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於鄭興手上的鄭家小妹似乎已經改變了心態,剛剛還像普通女子一般撒嬌,這讓作為二姐的女子激動不已。趁著大哥和主人商談,其按捺不住渴望,兀自朝著自家小妹移去,想趁熱打鐵,好好相處。


    但不待她移到目的地,小妹便已然偏首,冷眼凝視著她,寒聲道:“既然主人吩咐警戒周圍,我們就得遵從,你如此擅離職守,莫非想讓我這個做妹妹的親手送你上路嗎?”


    “呃……”剛剛還滿臉掛著嬌媚笑意的鄭家二姐瞬間有些愣神,笑容一點點凝固,終於頹然地垂首應著,“姐姐知道啦……”


    說話間,做姐姐的還轉頭望了眼自己的主子,看來這個冰冷女子隻有在主人麵前才會露出自己的本性吧。念及此處,她的嬌容愈發柔和,竟是笑出了聲來。


    “嗯?”鄭家小妹緊蹙起柳眉,沉聲道,“難道我剛剛沒說清楚嗎?你竟然還有時間在這裏嬉皮笑臉”


    “咯咯…”二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嬌聲道,“妹妹莫要激動,姐姐知曉了其實你笑起來比姐姐美呢”


    話罷,不待小妹迴應,這個做姐姐便扭著柳腰,慢悠悠地移往開始的地方。


    倒是鄭家小妹怔了怔,不懂這個向來奇怪女子話語裏的意思,抬起柔荑撫了撫俏臉,陷入了深思。


    在其思考之時,鄭興已然結束了商談,朝著這裏移來,小妹有些雀躍,緊走幾步,怯生生地道:“主人,你們談好了嗎?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額……”鄭興迴過神來,有些詫異地望著眼前的女子,但不過片刻,其轉頭詢問道,“鄭一,他們的落腳點的話,你應該安排好了吧?”


    “主人,當然,我們的臨時據點就在離這不遠處……”鄭一抱拳頷首,應著,然後,其又偏頭眺望著城牆,笑道,“這一切都為了我們能快速參加他日的大戰啊”


    “咦?大戰?是在這裏嗎?”鄭家小妹瞪大了眼睛,驚喜詢問道。


    “嗬嗬……”鄭興笑了笑,擺擺手,叮囑道,“你們跟著你們大哥,一切聽他的吩咐我就先迴去了……”


    “主人,你不跟我們住一起嗎?”鄭家小妹見主子要走,有些焦急,趕忙詢問,“若不住在一起,你又如何能陪我切磋呢?莫非主人一直在欺騙我嗎?”


    “這……”鄭興一時語塞,但他又見麵前的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又不忍拒絕,但現在的他還有傷在身,實在不便進行拳腳切磋。


    鄭家三哥饒有興趣地瞧著小妹那難得一見的嬌嗔模樣,不住地咂著嘴評判著,卻被身旁的二姐推了一把,令其緩過神來。他有些尷尬地展開折扇,故作鎮定地輕搖著,出聲為鄭興解了圍:“主人現在傷勢未愈,又怎能與你以武相鬥?說到底,這傷也是出自你手啊,小妹”


    “啊……這……”鄭家小妹一聽這麽說,立馬閉了口,頗為沮喪地默默立於一旁,偷偷地瞧著主子那受傷的臂膀,淚水迷蒙了眼眸,極度自責。


    當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沾濕了朱唇,其伸出舌尖舔了舔,垂首默默自語道:“原來這就是眼淚啊……”


    鄭家兄妹三人互相看了看,臉上皆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現在看來,讓她來見主人還真的是正確的呢


    辭別幾人,鄭興順著原路返迴顧府,畢竟這裏他現在名義上所在的地方。因天色已晚,他未叫門,便直接縱身一躍而起,越過了高牆進入府內。其身形落地,扯到了臂膀的傷口,令其咬牙捂住了臂膀。


    倏然,醇厚的嗓音傳來,驚得其慌忙起身:“少主,一日未見你的身影,屬下著實有些擔心呢看少主風塵仆仆,還帶著新傷,恐怕經過了一番激戰了吧……”


    鄭興皺起眉頭,順著聲音望去,便是見到院落的槐樹之下靠著一個老人,正饒有深意地望著他。那深邃的瞳孔裏似乎能看透他的一切,他頓時覺得自己在此處真的是無所遁形。


    不知是過了多久,是一瞬間,還是一刻鍾,鄭興自己都分辨不出,不過當其迴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原本倚靠於樹下的老人卻已是挨著他站立。


    “啊……”鄭興心中陡然一驚,急忙拉開距離,凝重地望著麵前看似樸實的老者。在此時,他才真正感受到這個老者的強大,雖說這個老者在賢王府時,已經與那個傳說中的淩如是正麵較量過,顯露了實力,但那畢竟是其與旁人較量,無法感受到當中的真正兇險,而此時,鄭興卻要真正獨自麵對這個老者了……


    像這般在鄭興眼前顯露實力,說起來這個老人確實是第一次,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決戰做準備,還是單純為了震懾鄭興,誰都不得而知。


    “少主,你剛剛似乎愣了許久,是出了什麽事了嗎?”顧相抬手撫著胡須,笑吟吟地問道。


    “無事,無事,這點小傷不妨事……”鄭興努力裝作鎮定,勉強應著。


    顧相眯著眼睛,瞅著這個眼神有些躲閃的男子,輕笑道:“少主看起來似乎很怕老夫?”


    雖然因為那剛剛厚重的氣勢,鄭興有著片刻的失態,但畢竟他的心智堅強,此時已然調整好了情緒,抬首與這個老者相對視,聲音轉冷,針鋒相對道:“這點小事就不勞顧老費心了,我倒想問問顧老在這個時辰出現在此地所為何事呢?”


    顧相怔了怔,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隨即其搖搖頭,歎息道:“屬下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純碎地擔心少主,另外要給少主一句忠告,有些事盡可能不要去想改變,否則最後還是傷的自己”


    “嗬嗬……”話罷,顧相稍稍躬身,告了罪,提步離去。


    鄭興咬咬牙,緊握起拳頭,盯著老人的背影,自語道:“這是先禮後兵嗎?”


    因為素來性格嚴謹的他自然察覺到顧相話語裏前後自稱的變化,從“屬下”變為了“老夫”,隨後,又重新變為了“屬下”,那中間所蘊含的意味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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