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的局勢我是知道一些的,正因如此更加讓人感覺到勝利的希望渺茫。


    有時候我真的深狠自己的懦弱,如果是個心硬似鐵的家夥,就不會為了區區的困難而猶豫不決了吧。


    根據萬王號的情報,柏蘭德人的艦隊已經進入火星軌道,而沃爾夫人的警戒艦隊本就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更是分成了兩派,其中一部同生化艦隊匯合,充當生化艦隊的遠程火力支援,打的剩下警戒艦隊不斷的後撤。軌道上的情況嚴峻至此,以至於作為談判組護衛和儀仗的我方艦群都無法安全立足。


    如果隻是遭受到突襲,還不能說明問題,畢竟沃爾夫人在火星深處有著大量的後備艦群,光是待在龐大的船台上,等待進一步組裝的星艦的數量就已經十分可觀了。


    不過在這時候出現內亂,擾亂阿瓦隆的防禦機製展開,就是很要命的做法了。


    生化艦隊隻要封鎖阿瓦隆的戰鬥艦出航通路,任憑無人艦隊的後勁多麽充足,整個便成了死局。


    警戒的無人艦隊還在苦苦支撐,想要憑借機動力和遠程火力方麵的優勢為主力出擊爭取時間,可惜內亂導致阿瓦隆主力聚集在基地內部,任憑時間流逝。


    如此局麵下,僅僅依靠我手下的2000多人,真的能夠挽救局勢嗎?


    自己也不相信能夠勝利的情況下,我很怕會把情緒帶給部下們,在中級軍官們麵前故作鎮靜的同時,更是取消了戰前動員中,對於遠期勝利影響的描述。


    不斷強調戰鬥的結果將會影響整個戰局。


    蒼白的表述根本無法說服任何人。


    那些個沉默中帶著絕望的眼神,讓我不忍心同他們對視。


    草草結束了我成為指揮官以來,最差勁的戰前演說。


    切斷廣播通訊迴路,解散了聚集在身邊的中級軍官們。


    我獨自一人望著爆炸和火焰點綴下的阿瓦隆,心情逐漸的平靜下來。


    部隊正在周圍集結,調整陣型。雖然絕望已然蔓延,卻暫時不會影響到戰前的準備,並不是說我的部署有多麽的給力,完全是老兵戰士們的隊伍足夠堅韌所致。


    讓我平靜下來的是換位思考。也許是絕望值已經滿溢,更有可能是老兵的經驗終於開始起作用了。我終於不再仿徨和恐懼。


    用不帶偏見的眼光看待眼前的景象,某種帶著幻滅因素的美感覺不禁讓人怦然心動。


    隨即又覺得諷刺,曾幾何時,我最大的目標是把這批沃爾夫人永遠封閉在它們的地下基地裏,才過了一年不到立場竟然完全調轉,變成要為了確保它們的出擊通路而拚命。世事無常之下,作為螻蟻的我們的想法,行為是何其的可笑。


    衝著燃燒和爆炸的機械都市灑然一笑,什麽恐懼,彷徨之類的負麵情緒就好像杞人憂天般不值得一提。


    再轉過身來,我的頭腦已然情緒,情緒恢複清明。


    “大校,部隊戰前準備完畢,請指示。”


    紮克滿臉的肅容,我卻像是一個旁觀者那樣,覺得他們的過分緊張了,渾然沒有剛才還是他們中一份子的自覺。


    “我們不去同阿瓦隆的主力匯合了。”


    “什麽!”


    在紮克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我走近臨時指揮部的戰術電腦,熟練的操作鍵盤重新輸入了部隊運動的坐標,並變更了戰術指令。


    “我命令,全軍按照新的計劃實施攻擊,目標為阿瓦隆的出港控製中樞以及地底船塢,務必在五個小時內完成相關戰術目標。”


    我自覺現在命令的口氣同十分鍾前判若兩人。


    從副手紮克的表情,也能推想出他意外和震驚。


    “可是,長官您的戰術立案和部隊路徑安排我完全不知道啊!根本沒有辦法協助您完成戰前方案的查漏補缺,這樣……”


    我伸手示意紮克不用再說下去了。


    “你當然無法完成正常的參謀作業,因為這個方案也是我臨時想出來的,不過也不要用看待瘋子的目光盯著我,我絕對沒有瘋。按照既定方案去戰鬥,我們鐵定沒有未來,因此我寧可冒險一博,也許還有轉機。”


    紮克終究沒有再說什麽,因為部隊已經開始行動,他這時候再做任何事情都晚了。


    中級軍官們不是沒有質疑的聲音,不過在我以軍事機密的理由下,所有的疑問都被壓了下去。


    我並非真的瘋了,而是在突然的頓悟下,看到了整場戰役的關鍵點,不在於陸軍部隊的勝負,而是無人艦隊的主力是否能夠及時出擊。


    部隊起行後二十分鍾,我利用所有的通訊手段向整個戰場廣播了陸戰隊的戰術意圖,並向用古怪眼神盯著我發呆的魏雷利解釋,這種做法不但能夠讓澤拉圖了解我軍的意圖,讓他可以提前配合,並給予叛軍和伯蘭德人以兩難的選擇,他們必須要決定是繼續攻擊沃爾夫人的主力,還是掉頭阻擊我們,不管他們如何行動,都會打破現有的僵局,說不定比起我們直接出兵解圍更加有限。


    “長官,有時候你還真是能夠做出一些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說不定你其實是個很好的指揮官的料子。”


    “哦,難道以前我的表現,就不是合格的指揮官了?”


    “說實話,離合格真是有點差距。”


    同魏雷利間的對話到此為止,他很快便認同了我的方案,這讓我對於此次突發奇想的戰術立案更有信心了。


    ……


    ……


    三個小時,部隊前方七公裏的建築設備密集區域出現了大批的非自閉狀態下的機械步兵。五分鍾後由一人懷抱大小的無人機集群出現。


    三小時二十分,使用emp炸彈擊落微型戰鬥機的努力宣告失敗,沃爾夫科技的抗幹擾能力再次給我們上了深刻的一課。


    三小時二十五分,無人機群對於前突的偵查連發動壓倒式的空襲,雖然單兵防空武器擊落了個位數的無人機,但是對於為數過百的無人機來說,這點防空火力等同於沒有。


    魏雷利緊急調集各個戰鬥單位中的高平兩用重機槍組,對偵查連實施火力掩護,等到後續增援部隊抵達,偵查連已經損失過半。


    偵查連的失利為部隊行動的成功蒙上了陰影。


    三小時四十分,配合以改造戰士們逐個的控製並有重機槍擊落的戰法。沃爾夫叛軍的無人機群終於在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後撤退。


    在此期間部隊前進速度受到影響,整體的進度落後預計20%。


    我同魏雷利以及紮克商量後,決定分兵出擊,哪路受阻另一路就繞行進擊目標。由紮克率領的預備隊則前往第二個目標。以此來自行敵人派出更多兵力進行阻擊,伺機為澤拉圖減輕壓力。


    三小時四十分,前進目標為港口管製中樞的魏雷利分隊遭遇亞人的阻擊,他後撤兩公裏,依托建築群進入防禦姿態。


    我原本朝向船塢前進的分隊根據情報轉而向港口中樞前進,一直跟在大隊後麵的紮克分隊轉而向船塢快速突進。


    四小時十分,我所在分隊遭遇亞人和沃爾夫叛軍聯合部隊的打擊。我們分隊憑借改造戰士腦域感知的優勢,邊撤邊打。


    魏雷利分隊突然出擊,一舉突破缺少兵力的亞人的阻擊。我分隊在聯合部隊企圖迴撤填補亞人失利留下的武力真空時,澤拉圖的沃爾夫軍大部隊終於抵達。


    十分鍾後聯合軍方麵的增援抵達。雙方在星港以及船塢間,廣大的建築群間展開了正麵衝突。


    戰火在沒有感情的戰士間顯得尤為慘烈。


    失去了半邊身體機械步兵兀自執著的爬向最終的目標,敵對方,同樣型號的機械兵沒有猶豫的一腳踩在曾經同伴的後背,火花四濺,電弧遊弋,地上的半具機械兵一動不動,而加害者卻行為被腳下殘骸絆住,失去了機動能力而慘遭唿嘯直射的小口徑炮穿透,爆炸開來。


    一名高大好戰的亞人,剛剛結果一名機械兵,把它砸碎還原成零件,隨即便有另外幾名機械兵無所畏懼的一擁而上,怒吼中亞人好不容易擺脫糾纏,身體卻僵了僵,隨即碩大的頭顱爆裂開來。


    完成精準一擊的狙擊手滿意的吹了個口哨,從我身前的緩坡反斜麵滾落下來,應該是打算執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戰術策略,不料半空中流光一閃,整個人體匯同他的步兵外骨骼如人偶般四分五裂。


    “小心無人機的狙擊,改造戰士暫時不要參戰,密切注意天空中隱形無人機的動向。”


    我對於這名優秀狙擊手的慘死也隻能用一句命令作為迴應,既沒可能為他報仇,也無法保全烈士的屍體,紛繁的戰場,隻有勝利者享有保存同伴屍體的特權,現在勝負未分,考慮屍體的情況無異於對幸存者的蔑視。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所謂的指揮,戰術,策略等等都不再起作用。


    戰爭本身愛拚實力、資源的本質展露無疑。


    犬牙交錯的防線上,我的部隊隻能勉強維持生存空間,麵對兇殘且沒有感情的敵人,人類戰士的劣勢尤為明顯。我的人無法承受太大的傷亡,再精銳的部隊當殘餘部隊數量不到20%時,根本談不上有戰鬥力,即使防線沒有崩潰,也可謂擺設一般。


    對手們缺是不同,不管是沃爾夫叛軍,亦或者戰鬥型亞人,都是不畏懼生死,戰鬥到最後一人也會全力以赴的軍隊。


    看著眼前逐步走向毀滅的下屬們,我的心在滴血,卻全無辦法。混戰和消耗戰中,人類士氣的優勢無法表現出來,缺陷幾乎是輪番上場,到現在還未崩潰真正可謂奇跡了。


    “大校,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建議集中精銳先占據港口管製中樞再說。”


    魏雷利一語點醒正手足無措的我。


    冒著防線崩潰的危險,我召迴最後幸存的兩名改造戰士。我們三人組成突防小隊,在友軍不要命的反衝鋒中,借助段時間內撕開的小口子鑽了過去。


    ……


    ……


    混戰在開始後七個小時出現了轉機。我匯通另外兩個改造戰士,成功的避開聯合軍隊的阻擊,進入被沃爾夫叛軍控製的星港中樞。這是一個全自動化的設施,所謂的占據,其實就是由一個大隊的機械兵占據設施,並切斷設施的既有通訊迴路。


    我們三人利用大戰混亂的機會,先是好點了負責設施安全的精銳沃爾夫人,再利用戰術交換層的網絡阻塞問題,讓駐防的機械兵成為呆子和傻瓜。隨即在魏雷利預案的引導下,我們並未聯絡本隊或者澤拉圖,而是接通對外迴路,直接讓依舊沒有投降的設施內的港口管控中樞恢複正常運行。


    隨即聯合軍隊派出亞人反撲,我們三人隻能退守設施內部。


    就在我以為這次在劫難逃時,地下空間響起了氣流的尖嘯,以及規模遠超陸軍武器的爆炸。


    沃爾夫的無人艦隊終於掙脫束縛,準備翱翔天際了。


    ……


    ……


    戰鬥結束的很快。


    無人艦隊的加入使得戰況呈現一麵倒的結局。


    我們三人還未離開設施,聯合部隊已經開始撤退。懷著莫名的興奮,以及劫後餘生的僥幸,我好不容易迴到了自己部隊的陣地,看到的卻是被打殘了的陸戰隊精銳,以及不知道是否應該未曾經敵人的勝利歡唿的戰士們。


    ……


    ……


    重新迴到萬王號,見到的是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的茉莉。


    “太好了,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該死的生化艦隊要倒黴了!”


    “有話好好說,先把思路清理一下。”


    魏雷利在這方麵十分嚴厲,哪怕並非下屬更是不同軍種的茉莉,也會毫不留情的指出其錯誤。


    嬌小的女艦長向他扮了個鬼臉。隨即麵相我。


    “平,真是太好了,無人艦隊的出擊正是時候。我們收到了雲山號的非強化波通訊。”


    “那又怎樣?”


    “怎樣?你不會不明白非強化波是什麽吧!雖然這種低頻電磁波有抗幹擾強,不易於攔截的優點,卻是不折不扣的短腿波,正常情況下隻能在行星係統內部使用!”


    在茉莉加強的重音和她那雀躍的表情中,我終於迴過神來,並且不自主的拉住茉莉的小手大叫,“他們來了對不對,他們竟然沒有按照計劃,直接來火星了!老天有眼,司令官萬歲!”


    我們迴到萬王號之前,萬王號收到了旗艦雲山號的短距離通訊,這就意味著,木星係統的主力艦隊也抵達了火星軌道。


    終於木星係統的艦隊同無人艦隊完成了實質上的聯合。


    迴到萬王號還不到一個小時,雲山號向全火星係統廣播,完成同無人艦隊的協同,艦隊主力已經同無人艦隊成為了一個整體。


    隨即澤拉圖和克萊默兩人同時出現在通訊的另一頭,共同宣布了,對生化艦隊作戰的正式開始。


    五分鍾後,萬王號接到命令,迴航太空,參與即將到來的,艦隊主力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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