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搶著付了結婚的費用,看著付出十塊還找了一塊迴來,沈桃有點楞,原來結婚那麽便宜。

    它的珍貴不是在費用,而是互相締結契約的心情吧。

    見沈桃瞠目結舌的樣子,洛誠覺得這個小姑娘的表情特別豐富,特別是眼睛,能同時表達多種情緒。

    兩人來到宣誓的地方,由工作人員做見證,分別念了宣誓內容,念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沈桃神使鬼差地望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就掉入男人宛若深潭的目色中,她觸電似地收了迴來。

    短暫的眼神接觸,在心中起了微微波瀾。

    拍照的時候,攝影師看著這對長相雖然出眾但氣質特別不同次元的夫妻,又迴到鏡頭上找感覺,怎麽都沒感覺,“我說你們兩靠對方近一點。”

    “不對,不是頭,是身體。”

    “你們都結婚了,怎麽那麽生疏,還是不是夫妻了,再靠近!”

    兩個人離對方依舊有幾拳的距離,看上去儼然像是陌生人。

    “好的。”沈桃應道,側身小聲對洛誠道:“結婚照需要挨著,我們稍微近一點?”

    男人視線落到她身上,凝然不動。

    沈桃見男人根本不為所動,想到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大約平時都是女人湊上來的,這個男人可能都不知道什麽叫主動吧。隻有咬牙朝著他靠近,兩人的手臂幾乎貼在了一塊兒,她抖了抖,好像能透過布料感受到那低於常人的溫度,她的眼睛直直望向前方,一臉正經,“就拍照這一會會,絕不占你便宜。”

    男人不置可否,但也沒有拒絕沈桃的主動,就好像習慣她的癡漢了。

    就在這時,那頭放在包裏的手機震動,提醒沈桃有電話來。

    洛誠看著沈桃神情不屬的樣子,微微一凝。

    她正無神笑著的時候,身邊男人磁性的聲音響起,“想接就接吧。”

    今天來登記的新人並不多,攝影師對這對顏值特別高的夫妻也多了一點寬容。

    “不用了,我……”

    男人緩聲道:“不專心是對我的侮辱,還是對你自己?”

    沈桃羞愧,“那,馬上就好。”

    她與攝影師說了聲抱歉,打開一看發現是易青,她去隔壁城市玩打過來問她要不要特產,她迴答了不用,希望她玩得開心才掛斷,那個未接的紅色號碼已經醒目的掛

    在上麵,她在期待什麽呢。

    心中,那種本來就印記不深的期待,越來越淡。

    原本沒有一點希望的暗戀,被忽然翻牌,哪怕是她也會有著不該有的期望,可這樣是不是太可笑。

    她看了眼正站著的洛誠,這次堅定得關閉了手機。

    “好了?”

    男人見女孩乖乖迴到自己身邊,眼神不動。

    他耳力驚人,自然聽出電話那頭的是女聲。

    “啊,我把手機關機了。”她解釋道,不知道怎麽的麵對洛誠的體貼她有些心虛,剛才她的失神應該是被發現了,這樣多不尊重身邊的男人,接下去她一定要專心地認認真真做完所有程序。

    攝影師說:“好,來,新人微笑,笑得開心點,咧嘴!你們可是剛剛結婚,可不能一點蜜月的感覺都沒有。”

    沈桃剛擺好笑臉,就感到腰間忽然有一隻強勁力道的大掌將她攬住,她身體一僵。

    但想到是洛誠,又慢慢放鬆下來,爭取讓自己表現得更好。

    她幾乎整個人被男人圈在了懷裏,那隻手掌的力道似乎還透著些許克製的怒氣。

    心髒猛地狠狠撞擊胸口,頭皮發麻,洛誠的氣息就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入侵一樣。

    “笑。”男人輕聲下了個指令。

    沈桃聞言,乖巧地對著鏡頭笑了起來,身體總是先於理智聽從了男人的指令。

    她為什麽就那麽聽話?

    腦中還胡思亂想著洛誠也會笑嗎?

    兩人出了民政局,她拿到敲下鋼印的紅本本時,不由得盯著上麵的文字,居然真的嫁給了洛誠,雖然隻是暫時的。

    她發現照片上麵的男人隻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看著還是冷漠如常,這也叫笑?這攝影師也太差別對待了吧,他不笑就可以,她就必須笑成傻子。

    “還看?”洛誠瞥了一眼不知道在嘀咕什麽一直拿著結婚證的小姑娘。

    沈桃笑得賊溜溜的,像是占了便宜的貓,“我居然花了十四塊五毛,就把你娶迴家了!你說我會不會被羨慕嫉妒恨?”

    五塊五加九塊,嘿嘿。

    “是不是賺到了?”男人倒是不介意沈桃的說笑,勾了勾嘴角,眼神包容。

    “簡直賺大發了!”沈桃拿著結婚證狠狠點頭。

    餘暉的光芒墜落在兩人眼中,男人的目光是那麽深

    沉柔和,像是令人心醉的流金。

    周圍車水馬龍的喧囂似乎遠去,她的目光中隻有男人被風撩起的碎發,淺到看不出笑意的目光,以及兩人不知不覺拉近的距離。

    這邊鄧星河從工地出來,才看到趙望星的信息,差點笑出來,什麽國際玩笑,他們洛叔怎麽可能結婚,做夢也不是這麽做的,要真結婚他們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再說能讓他們洛叔同意,那女人得有多能耐?

    不好意思,別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鄧星河忍不住打破趙望星的期盼,迴複了信息。

    [趙先生,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我他媽也希望他不是,你自己看看吧,是不是你給個準話!他居然說我認錯人了,你給評評理,你們洛家還有這種複製粘貼的臉?(附圖)]

    幾乎是秒迴,顯然在民政局,趙望星被堵住的氣還沒發出去,話語間怨氣頗重。

    鄧星河一看這條彩信,雖然離得非常遠,但的確能看出……那真的是洛叔的背影。

    他想起洛叔出門的時候,好像是有問他拿戶口本,不是吧?!

    對象是誰?

    洛叔沒與他們任何一個人說過,就算是他也是被趙望星發了消息才看出來的。

    他很混亂,腦中一片疑問,但還是迴了一條:你的確認錯人了。

    之後就再也不去關注對方的迴複了。

    究竟是誰?最近洛叔有沒有什麽異樣?

    異樣,那可大了去了……

    難道是波娃,不可能,除了血液外洛叔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

    還有誰……

    沈桃!

    可那是人類,洛叔對人類可沒有看上去那麽溫和,甚至稱得上很排斥。

    但最近好幾次額外照顧與破例都和這人類小姑娘有關係,這一想可不得了,蛛絲馬跡越來越多,洛叔似乎的確很欣賞那個小姑娘,他順便就聯想到前段時間他與洛叔說的小姑娘瞎折騰的事。

    這還真的在情在理的推測,他以為洛叔說解決這樁事,是用別的方式,至少也有幾十種辦法來解決沈桃的婚事,洛叔怎麽會自己上陣?

    這簡直匪夷所思。

    他沒記錯的話,沈桃不但是人類,還是晏因的契人。

    他不敢再細想下去,越想越是細思極恐。

    這時候,一條短信

    提示。

    打開一看。

    晏因:星河,我迴來了。

    鄧星河青筋狂跳,說曹操曹操到。

    小祖宗,你可別給我沒事找事啊:什麽迴來,迴哪裏?

    晏因:迴國,逃出來的,別告訴洛叔。

    什麽!

    鄧星河:你腦子被人打壞了嗎,趕緊哪裏來的迴哪裏去,你知不知道這會引起什麽後果!

    晏因語音迴道:盧索家我已經解決了,洛家這裏就靠你了,我就迴來幾天,不會被發現的。

    鄧星河:不行,這種事根本瞞不過洛叔的,你別任性,趕緊迴去!

    晏因緊接著又發了一條:不說了,我登機了。

    他想起來為什麽當初洛叔那麽欣賞晏因,因為這小子的言出必行,很有洛家人的風範。

    鄧星河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

    這下要糟!

    洛叔對違反規矩的人,可從來不留情麵,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等到迴家的路上,沈桃才想起一直沒開機的手機,一打開居然接到了數個未接來電提醒短信,是男神。

    可等她再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

    她之前的電話,男神是看到了吧,可過了那恐慌無助的時刻,似乎那感覺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她迴複了一條短信過去,希望男神開機後會看到:就是想問你喜歡什麽食物,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不用迴電話啦(*^▽^*)~!

    習慣性加了個顏文字。

    秋風灌入衣內,她忽然打了個激靈。

    她是不是又忘了什麽,最近怎麽記性越來越差了?

    哎呀!

    沈桃欲哭無淚,她被洛誠迷得連腦子都沒了是吧,連這麽重要的事都能忘了,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她有洛誠兩個號碼,一開始是名片上給的那個,另一個則是這次見麵的對外聯係號碼,她打的是名片上的私人號碼,“洛誠……我們好像少做了一件事。”

    洛誠剛到洛家,現在才暮色剛落,洛家大部分血族們還沉浸在睡夢中,整個洛家都極為安靜,連仆人走動都習慣性降低聲音,知道這戶人家的人都有日夜顛倒的作息。

    “什麽?”男人拿著手機,一邊拿出看了一半的書,隨意翻著書頁,一心二用,聲音依舊磁性得勾人。

    “忘記做婚前財

    產公證了,到時候離婚的話,要是我一個不識好歹你豈不是要吃大虧了!”沈桃捶胸頓足,人家好心來幫忙,她卻沒有將事情做到位,雖然她也不會拿洛誠的東西,但這對洛誠就不公平了,人家又憑什麽相信她?還是白紙黑字最保險,都怪她為色所迷,將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到天邊去了。

    電話那頭的氣氛忽然凝固了,呃,她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沉默了一會。

    “剛結婚,你就想著離婚。”洛誠扣下書,冷漠道。

    小姑娘從頭到尾,絲毫沒有動搖過一絲心性。

    “這有哪裏不對嗎。”沈桃不由一愣,這本就是他們結婚的初衷。

    “在你眼裏,婚姻什麽?”

    “……”就是正大光明拿到準生證以及報上戶口的必經過程。

    她覺得哪怕她沒說,男人也明白她的隱含意思。

    沈桃身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男人溫和的時候倒還好,一旦嚴肅的說話就像變了個人,忒威嚴有氣勢,也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吧,那些溫和是他的偽裝色,或者說習慣?

    她隱隱發現,洛誠表現的一切,一點也不像二十多歲的男人。

    不是這個年齡有問題,而是經曆閱曆擺在那兒,一些行為和做法是不會出現的。

    “今天若是與你結婚的不是我,其他人你也一樣這麽說?”語畢,洛誠似乎也發現自己的失控,他重重唿吸了幾次,以免語氣太重嚇到小姑娘。

    他也發現自己的狀態有些不正常,有些想法在原本壓抑下去後又滋長了起來,發酵出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住的洪流。

    早在沈桃離開洛家的時候,他就應該徹底遠離這個女人。

    他不該再靠近她!

    “還有事嗎?”

    “沒、沒了……”哪怕有她也不會那麽沒眼色說出來。

    他怎麽這麽陰晴不定。

    洛誠來到落地窗前,看著昏黃晚暮籠罩在小森林上,淺淡的紫色雲彩被萬千光線穿插,美得令人忘記唿吸。

    但洛誠的目光絲毫沒放在這上麵,他拿出西裝口袋裏的紅本。

    在聽到小姑娘想與人隨便登記結婚的時候,他找了諸多借口,為小姑娘的不自愛憤怒,為晏因考慮完全之策,又為家族的未來考慮,獨獨跳過了心中的隱秘欲望,哪怕這欲望很淺,卻是千年來少有的屬於他自己的。

    正因為被壓抑過,當再一次接觸,才如中毒般沉迷進去,甚至不會再去深思。

    她是個人類,他厭惡的人類,他卻在相處中忘了她的身份。

    而更重要的,一個人類的幼崽,那麽年輕,活力而富有朝氣。

    而他呢,不過是一座為了洛家撐下去的墳墓罷了。

    他何至於碰一個小輩的契人,他怎能做得出手。

    該死的。

    洛誠,你該死。

    一拳,重重砸在防彈落地窗上。

    一棟樓的地基似乎都輕微晃動,沉睡中的血族們都被這異動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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