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眉娘便愣住了,她確實不曾聽過這個消息,但就算如此,她也信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片子。


    蔣重渝笑著搖了搖頭,“不,現在就試試吧。”頓了下,他又補充了句,“我信你。”


    眉娘立時就慌了,不讚同道:“主子,您……”


    話還未說完,蔣重渝便擺了擺手,“你不用多說。”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再這樣下去,也不過是拖著殘廢的身子多活個一兩年罷了,還不如現在就試上一試,總歸不可能立馬死了。


    楚梓芸挑了挑眉,有些壓抑,不過她心下也清楚,這‘表哥’哪裏是信她,不過是信自己,想搏一搏罷了。


    “行,你們這裏應該常備著銀針吧,我需要它,還有烈酒,越烈的酒越好。”


    蔣重渝看向眉娘,“去取來。”


    縱然眉娘再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出了屋去取了過來,再進來時,她身後已跟了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其中一個楚梓芸認得,就是之前坐在茶館內、出手闊綽之人。


    那想來另一個少年就是那喬裝成中年男人的百事通了,此刻,其中一人手上拎著個不大的酒壇子。


    眉娘將卷著銀針的針灸包攤開,酒壇子也放到了她麵前。


    楚梓芸道:“朗漠清,倒酒。”


    朗漠清‘嗯’了聲,待酒入了碗,楚梓芸才道:“可以開門了,還有屋內的炭盆也需撤下,留下一盆就好。”


    兩個少年對視了一眼,蔣重渝道:“搬吧。”


    很快,屋門開了,炭盆也撤了下去,屋內的熱度一下子散下去了不少,整日待在這樣一個悶悶的屋內,除卻讓人覺得熱得受不了也舒服不到哪兒去。


    眉娘咬了咬唇,緊張的注意自家主子臉上的神情,隻等他一有不對勁便跑過去替他關上門。


    片刻後,蔣重渝蒼白的臉上竟有了絲紅暈,楚梓芸眼裏染上淡淡笑意,“覺得還好嗎?”


    蔣重渝點了點頭,“還不錯。”他甚至覺得涼了十幾年的手此時有了暖意。


    但在桌旁坐了沒多久,他的臉色便又白了,眉娘臉色驀地一變,“主子,您沒事吧?”


    蔣重渝覺得整個人冷得不行,過得好片刻才開了口,“沒事,我還受得了。”


    楚梓芸看著他,“嗯,我也覺得你還能再挺一會兒。”


    蔣重渝:“……”有點後悔聽了她的話,怎麽辦?


    眉娘忍不住狠狠瞪了眼楚梓芸,楚梓芸抬手摸了摸鼻子,咳了聲,“受不了了就說。”


    蔣重渝點了點頭,眉娘已經忍不住了,開口便對其中一個少年道:“墨焓,你去關門。”


    被喚作墨焓的少年還未點頭,蔣重渝已開了口,“慢著。”說完,他便狠狠打了個哆嗦,但就算如此,他依舊還想坐在這再堅持一會兒,他實在是不想再整日待在一個屋內,什麽都看不見,那樣當真是無趣得有時候他恨不得直接死了,可他不能死,他爹娘的仇還需要他親手來報。


    楚梓芸見他的唇慢慢失了血色,又等了片刻才道:“將門關上吧,扶你家主子進裏間,我要行針。”


    眉娘已經被楚梓芸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但就算她不說,她也會將主子扶到裏間,讓他躺下,好用被子給他捂住全身。


    兩個少年上前將蔣重渝扶到了裏間,眉娘關上門也跟了進來,楚梓芸站在床邊,道:“替你家主子將上衣脫下來吧。”


    此話一出,不光是眉娘幾人皺了眉,就連朗漠清也皺起眉來,朗漠清聲音裏帶上了點不悅,“丫頭,你要做什麽?”


    楚梓芸看了他一眼,見他板著一張臉,雖他平日裏在外人麵前也鮮少有露出笑臉的時候,但她就是篤定他現在不高興,隻一想便明白了他不高興的緣由,她好笑道:“我方才不是說了嗎?要替他行針。”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個大夫。”


    朗漠清依舊冷著一張臉,但到底沒有再開口阻攔。


    眉娘上前一步,警告道:“若是主子出了事,縱然有他在你身邊,你今日也走不出這裏。”


    楚梓芸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眉娘隻覺得心裏堵得慌,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力得緊。


    她掀開被子,替蔣重渝解開了衣服,露出上身來。


    楚梓芸看了一眼,出了外間將倒在碗裏的藥酒拿了進來,替銀針消了毒,她坐到床榻旁,將銀針一根根刺進他身體對應的穴位處。


    蔣重渝很瘦,裸露在外的上身也沒什麽好看的,朗漠清隻看了一眼,臉色便好看了許多。


    銀針插好後,楚梓芸收了手,片刻後,蔣重渝的臉上便慢慢有了血色,原本閉著的眼睛也睜了開來,眉娘趕緊問道:“主子,您覺得好受點了嗎?”


    蔣重渝臉上現出極淺的笑容,“好受多了。”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了絲熱度,心下漸漸起了一絲波瀾。


    眉娘這才放下心來,再看向楚梓芸時臉色已好看了許多,楚梓芸道:“半個時辰後拔針,用烈酒替他擦一下身體,門窗也不用整天關著,若是覺得實在冷的受不了了,那便再關吧。”頓了下,她又補充了一句,“我需要給你開張藥方。”


    蔣重渝點了點頭,“眉娘,將紙墨取來。”


    眉娘點了點頭,領命下去了,楚梓芸也跟著走了出去。


    待眉娘取來筆墨紙硯,楚梓芸便將藥方寫下來,寫完後她道:“每日早晚喝一碗藥就好。”頓了下,她又道:“我這幾日都會過來替你家主子施針。”


    眉娘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說到底她還是不怎麽信這個小姑娘,隻想等她一走,她便將這藥方子給扔掉,至於她之前說的話,她隻當是在聽個笑話。


    “楚三姑娘,我家主子的身體您別管了,要是之後出了什麽事,那時你已經離開北武國了,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到時我們又去哪裏尋您這個人!”


    楚梓芸的手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這是你家主子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眉娘蹙著眉,道:“是我的意思。”


    楚梓芸抬眸看她,“你家主子既然願意,我想你沒資格替他迴絕吧?我知曉你是為了你家主子考慮,但於醫術上你並不了解,若是你家主子再這樣下去,說句難聽的,最多活個一兩年,這是你們想見到的局麵?”


    眉娘臉色猛地一變,片刻後她嗤笑一聲,“你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多大本事,你師父的本事是你師父的,你別以為學到了一點皮毛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總之,我家主子的身體不牢您操心。”


    楚梓芸站起身來,拿起藥方子直接就往裏間走,眉娘臉色又是一變,趕緊上前去攔。


    朗漠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眉娘要落在楚梓芸身上的手一頓,趁著這個功夫,楚梓芸也入了內,她將藥方子交給了那被喚做墨焓的少年,說了一下每天早晚都要服用一次,說完後她看向蔣重渝,“我會治好你的。”


    蔣重渝臉上露出一絲極淺的笑容,眉娘進來後臉色難看至極。


    半個時辰後,楚梓芸替他拔了身上的銀針,眉娘走過去替他穿好衣服,蓋上被子。


    楚梓芸和朗漠清離開前,眉娘道:“明日你不用過來了,這裏不歡迎你。”


    楚梓芸道:“我理解你,但卻不認可你現在的做法。”她嘴角微微彎起,“腿長在我的身上,來不來是我說了算。”


    眉娘咬了咬牙,“看在你年紀還小的份上,有些話我才沒說得這麽難聽,我家主子之所以會幫你不過是為了你娘手中的那點兵權罷了,你可別真的以為我家主子對你們有什麽親人之間的感情,所以你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楚梓芸‘嗯’了聲,“我知道,不過這算不上閑事兒吧,我之所替他治病,一來是因為終歸他身體好點,對救出我娘親也有利,我可不希望因為他的身體拖了我們後腿,二來嘛,自然是因為我心善。”


    眉娘:“……”她就沒見過如此沒羞沒躁、厚臉皮的姑娘家。


    楚梓芸笑了笑,轉身和朗漠清離開了。


    眉娘站在原地忍不住跺了跺腳,恰巧劉鵬過來了,他臉上雖然有道刀疤,卻憑空為他增添了一抹男人魅力。


    他瞧見眉娘臉上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哎呦,這是誰惹了您,竟然讓您這麽生氣,這樣拉著一張臉,可就不美了。”


    眉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不關你的事。”


    劉鵬抬手摸了摸鼻子,也跟著進了屋,剛進屋,他便忍不住‘咦’了聲,再一瞧,發現屋內竟然隻剩下一個火盆,他挑了挑眉,壓低聲音問道:“主子呢?”


    眉娘道:“在裏麵躺著,你有事?沒事就別進去打擾主子。”


    劉鵬抬腳就往裏走,“自然是有事,關於蔣重聞的事。”


    眉娘蹙了蹙眉,跟著入了內。


    楚梓芸和朗漠清迴去的路上,朗漠清道:“他身材如何?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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