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承席滿臉嚴肅,腳下步子加快,往屋裏趕,快步走進裏屋,便瞧見那花蛇已經遊上了床,腦袋已經仰起來了,嘴張得老大,蛇腦袋距離楚梓嬌隻有一掌的距離。


    此刻,楚梓嬌整個人都被嚇呆了,叫聲到了嗓子眼卻根本發不出聲音,她一動都不敢動,雙眼緊緊的盯著那條花蛇,都快成鬥雞眼了,身上開始大量的狂出汗,秦氏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忍不住大叫出聲。


    這一叫,那花蛇迅速往楚梓嬌的臉上竄去,就在他的毒牙要碰上楚梓嬌臉的那一刹那,邢承席開了口,“花花,給我迴來。”


    花蛇的身子一僵,扭過蛇腦袋看了邢承席一眼,裏麵似乎帶著點不滿和委屈,邢承席忍不住輕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粒藥來,那花蛇的小眼睛似乎亮了下,極快的遊了過來,遊到邢承席的身上後,嘴巴一張,便將那幾粒藥丸給吞下了肚,然後遊進了他的袖子裏,老老實實的盤了起來,邢承席收起藥瓶,笑眯眯道:“沒事了。”


    說到這,他看向秦氏,一臉不讚同道:“夫人,我勸你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莫要大叫出聲,這樣隻會刺激到蛇,讓它更快的想要弄死麵前的獵物,您方才可差點就害死了你的女兒。”


    秦氏心有餘悸,後怕極了,趕緊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到了這時,楚梓嬌仿佛才慢慢有了生機,重新活了過來,她臉上身上全是汗,身體一軟,便倒了下去,屋內似乎有了點兒淡淡的尿臊味。


    邢承席斂了臉上的笑容,“我去院內等著,您還是讓丫鬟給你女兒收拾下吧。”


    秦氏趕緊點了點頭,邢承席快步走出屋子,秦氏將姚欣喚了進來,“你快去讓人打水進來,還有衣服,也讓人捧進來。”


    姚欣趕緊點了點頭,不敢耽擱。


    秦氏走到床榻旁,忍著尿騷味道:“嬌兒,你沒事吧?”


    楚梓嬌的眼珠子這才動了動,她看向秦氏,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說話的時候臉部都在小幅度的抖動,“娘,這……這是個噩夢對不對?我都快被嚇死了,為什麽這裏會有蛇,為什麽?”她眼中的淚水越流越洶湧,情緒已經開始崩潰。


    她方才睡得正好,突然聽到外麵的尖叫聲,睜開眼還不曾完全清醒過來便對上一個蛇腦袋,她都快被嚇死了。


    秦氏用帕子極輕的給她擦著臉上的汗,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娘在這裏呢,我已經將大夫給你找迴來了,你什麽都不要想了,很快,你便會好了。”其實她到現在腿還有點軟,畢竟她也極怕那花蛇。


    楚梓嬌隻嗚嗚的哭泣,什麽話都不想再說。


    丫鬟們很快端了熱水,捧了衣服進來,楚梓嬌這才不哭了,她極抗拒見到這些丫鬟,不想讓她們見到自己這副醜陋的模樣,怕她們在心下幸災樂禍的嘲笑自己。


    其實說到底也是因為她平日裏待這些丫鬟不好,一有不順心便隨意打罵她們,這才會覺得自己成了這副模樣,她們定然會在心裏取笑自己。


    可她卻不知,她不想見到這些丫鬟,這些丫鬟同樣不想見到她。


    其一,因為她莫名其妙的染上了這病,她們今日在院內便被姚嬤嬤罵了一通,她們可不想再被她罵一通!其二,她們瞧了她現在的模樣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想再看第二眼。其三,也不知這究竟是什麽病,她們心裏也害怕自己被傳染上。


    一時間,竟沒有丫鬟主動上前來伺候她,秦氏忍不住蹙眉,斥了句,“還愣著幹什麽,還不上前來伺候你家姑娘梳洗!”


    丫鬟們這才動了動,不情不願的上了前,楚梓嬌卻不願了,她聲音裏帶著濃重的哭腔,“娘,我不要,你和姚嬤嬤留在這裏就好了,讓她們都出去,讓她們都給我滾出去。”


    秦氏心下歎了口氣,道:“好好好,娘都聽你的。”她偏頭看向那群丫鬟,“手上東西放下後便都下去吧。”


    丫鬟們自然願意,將手上的東西一放下便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由秦氏和姚欣兩個人伺候楚梓嬌著實是有些費力,這被子被單全都要換,過了將近大半個時辰才全部弄好,秦氏和姚欣都出了一身的汗。


    秦氏道:“姚欣,你將這些髒東西捧出去。”


    姚欣點了點頭,心下到底有些不情願,畢竟她已是秦氏身邊的大紅人,以往這些髒活累活她都是不需要幹的,直接交給下麵的丫鬟便好。


    裏屋的一切都收拾好後,秦氏親自去院內將邢承席請了進來,“邢公子,裏麵都收拾好了,我們進去吧。”


    邢承席眯了眯眼,“我和我師兄的規矩一樣,先收診金,後治病,還請夫人先給我八百兩銀子。”


    秦氏臉上笑容一僵,取了原本就帶在身上的三百兩銀子遞了過去,臉上神色顯得有些尷尬,“還有五百兩銀子能不能過後再給。”


    邢承席想了想道:“也行,畢竟我和我師兄有一點不一樣,我這人還是比較講情理的,你好歹也是我師妹的娘親,是不是?”


    秦氏臉上僵得越發厲害,但她不得不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邢公子,那我們快點進去吧。”


    邢承席點了點頭,二人進了裏屋。


    此時,楚梓嬌已恢複平靜,她躺在床上,偏著腦袋看向邢承席,邢承席坐到床榻旁給她診脈,片刻後他收迴手,道:“不過是中了一種名為三日腫的毒罷了,待我迴去研製了解藥,三日後再送過來,還望三日後,夫人一定要將那剩下的五百兩銀子備好。”


    秦氏趕緊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幾日可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


    邢承席道:“有一點,這皮膚上的紅疙瘩到了第二日便會發癢,還請二姑娘一定要忍住,不得用手去抓,若是抓破了,使得裏麵的毒素流了出來,到時候就算毒素被清除幹淨了,也難保皮膚上不會留下印記。”


    楚梓嬌忍不住瞪大眼,牢牢的將邢承席的話記進了心裏,她這才開了口,“那大夫,可有什麽藥吃了能有所緩解?”她最是重視自己的容貌,極擔心到時候自己控製不了自己。


    邢承席搖了搖頭,“二姑娘,若你覺得自己忍不住要用手去抓的話,可讓夫人找根繩子將你的手綁起來。”


    楚梓嬌:“……”她垂下眸子,似是真在思考這方法的可行性。


    邢承席嘴角微微上揚,站起身來,看向秦氏,“那我今日便先迴去了。”


    秦氏點了點頭,將他一直送到青蕪院的院門口,正巧碰上趕迴來的秋彤。


    待邢承席一走,秦氏便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訓斥道:“怎麽迴來得這般晚?”


    秋彤心下既委屈又有怨氣,“夫人,奴婢先去了一趟王府,被王府的下人告知您已經迴來了,所以便又急匆匆的趕了迴來。”


    秦氏沒有再多說什麽,隻問道:“當的銀子呢?”


    秋彤趕緊將手上捧著的盒子遞了過去,恭聲迴道:“銀子都在這裏麵,一共是二百四十兩銀子。”


    秦氏點了點頭,將盒子接了過來,秋彤跟著秦氏進了屋。


    很快,姚欣便將昨晚準備膳食的幾個丫鬟全叫進了屋,幾個丫鬟跪在地上,個個麵露驚惶,心下極為不安。


    秦氏坐在桌旁,一一掃過她們,收迴目光冷笑道:“昨晚,是誰在晚飯裏給嬌兒下了毒,若是你們不說出來,那便全都去領二十大板,再發賣出去。”


    丫鬟們忍不住全身一僵,齊齊搖頭,異口同聲道:“夫人,奴婢對二姑娘忠心耿耿,絕不敢做這種事。”


    秦氏沉下臉來,“那還是我冤枉你們了?那為何今日嬌兒會莫名其妙就中了毒?”


    丫鬟們麵麵相覷,她們是真的沒這個膽子給二姑娘下毒啊!


    其中一個丫鬟壯著膽子道:“夫人,其實姑娘每日用下來的剩菜剩飯被我們幾人收到廚房後,我們都會一起將它們用完,奴婢們每道菜都吃過了,但奴婢們之中並沒有一人中了毒,所以,夫人,絕對不會是奴婢們。”


    其餘丫鬟趕緊點了點頭。


    楚梓嬌每日用的飯食想來都是楚國侯府最好的,就連楚晉中也不一定能比得上,所以這些丫鬟也樂得吃剩下來的飯菜。


    此話一出,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秦氏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額角,眉皺得越發緊了。


    她仔細迴想嬌兒昨晚究竟還吃了什麽,除卻用了晚飯那便是藥了,一想到藥她整個人便是一個激靈,她似乎一下子想通了,昨日她給嬌兒用了裘錦開的藥,所以嬌兒今日才會變成這樣,嬌兒中了毒,自己自然會急得到處尋大夫,等到其他大夫解不開此毒,自己自然會求到王府,王益的那兩個徒弟正好可以借此訛她一筆!


    她臉色陰沉下來,心下冷笑不止,好啊!竟敢合起夥來騙她!她站起身來,趕緊去尋那藥瓶,等她將藥瓶抓到手上後,她忍不住冷笑數聲,臉上的笑容陰測測的,瞧上去使人背後發涼,覺得怪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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