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噠噠一笑,接連帶動了一屋子人的情緒。還好,還有孩子。敖木又將小噠噠抱在懷裏。從今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一定會保護好他的家人。那學校的慘劇,絕對不會落在身邊人的身上。絕對不會。敖木翻出來一張u盤,裏麵下載了一些經典的相聲小品。就在二樓客廳的大電視上播放。兩個小的第一次看這麽大的屏幕,興奮的小手亂動,麗麗抱著一瓶飲料喝一口,瞪著一雙眼睛看的入神。有的節目吳麗麗是看過的,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她忘記了大半。節目裏頭歌舞升平,飯桌之上其樂融融。一個小時前,在學校看見的仿佛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就仿佛沒發生過一般。敖木跟楊蕪吃的都不多,不過其他人也沒看出什麽來。等一家人都吃飽了,桌子上隻用罩子蓋一下,也沒收拾。直接就離開了。敖木怕以後麵再有什麽需要自己做的,就沒喝酒,楊蕪也難得沒有吵著要就吃。吃過了飯各迴各屋守歲。敖木跟楊蕪迴到了診所,將房門反鎖。裝了半晌的輕鬆,當房門反鎖的那一刻,二人都沉默了下來。敖木收拾床鋪,楊蕪倒是一反常態,坐在敖木的椅子上,開始翻看敖木放在抽屜裏的死亡資料。這個,敖木可以明天起來以後慢慢整理。上麵還在苦於調查事情的起因,死亡人數隻需要一個數字,具體死了誰,眼下還不急著知道。一頁一頁的翻看過去。每一頁上麵黑色行書寫的文字,都冷冰冰的代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從前,楊蕪竟沒覺得這個這般沉重。敖木鋪好了床鋪,從背後看著楊蕪翻看文件。不禁伸手從背後抱住楊蕪:“別看了。睡吧。”楊蕪身子向後靠:“你不怕做噩夢嗎?”“你還在我身邊,我怎麽會做噩夢。”敖木難得說這樣肉麻的話。楊蕪感受著後背貼著敖木的胸膛,細細感覺,似乎連他的心跳也能夠感受到。“咱們還是太天真了。”楊蕪道,“從前,就猜到了這樣的環境下人心險惡。可咱們還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弄錯了人的底線。那就是毫無底線。”“不是沒猜到。”敖木反駁了楊蕪的這一結論,“隻是沒想到,這樣悲慘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或是周圍。沒有親身經曆過,那就是媒體上冷冰冰的一條新聞。甚至是酒桌上獵奇的談資。誰都知道人心之惡,隻是沒想到,自己遭遇到的時候,會是這樣絕望罷了。”楊蕪深吸了口起,眼角有些濕潤:“我不想養閨女了。我連孩子都不想養了。萬一我保護不了他們呢?萬一我死了呢?他們怎麽辦?就是以前,沒人保護的孩子都很慘,何況這世道。”“我都聽你的。”敖木鬆手將楊蕪拉起來,一塊走到床邊,伸手去給楊蕪換上睡衣,“你想養,咱們就集中全部的心血去養孩子。你不想養,咱們就兩個人過這一輩子。隻有我們兩個人,活著在一塊,死了一起走。無牽無掛的也很好。”楊蕪沒說話,等脫了衣服穿上了睡衣,敖木拉他躺床上,給他蓋上被。敖木在旁邊換睡衣。楊蕪看著燈光下,敖木露出來的皮膚。“你為什麽會喜歡我。”敖木微怔,沒急著迴答。楊蕪繼續問道:“你的職業,不論在什麽世道,都是稀缺人才。不像我,我無所事事,得過且過。從沒想過明天要做什麽。或是明天要怎麽活。我這樣的人,生來就是累贅。”敖木聽到此,連睡衣多沒穿,直接鑽進了被窩裏頭。二人頭對著頭,腳對著腳。“瞎說什麽?你從來都不是累贅,也沒做過任何累贅的事情。”敖木額頭蹭一蹭楊蕪,“隻是你太過於自我否定,連自己身上的好的地方,都忽略了。”楊蕪來了興致:“那你倒是說說我哪兒好。”被這麽一問,敖木卻一時說不出什麽來。愛了他這麽多年,早就忘了最初的心動是什麽時候了。楊蕪有點失望:“你自己說的喜歡我,這一迴頭連我哪兒好都說不出來。嘖。”“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你?”敖木反問。楊蕪麵色一僵,沒想到敖木有此一問。指尖動了動。那一瞬間楊蕪有些退縮:“當我沒問。”楊蕪終究還是太敏感了些。敖木歎口氣。伸手將人攬進懷裏:“我愛你。”楊蕪身子一動,徹底沒了聲音。敖木又道:“如果你實在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優點。那我就當你優點吧。我愛你,這一點還不足以彌補你心裏的自我否定嗎?”楊蕪其人,平時一副玩笑人生的態度,思維跳脫,讓人又愛又恨。仿佛給他一對船槳,他能自己浪天上去。可就是這樣的玩世不恭,反而映襯了他心底堆積了太多的負能量。他必須自己找樂子來哄自己,為自己粉飾出一片太平淨土。隻有這樣,他才能夠壓抑住心底那仿佛黑洞一般的小怪獸。敖木對他的愛,就仿佛沉淪海峽深淵的那一刻,水麵上射進來的一束光。讓他能夠有勇氣順著那縷陽光浮出那讓人窒息的水麵。敖木說完,心髒仿佛快要跳出來了。這一刻他放棄了自己維持許久的自尊,將自己對楊蕪的喜愛攤開在陽光下,讓楊蕪可以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撒歡兒。敖木說完這話,在等著楊蕪的反應。那感覺不算好,卻也不壞。敖木腦海裏曾經鬧不過千萬種告白以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