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木迴頭看著深灰色透著幾分紅的天空。已經想不起多久沒看見太陽了。前些日子,好歹透過迷霧還能看見一點太陽的輪廓,現在完全看不見了。也許是陰天了,也許是迷霧太過於厚重,以至於完全掩蓋了。不久前,所有人都在嫌棄兩個太陽讓人苦不堪言。可那個時候,至少太陽不毒辣的時候還能出來看一看。而現在,家家戶戶足不出戶,窗戶被糊死,不分晝夜黑咕隆咚的一片。隻能用小小的手搖發電機,電亮個小燈泡作為唯一的光源。也許樂觀一點的人家,還會圍在一起打個麻將打打牌消磨時間。雖說不能出去;雖說不見天日;雖說前景迷茫。至少,眼下吃喝不愁啊。穢物是裝進塑料袋裏的。敖木將袋子拎出來扔進深溝裏,確定桶裏麵沒有漏出來的髒東西,這才繼續推著獨輪車往迴走。正推著車往迴走,耳朵裏便聽見人狂笑的聲音。當前不論晝夜,外麵都是寂靜的可怕。突然聽見這樣的聲音,免不了讓人頭皮發麻。敖木正左右觀望著,就瞧見胡同裏頭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腳步虛浮的跑出來,瞧著瘋瘋癲癲的,那笑聲帶著幾分嘶啞傳出來,帶著滿滿的絕望。“什麽特麽毒氣不毒氣的!老子就不信!你毒死啊!我特麽就不信活人還能讓喘氣毒死!”那人行為癲狂,聲音嘶啞。敖木看他的狀態不對,也不敢輕易靠近。持續的高壓下,有人瘋了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那人跌跌撞撞的靠近,徑直撞向敖木,敖木伸手拉了一把:“你做什麽!跟我去診所!”“別碰我!老子不信!我他麽不信!比放手!都是騙子,騙子!沒有毒氣,你就是想要騙我,要讓我變成奴隸!我就知道,你們都是騙子!”敖木被推了一下,推後兩步穩定心神,再仔細看看,這個男人看著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雖然形態狼狽,應該是馬家人。可馬家是村裏大姓,具體是哪戶人家,敖木實在想不起來了。男人推了敖木,隨後人轉頭,朝著村口跑過去。敖木伸出手,卻沒了其他動作。還是那句話。他在末世行醫。需要救得,應該是求勝**強烈的人。而不是找死的人。不應該為了找死的人浪費心神。今天若是救了他,讓一個已經精神崩潰的人在村裏待下去,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因此害死更多的人。殺不了自己的人,往往會將毒手伸向其他更好下手的人。他是瘋了還是傻了,就由他去吧。敖木重新推著小推車往迴走,沒有再迴頭。這樣被末世壓垮的人,以後不會少。也許見多了就習慣了。也許吧……那黑壓壓的天氣,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更久。迴了家,敖木進樓裏沒找到楊蕪,又去溫室裏。果然瞧見楊蕪正蹲在兔籠子旁邊看小兔子。母兔在的時候,輕易不能碰小兔。否則沾染了人的味道,母兔會將小兔吃掉。“這麽好看?”敖木站在旁邊看了半晌,楊蕪拿一根幹蘿卜纓逗弄著母兔子吃下。這樣母兔子越來越熟悉楊蕪,楊蕪也能多看一會兒兔子。“這不比你好看?”楊蕪迴頭看一眼敖木,“再怎麽說這也是咱倆人的結晶啊。你看現在這兔寶寶都當媽了。”當時楊蕪不過開了句玩笑,現在又重新提了起來。“兔子生長周期總比咱們快多了。”敖木也跟著蹲下身子,看著小兔子。“哎……”楊蕪忽然歎口氣,隨後開口道,“你看看人家,都知道給我下倆崽兒給我玩。你倒好,跟你在一塊這麽長時間了,你連個蛋都沒給我下。哎哎哎?別推我,倒了倒了。錯了還不行?你這娃不識逗呢?”敖木冷笑,瞥他一眼不跟他胡鬧。瞧他這樣,楊蕪自己又湊過來道:“怎麽?你心情不好?”敖木都有些奇怪楊蕪怎麽會發現。也許是他們二人真的是太熟了。敖木隻往那裏一蹲,楊蕪就發現了。“迴來時候遇見一個人瘋了,往村外跑了。”敖木道。“可惜了?”楊蕪挑眉,“這種人以後應該不少。”敖木默認了這個說法,又道:“現在外麵低氧,又有毒氣。應該堅持不了十分鍾人就休克了。然後就是死亡。”“所以?”“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敖木看向楊蕪,“我記得你說過,如果老天爺讓你死,你就死。我不這麽想。隻要還沒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我一定是所有人裏活的最長的那一個。”“這麽強的求生欲。”楊蕪拿起一根新的蘿卜纓,看著埋頭苦吃的母兔子,“活著也挺好。”“一起活下去吧。”敖木道。楊蕪笑出聲:“我活著你養我?”“養不起。”敖木冷笑,隨後頓一頓又道,“陪你還不夠嗎?”“陪吃□□陪玩?”楊蕪迴頭,竟探過身子親了敖木嘴唇一下,“那就拜托你了……三陪先生!”敖木有些發蒙,嘴唇發熱。看著楊蕪剛剛使壞過的嘴唇,伸手將人拉過去,進行了反攻。吃的正香的母兔子抬起頭,一臉懵逼。它吃的好好的,蘿卜纓怎麽跑了?哎?喂它的鏟屎官怎麽跟另一個鏟屎官啃上了?他們那麽餓嗎?再餓也別搶它蘿卜纓啊,它還要奶兔寶寶呢!最近安裝了新的風力發電機,這兩天家裏電量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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