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同我談條件嗎?”


    格林的眉毛挑了挑,在他這張臉上能夠看到如此的表情還真是讓人意外。心裏腹誹著,還真有你想不到的事情,說明你終究也隻是個人類罷了。


    “沒錯,哪怕你以此錄音為證據,在法庭上控告我,我也會如實的迴答。這就是條件,需要你給我自由裁量權,決定除了火星政要外,其它人能否上船,我還要兩艘15公裏級別的運輸艦。隻有你滿足這兩項要求我才會答應你指揮相關的行動。”


    格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很有興致的盯著我看了又看。


    我則是毫不退讓的迴視過去。


    “你......該不會想要把火星上所有的幸存者都帶出來吧!”


    “具體我想幹什麽你別管,我保證如果那些政要還活著就把他們帶迴來,其它的事情要由我來做主。”


    “可是你無法保證這其中帶著你的私心,比如某個你想要救出來的......女人.......”


    我非常恨這種總是能夠猜到別人想法的家夥。同他們在一起真是一點隱私都沒有。


    對付他們,我隻能毫無保留的坦率,加上厚臉皮來對付。


    “沒錯,有幾個人是我想要帶出來的,不過我也不會遺漏任何一個可以救出的火星人,哪怕他或者她並非什麽大人物。”


    格林臉上露出,“你還太年輕,太幼稚”的可惡笑容。


    “如果遇到政要和你的心上人隻能救一方的情況怎麽辦?”


    他的目光變得犀利,直透人心。


    “不會出現在這種狀況。火星上的情況很亂,政要多半會遭遇到意外。”


    “你......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大膽。”


    “沒膽子的人活不到現在。”


    “......”


    格林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什麽都沒想,隻是把我晾在一邊。


    我知道現在再說什麽都沒用,隻能等待。


    就在時間長到,我以為他不再會理我這茬時,格林終於抬頭望向我。


    “就這麽辦吧,你會得到兩艘運輸艦,但是政要必須要安全。還有,政要不能乘坐運輸艦,他們需要待在青春號上。”


    “遵命長官!”


    走出司令室時,感覺上像是剛剛脫掉徹底濕透而裹在身上的衣服。連帶著吸入的空氣都更加的香甜。


    ......


    戰場計時78小時整,萬王號為首的救援分艦隊出發,我們的目標是火星表麵的救援行動。


    戰場計時84小時45分,咒罵聲充斥著艦橋,分艦隊處於大批沃爾夫小型戰鬥艇和無人機的包圍中。


    艦隊主計官:“防禦力場出力增加,敵人正向運輸艦方向發射大量的小型單位,懷疑為機械步兵。”


    魏雷利:“陸戰部隊乘坐強襲艇出動,讓瑞達號提供先期的火力支援,要求各單位上報遇敵型號以及戰鬥特征。”


    通訊士官:“瑞達號迴報,遭遇敵高速無人機的攻擊,他們的速度太快,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


    魏雷利:“不用去管那些無人機,那種程度的敵人破不了他們的防,讓瑞達號專注消滅太空行走中的機械步兵。這是機械步兵最脆弱的時刻,多消滅一具也是好的。”


    情報士官:“偵測發現機械戰鬥艇,激光脈衝型號,14艘位於天頂方向,貝塔相位15度位置,17艘位於水平方向伽馬相位46度位置。”


    魏雷利:“各艦近防輕導準備。不用瞄準,照著敵人來襲方向進行模糊打擊。”


    通訊士官:“巨象3號艦求救,多數敵方對艦導彈來襲,無法防禦。”


    魏雷利:“誘餌彈群準備......”


    艦橋上充斥著問與答的有節奏的旋律,其中迴答並下令的基本上是魏雷利,他就像一隻忙碌的蜜蜂,嗡嗡嗡中整個艦隊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長官,你因為為自己的無所事事感到臉紅。”


    馬克西姆一邊盯著電子沙盤上變換不定的數據,一邊如此說道。


    “一個好的指揮官,隻要知人善用即可。我越輕鬆,隻能代表分艦隊運行的很順暢。”


    我已經學會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果然是人會變得,想當初我是個正常說話都會臉紅的靦腆類型。


    通訊士官:“青春號來電,已抵達潛入窗口位置,要求明確下降的第一目的地。”


    魏雷利不再迴答,而是轉頭看向我,艦橋上一多半的人都在做同樣的動作。


    我做了個深唿吸,調整了下心情,在指揮椅前站立起來。


    無視了魏雷利苛責的眼神,根本不去看馬克西姆的表現,我清了清嗓子後按下分艦隊的廣播按鈕。


    “這裏是趙平,現在我命令艦隊一分為二。青春號等待我抵達後離開主隊,直接前往塔爾西斯方向。其它艦艇,包括萬王號,準備沿著既定路徑搜尋火星表麵的各大基地和城市,爭取救出更多的幸存者。我們將在此行的目的地,火星之眼匯合。這裏是火星上已知幸存者最多的地方,也是火星政要們的聚集地。”


    茉莉:“長官,我的意見是先在火星之眼降落,盡可能保證最多的一批人......”


    我:“然後那些大人物們會要求艦隊立刻離開火星,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茉莉:“......”


    我:“如果沒人有其它意見,就這麽執行吧。艦隊在火星之眼的匯合時間定在戰場計時92小時50分,超過約定時間不用等待,立刻帶著盡可能多的幸存者離開。”


    ......


    青春號的艦橋,廣域監視器上血紅的一片,這是個死寂的世界,光靠可見光已經無法獲得任何需要的情報了。


    哈丁:“長官,所有波段的偵測都顯示,塔爾西斯是個死城,沒有必要冒險下去了。”


    我:“下麵有人,而且還活著,我已經感覺到他們了。”


    哈丁:“你是神棍嗎?!”


    我:“我是什麽不重要,現在立刻下降。”


    茉莉:“可是青春號需要降落場,這裏的地形也許可以支撐我們降落,卻絕不可能讓我們再飛起來。”


    我:“放心,跟著我的指示走,萬王號都能安全起降。”


    在艦橋將兵們的注視下,我接手了航線的引導工作。


    “這家夥吃了槍藥嗎?平時不是這樣的。”


    “噓,別亂說話,據說他的私生子在這裏,我們就是去把孩子接出來。”


    竊竊私語傳到我的耳中。我現在對於其它的一切都不在乎了。


    塔爾西斯,戰爭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這裏有我最在乎的人,有我的老部隊,感應告訴我這裏還有人活著。


    幸存者中,真的會有他們嗎?


    ......


    血色風暴中,混雜著極其強烈的電磁幹擾,以至於艦上的探測設備大多成了擺設。


    這就是當初進攻塔爾西斯時,鬼子星艦將兵們的感受吧。如同瞎子和聾子,星艦在這樣的環境中高速航行,真是需要勇氣呢。


    我借助自己的記憶,以及腦域感知能力,探尋到隱藏的極好的,位於地底的隱藏出口,這裏雖然狹窄了點,卻足夠苗條的青春號出入。


    我的心情就像遠行的遊子,終於迴到闊別的家鄉,雖然一切都已同記憶中不同,可是我的心情卻忍不住的悸動,即使要耗費許多精神力,我還是忍不住對比以往的景象,找尋那深埋記憶深處的地標。


    情報士官:“長官,艦長剛收到經過加密的通訊信息,但是我們無法破譯,這下麵說不定真的有人還活著。”


    我:“把信息轉到我這裏,也許我知道怎麽解密。”


    兩分鍾後,隨著正確的解碼秘鑰傳輸出去。


    一條來自於塔爾西斯低下要塞守軍的明碼情報出現在廣域監視器上。


    “這裏是火星防衛軍,塔爾西斯要塞守備部隊的聯絡信息。很遺憾的告訴你們,口令早已過期,無法給你們提供正常的降落通道。如果你們是侵略者,建議你們現在立刻離開,已經有數百萬的侵略者和數千艘的各類星艦在這裏折戟。如果你們是宇宙軍的增援部隊,請先報出部隊番號,並準備接收登艦檢查的人員。”


    奇怪的氣氛在艦橋傳播。


    這裏不但有幸存者,而且是保留著戰鬥意誌的火星防衛軍。這對於認為火星已經是個死地的人來說,無疑是大跌眼鏡的事情。


    茉莉:“明碼電告對方,我艦為宇宙軍衛國艦隊所屬,快速反應分艦隊的偵查巡洋艦青春號。同意你方派人登艦檢查。另外告訴他們,這裏有他們的熟人。”


    說完這些,茉莉看向我。她的臉色從剛才起就是鐵青的,不過這時候已經變得溫柔了許多。想來以她那脫線的性格,真有可能以為我是來接私生子的呢。


    “告訴守備部隊,我是2205師,直屬偵查連,2排3班的班長,趙平。我是來接他們離開的。”


    “......”


    通訊士官沒有確認聽清了我的描述,當我轉過頭去時,她緊張的撇開頭,那種窺視別人隱私的表情表露無疑。


    哈丁:“哈哈,想不到你不是某某二代,真的是從大頭兵做上來的啊!”


    我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盯著我看,他們就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原來他們以前是那樣看我的,雖然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但是這種現象非常合理,幾乎每個我接觸到的部隊中,都會有人抱有同樣的想法。


    我有意打開艦上廣播,向全艦通告:“是的,我不但是大頭兵出身,還是個義勇軍出身。僅僅憑借一腔保家衛國的熱情,是在數不清的弟兄們,用他們自己的血與肉把我送到現在的位置上的,我不可能丟下他們自生自滅,就像我不可能丟下艦上的各位一樣。”


    小小的歡唿聲在通訊迴路裏傳開。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可得意的,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我隻是告訴大家我的底線。


    塔爾西斯的迴複的很快,“人員已派出,注意接收。”


    隨即情報士官報告發現了血霧中快速移動的黑點。


    格納庫中,隨著被霧氣染成斑駁紅色的穿梭機的艙門打開,一個文弱的身影快步走了出來。


    “真的是你!趙平,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來人想要上前抱住我,卻被身旁的警衛襠下。


    “沒事兒,我認識他,我的戰友。你好克萊默,沒想到是你登艦檢查。”


    “不光是他,同你認識的人還有一個。要不是你自報家門,我們幾乎要肯定這是鬼子的一次陰謀,連防空導彈都開始預熱了呢。”


    隨後從艙門中走出的儀表堂堂的光頭軍人,他的肩章赫然是火星防衛軍的大校。


    “張長官,真沒想到你也迴來。”


    這時候我已經有些激動了,雖然對張天昊拋棄自己的部隊,獨自撤離的做法不齒,卻不影響我再次見到他時,那種見到親人類似的感情。以往的不愉快早已淡漠,沉澱下來的,隻有一同出生入死的深刻記憶。


    “你......你已經是,大....大校了?!”


    克萊默的聲音有些發顫,我這才發現,剛才還要同我擁抱的青年,這時候拘謹的站在那裏,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擱。


    “這有什麽奇怪的,趙平出生入死,盡可望死人堆裏轉,能夠活下來自然可以成就一番事業。至於我們這些苟延殘喘的,也就能敘敘舊了,拍馬可都趕不上的。”


    如果換個人說這句話,一定會以為他在妒忌,或者吃不到葡萄葡萄酸。可是說話人是張天豪,我們倆都知道他的意有所指,其中蘊含的情緒並非妒忌那樣簡單,還有著自責以及感慨的成分在內。


    還想要說些什麽,隨即我發現青春號的官兵們並沒有加入進來。我這才從老友相逢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他們沒有問題,就是塔爾西斯守備部隊的人。我確認他們身份的安全。”


    隨著我的話,青春號的戰士們才放鬆下來。


    很快,確認我們身份的情報向要塞發出,迴應我們的是充滿歡唿聲的音頻信號。


    闊別了一年之久,我又迴來了,塔爾西斯。


    ......


    灰暗且潮濕的環境,沒有任何裝飾的窯洞式房間,走進去後能夠看到滿布的醫療器械,聞到電子臭味混合著消毒水的特殊味道。


    我太熟悉這裏了,戰地醫院的重病號房,塔爾西斯戰區的這個醫院,我亮度進入,差一點就成為我永眠的地方。


    走過一張又一張的病床,跨國一具又一具即將或者已經成為屍體的戰士的身軀。


    我來到了一個依稀還有這苗條曲線影子的,纏滿了繃帶的水腫著的身體。


    我本以為自己會悲傷,或者不敢去看她。沒想到的是,真的來到這裏,我最想做的就是擁抱她,不管她變成了什麽模樣,不管她的美貌是否已經被戰爭摧毀,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隻要她,我隻要她在身邊,能夠隨時擁抱她就好。


    她在我的眼中,永遠是當時告別時的模樣,她的倩影已經烙印在我的眼底,我的腦海深處,再也不會有所改變了。


    可是,麵對她現在的身體,我知道,緊緊擁抱她的欲望,需要暫時的克製了。這種樣子下,任何的衝動都可能導致毀滅性的後果。


    我輕輕的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語。同時用我的腦域感知能力,盡可能溫柔的在她的意識中送去我的感情。


    “親愛的卡琳,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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