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日日相對,如同針尖麥芒,可陸離笙總是在遷就著慕歌兒。


    “這是我讓人熬的藥,有明目之效,你試試看。”


    她欲接過,他卻堅持要親手喂她,“歌兒,你吃不了苦,喝藥總會投機取巧,趁人不注意偷偷吐掉。”


    “……”


    “這是上好的祛除疤痕膏藥,雖沒什麽大用,但總歸好些。”


    她拍掉他的手,“陸離笙,我不需要,收起你的假惺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的。”


    ……


    陸離笙身體日漸虛空,慕歌兒卻越來越顯健康之色。


    白琅看不過去,便要來尋慕歌兒,卻被他止住,“白琅,我知道你在找尋方法,可隻要我在一日,你便不能打她的主意。”


    “阿笙,你也看到了,你為她做的,她根本不領情,你做得再多有什麽用?她一走,憑她的性子,還會不會記得你半分的好?”


    “這是我欠她的。”


    白琅無奈,“你不欠她。她雖受苦,可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你用性命去還,值不值得?”


    陸離笙略作沉吟,好似真在思考,“值不值得?白琅,你口口聲聲說你放下了,可你心裏還是有靈兒的罷?你說值不值得。”


    “你明明知道靈兒不在就是不在了,可你還要抓著不放,你和我,有什麽區別?”


    一眨眼,中元節至。


    陸離笙帶著慕歌兒來到了玉屏山,這是賀朝當初葬身之處。


    三年前,慕歌兒來此收斂賀朝屍身,陸離笙為救她被寒玉蒼狼咬傷。


    慕歌兒纖細手指觸上他肩胛處的猙獰傷口,話語清冷,“陸離笙,疼不疼?”


    未及他迴答,她已然將陸離笙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自顧說來,“賀朝皮肉被剜下時比你痛,我的腿被你打斷時比你痛。你要不要看看,我琵琶骨那裏,現在還是可怖傷口。”


    “歌兒,你能為賀朝等那麽久,我就想要一個答案,若我真的毒發身亡,你會怎麽辦?”


    “慶宴三日,歌舞不休。陸離笙,我隻恨,不能親手取你性命。”


    他低笑自頭頂傳來,似是笑她的倔強。


    陸離笙嗓音沉沉,“歌兒,你當初說心悅我時,心裏有沒有賀朝?”


    他還是嫉妒賀朝。


    都說活人爭不過死人,可他在賀朝生前就爭不過,想到從前所為,其實不過是一腔妒火難以排解。


    “陸離笙,你不信我,還來問我幹嘛?我現在告訴你,你與賀朝,從來就沒有可比之處。”


    一個甚似親人,一個,是她愛了多年的人。


    從來就不能放在一處相較。


    陸離笙從懷中掏出一張花箋,他放在身邊多年,是慕歌兒親手所書。


    隻是不是為了他而寫。


    “歌兒,我知靈兒的死與你無關,可為何當初,你給賀朝的繡囊會在靈兒手上?”


    “你當初那樣篤信,那樣決然地將繡囊扔進火爐中,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麽?陸離笙,你能燒了那個繡囊,便把這花箋毀了,我看著惡心。”


    她滿心的喜歡,送到他跟前糟踐,現如今,他又留著來與她訴情。


    “可歌兒你,不會再為一個人這樣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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