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借了陸離笙的力穩住了身子,順勢從慕歌兒懷中扯過孩子。


    被蘇言月一推,慕歌兒身體不受控製地落下。


    恍然中,仿佛看不見,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幸事。


    陸離笙的手僵在半空,似乎輕觸到了什麽,卻很快不見。


    “撲通!”


    瞳孔猛地一縮,陸離笙衝那些正在糾纏的護衛大吼:“還不快救人,你們都沒看到麽?”


    言罷,自己便要躍下,卻被蘇言月止住。


    “王爺,妾身與世子還要倚靠王爺,楚梁的安定還要倚靠王爺,王爺就想這樣推卸責任麽?”


    茫茫夜色下的江流,波濤洶湧,滾滾向東奔去。


    今日的河水,無端湍急。


    不知何時,天際又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有些疼。


    蘇言月將傘撐起,道:“王爺,雨大了,該迴去了。”


    陸離笙沒說話,隻是將拳頭捏緊,狠狠砸在了一旁的木樁上。


    雨幕中男人身姿頎長挺拔,蘇言月在他身後將傘狠狠扔下,朝怒卷河水吼著,“慕歌兒,你早就該死了,湖越亡的那一刻,他就不該讓你活著。”


    醒來時,已是一個多月後的事了。


    老人將慕歌兒扶起來,憐惜道:“好孩子,會過去的。”


    已經能看見些東西了,隻是還有些模糊。


    她被一對老夫婦救起,老人是隱居湖越與楚梁邊界的醫者,猜想她是因身上的傷而投河自盡,便對她多了份憐憫。


    慕歌兒隻要想起落下江水時聞到的熟悉氣息,心便止不住地抽痛。


    他早就恨不得她死了罷?


    伏在老人身上哭了很久,慕歌兒方啞著嗓子道:“婆婆,可能為我備一件縞衣?”


    她沒能為賀朝收斂屍身,想這世間也隻有這一個蠢笨之人待她好了,她總是要為他做些事的。


    知道慕歌兒失過孩子,老人聞言,當她又才沒了夫婿,便更為同情起來。


    “好孩子,你放心,我們夫妻倆沒孩子,你不嫌棄,不若就做了我們幹女兒,還有我們呢。”


    眼中忽地泛酸,她捧了一顆真心到那人跟前,被他利用得體無完膚,而這素不相識的夫婦,卻待她這樣好。


    是她太過犯賤,還是他根本不值得?


    老人醫術很好,本已無望再行動的慕歌兒腿腳一開始能走了,便是隻能跛著,也教她開心了許久。


    隻是偶爾看著水麵上的倒映,不覺有些慨然。


    她以前最重這幅容貌了,老人說,那道疤痕,未能及時處理,會伴她一生的。


    聽說慕言帶著湖越舊部與楚梁開戰了。


    湖越殘留餘黨結盟周邊小國,一路勢如破竹,直逼奚城,擾得楚梁國君頭疼不已。


    南王奉旨帶軍抵抗,卻不知為何,不複從前。


    戰火紛飛,殃及了這個小村莊。


    傷亡慘重,軍醫人手不夠,凡是懂得些醫術的,都被抓走,老人也不例外。


    慕歌兒是個殘廢,那些士卒不願帶去拖累自己,她好說歹說才能跟著去。


    老人對她有恩,她總是要做些報答的。


    她一直幫著老人打下手,卻沒想過會再次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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