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便命朗林背了一堆補血補氣的東西送了過去,楚梓芸看完後嘴角直抽,但到底還是讓習秋收了放到廚房去了。


    傍晚,楚聞寒從戶部迴來後便直接去了楚祥院,他幾乎每日迴來後都會去一趟,但無一例外都被擋了迴去,今日卻是個例外,楚晉中同意見他。


    楚聞寒進了屋,恭敬的喚了聲,“祖父。”


    楚晉中點了點頭,神色溫和,“坐吧。”


    楚聞寒坐下後,楚晉中道:“這些日子你日日過來,我對你避而不見,你心裏是不是已經開始怨我這個祖父了?”


    楚聞寒搖了搖頭,“沒有。”他抬眸看向楚晉中,“祖父,你該知曉我來尋你的目的,芸兒這次在京城受了重傷,我想等她傷一好便帶她離開京城。”


    楚晉中皺了皺眉,隻問道:“害三丫頭的人可抓到了?”


    楚聞寒點了點頭,“戰國侯府世子已抓到了其中一人,但還有一人不曾抓到,他現在還在派人查。”他忍不住將拳頭握緊,“若是叫我知曉另一個人是誰,我定然要將他粉身碎骨。”


    楚晉中眼神閃了閃,“那天在馬場具體發生了何事,你能與我說說嗎?”


    楚聞寒點了點頭,將那天發生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心卻在不住的往下沉,祖父一向不愛管外麵的事,尤其是這些年來,隻要府上不曾發生大事,一般他都不會過問,就算此次芸兒受了重傷,他也不曾派人過去問一下,表麵上他好似在關心芸兒的傷勢,其實他更關注害芸兒的人,莫非另一個人當真是祖父派過去的?


    楚晉中聽完後眉頭皺得越發緊了,眼裏極快的略過一道強烈的殺意,他忍不住怒聲道:“這些人當真是可恨至極。”隻是不知這殺意到底是針對誰!


    楚聞寒點了點頭,“所以我才想著帶芸兒早點離開這裏,或許在宣城她才會安全。”


    楚晉中沒有立時開口說話,過的片刻他才歎了口氣,道:“此事等那丫頭傷好後我會尋她問問,若是她執意要離開,我也不會再阻攔你們。”


    楚聞寒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祖父,謝謝。”


    楚晉中抬手按了按眉心,“我老了,也管不了你們了,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也許你們的選擇才是對你們最好的。”


    楚聞寒笑道:“還是祖父明事理。”


    楚晉中忍不住笑道:“難道我不同意,就是不講道理?”


    楚聞寒搖了搖頭,“孫兒不是這個意思。”


    楚晉中道:“今晚可要在我這裏用晚飯?”


    楚聞寒站起身道:“不了,我還是等迴去後去芸兒那裏用晚飯,那丫頭身上傷口還未完全愈合,我擔心她亂吃東西。”


    楚晉中點了點頭,“去吧。”


    楚聞寒出了楚祥院,臉上的笑容立時褪得一幹二淨,他沒有迴青瀟院,而是在沒人注意的時候重新進了楚祥院,將自己隱藏在了暗處。


    楚晉中用完晚飯後,待丫鬟將桌子收拾幹淨後,便揮了揮手讓屋內所有人都出去了。


    過得片刻,一個男人出現在屋內,單膝跪地,頭低著,“老爺,不知您尋屬下來有何事?”


    楚晉中沉聲道:“之前我讓你去辦的事,你已經被人發現了,這幾日你暫且先避避吧,若是沒有什麽大事不要再出現在人前。”


    男人點了點頭,躬身退了下去。


    楚聞寒趴在屋頂上,將屋內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臉色陰沉,心下難受得緊,這事竟然真是祖父派人所為,他在起了殺心的那一刻究竟有沒有想過芸兒是他的孫女!難道在他的心目中,一個活生生的親人竟然還抵不過一個楚國侯府,這一刻,他猛然發現,其實他從未了解過他的祖父!


    他手背青筋暴起,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控製住自己不闖進屋去質問個明白!同時,心下幾乎是立時就確定這為祖父賣命的男人活不了多久了,他從屋頂躍下,悄無聲息的落了地,隻待那男人一出來便迅速點住了他的穴道,將他帶離。


    楚晉中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膝蓋,他忍不住陷入沉思之中,絕對不能讓戰國侯府的世子查到他這邊,一來他得罪不起戰國侯府,二來他不想讓聞寒知曉這事是自己做的,戰國侯府世子的本事可不小,為了讓此事能夠永遠的沉澱下去,他隻有狠點心了,他開口喚來一人,吩咐道:“你去送他一程。”


    跪在地上的男人點了點頭,起身快速離開了。


    楚聞寒帶著男人迴了青瀟院,楚毅見了臉上忍不住現出詫異之色,“主子,出了什麽事嗎?”


    楚聞寒將男人交到他手上,“將他綁起來,扔進柴房裏關起來,今日之事不準對任何人說。”


    楚毅點了點頭,將男人帶了下去。


    這一夜,楚聞寒幾乎不曾合上過眼,酒壇空了三壇,當東方現出魚肚白時,他猛的站起身來,開門將楚毅喚了進來,“立刻在府後門備下一輛馬車,我要出府。”


    楚毅點了點頭,沒有多問,立即出了青瀟院。


    楚聞寒去了柴房將男人拎了出來,不等男人開口便點住了他的啞穴,他帶著男人從楚國侯府後門上了馬車,楚毅駕車,楚聞寒道:“去戰國侯府。”


    楚毅點了點頭。


    馬車內,楚聞寒戴上手套,捏開男人的下巴,眉頭皺緊,從男人的嘴裏牙縫間隙摳出一個毒囊,他摘了手套,將毒囊包在手套裏。


    抬手解了男人的啞穴,聲音冰冷,“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男人緊緊皺著眉,似是不解,“世子,你要將我帶去哪裏?我隻是奉你祖父的命令行事罷了,請您不要為難屬下,而且屬下覺得,經過這一晚,您該想通了才是。”


    楚聞寒冷笑一聲,“就算我不為難你,你也活不了多長時間。”頓了下,他又道:“除卻你,還有人在監視著芸兒嗎?”


    男人沉著臉道:“屬下不明白世子你在說什麽。”


    楚聞寒冷哼一聲,“到現在你竟然還和我裝,你和祖父的對話,莫非你以為我不曾聽到。”


    男人一默,沒有立刻開口說話,過得片刻才道:“您是楚國侯府的世子,應以楚國侯府為重,老太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您現在當真要將我交給戰國侯府的世子?您當真要眼睜睜的看著楚國侯府毀於一旦?世子,您要清楚,這是你的老祖宗這麽多年來一點一點累積下來的心血。”


    楚聞寒不為所動,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忍不住嗤笑一聲,“難道我的老祖宗也是用兒孫的性命換來的楚國侯府?若真是這樣,如此陰寒的府邸不如趁早毀了。”


    男人皺起眉來,“世子,你怎麽能這麽說!這楚國侯府將來可是你的,老爺子為了這個楚國侯府付出了多少心血您知道嗎?老爺年紀已經大了,更沒有多少時日可以活了,您就算真的要離開,等到老爺子去了再離開豈不是皆大歡喜。”


    楚聞寒冷聲道:“你與我說這些不過就是為了讓我放你迴去,說到底,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楚國侯府,我於他而言約莫不過是振興楚國侯府的一顆棋子,他有想過他的孫女年紀才這麽小嗎?他沒有。”這話雖然薄涼,卻也是事實。


    男人見事已至此便不願再多說,隻最後說了句,“希望世子您不要後悔,就算您將我交給了戰國侯府世子,我也什麽都不會說。”


    楚聞寒臉上的笑容陰冷至極,“你是不是沒有親人?”


    男人一愣,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焦灼之色,很快便重新鎮定下來,“沒有。”


    楚聞寒將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收進眼底,似笑非笑道:“是嗎?那我希望你是真的沒有。”


    男人心下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連看了楚聞寒好幾眼才閉上眼,不再開口說話。


    很快,馬車行至戰國侯府,楚聞寒將男人直接帶往戰衾院,朗白出現在院門口,將二人攔了下來,“請楚世子將這個男人交給我,主子已經在屋內等著您了。”


    楚聞寒點了點頭,將男人交到朗白手上便進了戰衾院,心下卻忍不住想,莫非朗漠清已經查到了此人,他在等著自己主動將這人送過來。


    一想到這,他的心便猛地一沉,戰國侯府的世子太過危險,若丫頭真和他在一起,定然是丫頭吃虧。


    他進了屋,直接道:“此事確實是我祖父所為,人我已經交給了你的屬下,你打算怎麽處置他,或者說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們楚國侯府?”


    朗漠清坐在桌旁,神色淡淡,“冤有頭,債有主,我暫時不會動楚國侯府,而且以我現在的能力,要一下子掰倒偌大的楚國侯府也不可能,至於你祖父,等丫頭離開楚國侯府後,我會派人動手,雖然丫頭和楚國侯府沒什麽感情,但我想你也不想讓丫頭知曉,另一個要害她的人竟然是她的親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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