來形容比較合適,“我是不是到了要死的時候了?”


    聲音不高,隻有那太監能夠聽得見。


    那太監臉上依舊帶著關切之意,他從食盒裏取出另一雙筷子,將桌上的菜都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裏,待咽下去後才道:“殿下,咱們用飯吧。”


    齊璽安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像失了力道般整個人都軟在了椅子上,過得好半響才重新拿起筷子開始用膳,他用的不多,或者說根本就用不下去,在那太監收拾桌子的時候,他臉上現出猶豫之色,但終究是沒忍住,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可有給十三弟送飯?”


    話音剛落,那太監便猛地轉頭看向他,目光淩厲,帶著警告之意,轉瞬即逝,“殿下,奴才這就下去替你準備熱水。”


    隻要稍微離得遠一點的就會以為六皇子方才隻不過是吩咐那太監準備熱水沐浴罷了。


    朗雲藏在暗處觀察著,越看越覺得那送飯的太監有些古怪,他想了想,決定跟著那太監看看。


    那太監出了主屋,往小廚房去了,又過了片刻便命人開始往主屋內拎水。


    等到主屋門關上,兩個宮女進去伺候六皇子沐浴後,那太監左右看了眼,轉身離開了這裏,徑直出了宮殿,同時,手裏頭還拎著一個食盒。


    朗雲暗暗跟了上去。


    朗雲離開後,六皇子齊璽安脫了身上的袍子進了浴桶,身後自有宮女伺候他沐浴。


    片刻後,給他搓背的宮女忽然開口說了話,“你做得很好。”


    齊璽安身子一顫,猛地轉身看向身後的宮女,當看到是誰後他嘴唇顫了兩下,又轉過身去,“我做到了,可你也別忘了對我的承諾。”


    那宮女笑出了聲,笑了一會兒才道:“放心吧,隻要你替我家主子好好辦事,你提的要求我家主子自然會答應。”


    齊璽安閉上眼,不再說話。


    那宮女停了手,走到桌旁坐下,命另一個宮女接手。


    那太監拎著食盒走了許久才在一個宮殿前停下來,朗雲在暗處往那宮殿上的匾額看了眼,瞳孔猛地一縮,竟然是東宮。


    詫異不過一瞬,他嘴角揚了揚,這倒是有趣了。


    他剛準備潛進去,便見那太監又出來了,同時跟著他出來的還有一個宮女。


    二人走了許久,尋到一處幾乎不會有人來且能遮擋住視線的假山後麵,隻聽那小太監道:“餓不餓?我告訴你,那六皇子吃的都是你剩下的。”


    “你對我可真好。”那宮女帶著嬌羞的聲音傳入了朗雲的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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