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重聞愣了下,隨後笑道:“自然可以。”他抬手,“請。”


    朗漠清點了點頭,暗衛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來,在他行至自家太子殿下身邊時,全都戒備到了頂點,一行人去了蔣重聞所住的院落。


    朗漠清進了院子,迅速將周圍掃了一眼,目光徘徊在中間的幾間屋子上,他似是無意間問道:“不知太子您住的是哪一間?”


    蔣重聞抬手一指,朗漠清點了點頭,他隨意點了一間屋子,“那我們去那間屋子喝點酒吧,畢竟在你的寢室喝酒不太好,味道太重。”


    蔣重聞忍不住愣了下,眼裏迅速閃過一抹詫異之色,不過一瞬便恢複常態,他笑道:“那間是丫鬟們住的,世子若是要小坐片刻不如去我屋裏,待會兒開了窗通通氣便好,我命丫鬟去備酒。”


    朗漠清偏頭看向他,過得片刻才道:“也好,那間屋子瞧上去也僅比你睡的那一屋小上一些,我原以為那間是用來用飯的,沒想到竟是給丫鬟住的。”


    蔣重聞笑道:“你多想了。”


    二人這一番話都是在進行相互試探,不過顯然朗漠清略占上風。


    二人進了屋,已有丫鬟得了暗衛的吩咐去準備酒菜,很快酒菜便被端了上來,丫鬟替二人斟酒,朗漠清拿起酒杯送至嘴邊,卻沒立即喝下,隻道:“我倒是忘了件事,你還受著重傷,怕是不能喝酒吧?”


    蔣重聞擺了擺手,“無礙,喝上一兩杯也無妨。”他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歎了口氣道:“楚國侯府的三姑娘出了這種事,我心下也不好受。”


    朗漠清眼神驀地一沉,將酒杯裏的酒喝下了肚,似笑非笑道:“是嗎?”


    蔣重聞沒答話,二人幾乎喝了將近有一個時辰,喝到最後地上已有了六個空酒壇子。


    朗漠清忽然摔了手中的酒杯,酒杯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將在屋裏伺候的丫鬟嚇了一大跳,但那丫鬟低著頭,什麽也沒敢說,站在屋外的暗衛驀地繃緊身體,全都緊緊盯著朗漠清。


    朗漠清看了眼依舊坐著、麵不改色的蔣重聞,隨後掃向屋外的那一群暗衛,“緊張什麽?我若是要弄死你家主子,你們就算盯著我也沒用。”這話說得頗為放肆和自大,可偏偏說話之人確實有這個資本。


    外麵的暗衛臉色變了幾變,個個麵紅耳赤。


    朗漠清拎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屋外走,圍在屋外的暗衛忍不住往後退,就在他們以為朗漠清會走下台階迴去的時候,朗漠清腳下步子一變,直接就往方才他進來時指的那間屋子走去。


    蔣重聞臉色驀地一變,趕緊站起身走了出來,“朗世子,你這是要做什麽?那裏麵可有丫鬟睡著。”


    朗漠清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他,臉上帶著譏諷,“我醉了,想在您這裏借宿一宿,我就是要睡那件屋子,您弄丟了我的丫頭,陪一個女人給我難道不行?”


    蔣重聞一愣,一時間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但那間屋子絕對不能讓他進,因為楚梓芸就睡在裏麵。


    他上前兩步,“若是朗世子要人陪的話,我可命人將丫鬟從屋內全都叫出來,任由你挑選,我之所以不讓世子進屋,是因為那間屋子裏睡的丫鬟可不止一人。”


    朗漠清完全失了耐心,隻想進屋一探究竟,他轉過身直接往那屋走去,“我進去後會自己挑選,若是瞧不上中意的,我會讓她們全都滾出來。”


    蔣重聞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你這是要強闖?”


    朗漠清繼續往前走,語氣狂妄,“是又怎麽樣?”他不想再有所顧忌,就算今晚之事會捅到皇上那裏,他也闖定了。


    蔣重聞看向暗衛,聲音低沉,“給我攔住他。”


    暗衛領命,趕緊上前。


    朗漠清勾唇,唇邊帶著譏諷,拔出佩於腰間的劍,聲音裏帶著嗜血之意,“我的劍隻要拔出來,除非待它飲夠了鮮血,中途可萬萬沒有收迴去的道理。”


    攔在前麵的幾個暗衛身子忍不住顫了顫,手中的刀都快拿不穩。


    蔣重聞沉聲威脅道:“你就不怕我明日告到你們東龍國的皇帝那兒?”


    朗漠清不曾轉身,但在他對麵的那些暗衛卻都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興奮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噬掉一切的扭曲和猙獰,他們甚至有一種錯覺,這整個行宮說不定都會被他一人屠盡!


    就在這針鋒相對,千鈞一發之際,那間屋的屋門突然從裏間被打開了,朗漠清的眼神驀地變了,裏麵的期盼幾乎快要滿溢出來,但當他看見從屋內走出來的人的時候,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裏麵隻餘下殺意。


    雪竹從屋內走了出來,不解的看向屋簷下的一群人,“你們這是作甚?”她似乎剛睡醒,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痕跡,她的目光落到站在不遠處的蔣重聞身上,屈膝行禮道:“太子殿下。”


    蔣重聞目光閃了閃,很快他便笑了起來,問道:“屋內的丫鬟都醒了嗎?”


    雪竹點了點頭,“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蔣重聞道:“東龍國戰國侯府的世子‘喝醉’了,今晚想睡在這,又恰好相中了你們睡下的屋子,你讓睡在那間屋裏的丫鬟全都出來,在出來前都好好重新整理下床鋪,也好讓戰國侯府的世子睡進去。”頓了下,他又補充了句,“哦,別忘了,尋個人好好‘伺候’戰國侯府的世子。”


    朗漠清身上的殺意一瞬間爆發出來,他直接收了劍,往那間屋子走去,他從雪竹身邊經過時,雪竹隻覺全身一僵,就連唿吸都下意識屏住了,待他進了屋,她腿一軟,若不是急忙抬手扶住牆,她怕是要直接栽倒在地。


    朗漠清剛進屋,屋內便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聲,蔣重聞聞聲忍不住勾了勾唇,慢慢走了過去。


    朗漠清看著站在屋內的四名丫鬟,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他的聲音不高也不低,“閉嘴。”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那聲音落入她們耳中,隻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向上蔓延,將她們狠狠凍住!她們齊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朗漠清不再看她們一眼,饒過她們便直接入內,當他看到裏間那張床榻上有明顯睡過的痕跡,卻沒人時,眼神驀地冷了下來,身側的拳頭忍不住握緊,若是他不曾猜測,丫頭定然不久前就在這間屋子,他忍不住擰緊眉頭,轉身便出了屋子,往旁邊的屋子闖去。


    蔣重聞皺起眉來,聲音裏滿是不悅,“戰國侯府世子,你這要做什麽?難道這間屋子你又不滿意了?”


    朗漠清偏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無異於就是在看一個死人,“你若是再多言一句,我現下就殺了你。”


    蔣重聞臉色驀地一變,背後冒出冷汗來,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若是這男人是他們北武國的人,為自己所用那該多好。但偏偏他是東龍國的人,要想吞掉東龍國,這個男人必須要除掉!


    這時,雪竹壯著膽子開口道:“太子殿下,這院內這麽多間屋子,就讓戰國侯府的世子好好挑一挑,想必他總能挑中一間滿意的。”


    蔣重聞忍不住多看了雪竹兩眼,心下急轉,楚梓芸已經不在原來的屋內了,現下雪竹又說出這話,有極大的可能是楚梓芸現在已經不在這個院內。雪竹跟了他這麽多年,雖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但到底心思細密,辦事穩妥,雖他並不知曉她是如何將楚梓芸從那間屋內轉移走的,但總歸今晚朗漠清應該是尋不到人了。


    朗漠清偏頭冷冷的看了雪竹一眼,隨後直接抬腳便踹開了屋門,院內大大小小將近數十個屋,朗漠清全都看了一遍,但沒有,全都沒有,從最後一個屋子出來時,他整個人都陰沉得厲害,全身上下顯出駭人的戾氣來。


    蔣重聞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表情淡淡,心下卻著實鬆了口氣,他上前道:“朗世子,可選好要睡在哪間屋子了?”


    朗漠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頭也不迴的走了。


    直至暗衛迴來說他已經離開了行宮,蔣重聞才看向雪竹,“你隨我進屋來。”


    雪竹點了點頭,蔣重聞在桌旁坐下,唇勾了勾,“這次你做得很好,人呢?”


    雪竹彎了彎唇角,笑道:“太子殿下,郡主現在在南雀國太子那兒。”


    蔣重聞皺起眉來,目光沉了沉,疑惑道:“為何會在他那?”


    雪竹幾乎是立時就看出了他的不快,趕緊解釋道:“戰國侯府世子過來的時候,奴婢恰巧還未睡下,奴婢想著若是戰國侯府世子想要強闖可怎麽辦?想來想去奴婢便命人出了院子求南雀國太子幫忙,而他也同意了。太子殿下,既然現下戰國侯府世子已經離開了,奴婢這就命人去將郡主接迴來。”


    蔣重聞眉頭依舊皺著,他點了點頭,雪竹剛準備出門吩咐,蔣重聞忽然站起身來,道:“我自己親自去接她迴來,她……沒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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