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芸點了點頭,往桌上一趴,眼睛便閉上了,因殿內吵得很,她根本睡不著,整個人都處在半睡半醒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梓芸隻聽有人在喊自己,聽不甚清,她蹙了蹙眉,努力去聽,隻聽有人在喚,“三姐,三姐,你快醒醒。”


    楚梓芸猛地一驚,醒了,她睜開眼來,直起身子,“五妹,怎麽了?已經結束了嗎?”


    楚梓涵搖了搖頭,臉色極為古怪,她語速極快,“三姐,方才北武國的太子當著所有人的麵向你提親了,皇上已經喊你了,你快站起來。”


    楚梓芸隻覺‘嗡’的一聲,腦子疼得都快炸了,“你說什麽?”


    楚梓涵還來不及迴答,下一刻隻聽文帝又問了聲,“楚國侯府三姑娘可在?沒來嗎?”


    楚梓芸整個人打了個激靈,趕緊站起身來,“皇上,臣女不願。”


    文帝挑了挑眉,嘴角不著痕跡的勾了勾,他問道:“為何?”


    楚梓芸心想,哪有什麽理由,不願就是不願!但她不得不尋個理由出來,想了想她才道:“迴皇上,臣女舍不得我的家人。”


    楚梓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隨後伸手捂住嘴,低下頭來,肩膀抖個不停。


    北武國太子蔣重聞看向楚梓芸,嘴角勾了勾,似是帶著一絲嘲弄,楚梓芸隻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文帝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對蔣重聞道:“既然她不願,這事……”


    蔣重聞打斷道:“若是楚三姑娘舍不得家人的話,我可親自陪楚三姑娘每年迴來探親一次。”


    此話一出,殿內寂靜一片,一時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楚梓芸的身上,眼神各異,其中或詫異、或羨慕或嫉妒,還有一道極其灼熱的目光。


    楚梓芸知曉這道目光來自朗漠清。


    她心下忍不住有些惱火,她和蔣重聞心下都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娘親是誰,她對楚國侯府根本沒有半點留戀,她也明明確確的告訴了蔣重聞,她不會跟他迴去,想不到他竟然會用這個法子。


    她深吸一口氣,確保臉上還帶著得體的笑容,“北武國太子,您能看上我實屬我之幸,但我被爹娘從外麵的莊子上接迴來還未到一年時間。”說到這,她眼眶有些發紅,“我還想待在他們身邊多陪他們幾年,所以我不能跟您迴北武國。”


    蔣重聞眼神冷了冷,他低低的笑了幾聲,“也罷,離我迴國還有段日子,在這段日子內,我希望楚三姑娘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楚梓芸笑著點了點頭。


    文帝笑道:“北武國太子,你不知道,楚愛卿的三丫頭身體一直不好,被養在外麵,等她身子在外麵養得差不多了才被接迴來,所以她不願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他也不曾想到北武國的太子會看上楚國侯府的三姑娘,莫非是因為上次在宮裏就被看上了?


    蔣重聞理解的點了點頭。


    楚梓芸坐下後,頭疼得越發厲害,她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唿吸滾燙,她偏頭看向楚梓涵,“五妹,桌上可有烈酒,能不能幫我倒一杯?”


    楚梓涵搖了搖頭,“我們這邊隻有果酒。”她招來一個宮女,與她低聲說了幾句,那宮女點了點頭,很快便端來一個酒壺。


    楚梓涵替楚梓芸倒了一杯酒,有些擔心,“三姐,能喝嗎?”


    楚梓芸‘嗯’了聲,一杯烈酒下了肚,從嗓子眼一直燙到了心上,又迴流到臉上,浸透到每根頭發絲裏,楚梓芸唿出口氣來,終於覺得舒服了些。


    她沒有再喝,這酒烈得很,她怕自己醉得走不動路。


    宮宴徹底結束幾乎已到後半夜,楚梓芸幾乎是一上馬車人就暈了過去,楚梓涵伸手一摸,幾乎被她身上的熱度給燙到了,她坐到楚梓芸身邊,費了些力氣,讓楚梓芸的腦袋枕在她腿上,這樣三姐睡得也舒服些。


    楚梓嬌坐在二人對麵,瞧見這一幕,忍不住問了句,“她怎麽了?”


    楚梓涵道:“發燒了。”頓了下,她又道:“三姐本就不願參加今晚的宮宴,大伯母為何一定要讓她參加?”


    楚梓嬌眼神閃了閃,撇了撇嘴道:“這我哪裏知曉,約莫是父親讓母親這般做的。”


    楚梓涵勾了勾唇,略含譏諷,“你可是大伯母的心肝兒,你會不知曉?”她輕笑一聲,“二姐今晚的古箏彈得真不錯,可惜啊,南郡國來的公主彈得要比你好呢!”


    楚梓嬌臉上的笑意淺了些,要不是因為她的腿還沒好,她會隻彈古箏?但她也清楚楚梓涵一向和自己不和,怎麽可能從她嘴裏聽到什麽好話,且她對自己的古箏有信心,“五妹,這隻是你個人的想法。”


    楚梓涵撇了撇嘴,“這還真不是,我是聽旁人說的。”她故意說慢了些,“他們說二姐的古箏太膩了。”


    楚梓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冷哼一聲,閉上了眼。


    楚梓涵繼續道:“若你一人彈了古箏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有人也彈了,這有了對比可就麻煩了,而且我聽說這次南雀國有意和我們東龍國結親,這公主也許就是來和親的,你說,會不會諸位皇子中有人看上了她?”她低低笑了兩聲,“說不定太子看上了呢!”


    楚梓嬌猛地睜開眼來,咬牙切齒道:“楚梓涵,你一定要和我作對是不是?”


    楚梓涵歪了歪腦袋,“對啊,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楚梓嬌深深吸了口氣,臉一直沉到馬車停在楚國侯府門前。


    楚梓涵沒有立刻下馬車,而是掀開車簾,往前方看去,對已經下了馬的楚聞寒喊道:“大哥,你過來下,三姐暈了。”


    楚聞寒腳下步子一頓,轉過身來,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大步走上前來,“怎麽了?”


    楚梓涵道:“好像在發燒。”


    此時,楚梓嬌已由丫鬟扶著踩著矮凳下了馬車,她的手忍不住握了握。


    楚聞寒道:“你先下車,我來抱她迴去。”


    楚梓涵點了點頭。


    楚梓嬌站在馬車旁,眼睜睜的看著楚聞寒上了馬車,抱著楚梓芸下來了,他動作放得很輕,抱著楚梓芸進了楚國侯府。


    楚梓嬌咬了咬唇,眼睛發紅,扶著她的丫鬟秋彤被她的手掐得生疼,秋彤忍不住喚了聲,“姑娘。”


    楚梓嬌迴過神來,這時,秦氏也從前麵過來了,二人扶著楚梓嬌進了府。


    北武國太子一行人出了宮,蔣慧心再也忍不住,“太子哥哥,你究竟看上楚國侯府那賤蹄子哪裏了?”


    蔣重聞轉過身來看她,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聲音卻很冷,“賤蹄子?以後別讓我聽見這三個字,還有,我的事還輪不到你過問。”


    蔣慧心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咬了咬唇,臉上忽然現出笑意,是那種帶著古怪的、甚至是有點憐憫的,“不說賤蹄子就不說,楚國侯府的三姑娘在我看來可是極受歡迎的,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護著她。”她抬起自己的手,“這條新的鞭傷可就是護著她的那位戰國侯府世子打的,也難怪她會拒絕你。”


    蔣重聞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你與我說這些作甚?”他看了眼她的手,“以後莫要再做不自量力的事。”言罷,他轉身便上了馬車。


    蔣慧心咬了咬牙,眼裏盡是不甘。


    習秋見自家姑娘是被世子抱著迴來的,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開口問清緣由,楚聞寒已吩咐道:“你家姑娘正在發燒,你去打盆熱水來,好好照顧你家姑娘,我去替她請大夫。”


    習秋趕緊點了點頭,楚聞寒抱著楚梓芸進了屋,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脫了腳上的鞋子,又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轉身出了屋。


    但這已是後半夜,除卻那煙花之地仍舊吵鬧不休外,其餘的地方都顯得極為靜謐,所有的人都在沉睡。


    習秋用水浸濕毛巾,擰幹替自家姑娘擦臉,一邊擦一邊忍不住歎了口氣。


    此刻,楚梓芸的臉紅得似即將成熟的番茄,都快熟透了。


    習秋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被她臉上的溫度燙了下,她掀開被子,替楚梓芸脫了外麵的衣服,隻留下裏麵的白色裏衣,裏衣有點潮濕,似是被汗給浸濕了,汗是冷的,身上卻是熱的。


    習秋重新替楚梓芸蓋好被子,去櫃子去了洗幹淨的裏衣來,想著趁大夫來之前替自家姑娘稍稍擦洗下,這樣姑娘也能睡得更舒服些。


    她先脫了楚梓芸的上衣,重新擰幹毛巾,開始替她擦身,剛擦到背部,她便覺頸後一疼,幾乎是立時她就反應過來有人偷襲她,但她已來不及迴頭去看究竟是誰便徹底暈了過去。


    這下沒人扶著楚梓芸,她便直接倒在了床上,被子搭在她的腰間,她的上本身幾乎全裸,青絲鋪了一床,襯得她肌膚如玉,白皙至極!


    朗漠清喉結滾動了下,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他扯下腰帶,將之蒙在眼睛上,隨後上前抱起楚梓芸,摸索著替她重新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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