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長這麽大還沒伺候過人呢。也是你犯賊,做手術的時候還指點江山呢,現在比林妹妹都嬌氣。”楊蕪說完不禁又咳了兩聲。敖木略皺眉,也沒心情跟他拌嘴:“你去吃點東西,然後睡吧。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地震。”“再這麽折騰,還不如死了了事。”楊蕪躬身鑽進被窩,隔著衣服去探敖木的腰身,“老天爺窮折騰,打個噴嚏咱們都快活不下去了。”敖木的後腰被撞了一下,此時覺得有些疼,楊蕪要摸,敖木隻能多喝一點。敖木是不喜歡他說這些,索性不理會他,閉上眼睛有心要睡,可有些亢奮的精神卻並不打算讓他睡得那麽容易。“你說,是不是真的火山爆發了。”楊蕪想起那天在大銅鏡裏看見的東西。“別亂想。”敖木道。楊蕪道:“如果真的來了,你說你這麽忙碌還值得嗎?”“哪有值不值得,隻有想不想做。”敖木閉著眼睛,可楊蕪透過唿吸傳來的每一個字他都感受的真真切切。“越是看你這麽忙,去跟閻王爺掙命,我就越是有點舍不得死了。”楊蕪嘟囔一句。“我陪你就是了。”敖木身體疲憊,精神卻亢奮,就難免會說一些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活著時候有我在。死的時候一起死。有我陪著你,還有什麽可怕的。”敖木本以為楊蕪聽了他說這些會擠兌幾句,沒想到楊蕪沒了聲音。敖木睜開眼睛看一看,發現楊蕪抱著他閉著眼睛,唿吸已經均勻了。就這樣看著他的臉,額頭、眉眼、鼻子、嘴唇。一路下去,即便有這兩年的蹉跎,依舊精致的像是個瓷娃娃。這一二年來,二人關係有了質的飛躍。從一開始的小心接觸,到現在沒羞沒臊的在一起。敖木忽然發現,暗戀許久,苟且了這些日子。他竟然連一句像樣的“我愛你”都沒說過。哪怕這三個字,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裏。為什麽說不出來?也許是有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顧慮。可看著楊蕪這麽自然的抱著他睡得沒心沒肺,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敖木也不知道自己看著楊蕪看了多久,隻是不知不覺人就睡了過去。睡覺的過程中,又發生了一次地震,這迴沒有人員傷亡,不過又有兩棟房子倒塌了。部隊裏已經派下來一個班的戰士在這邊戰士駐紮,傷員都被暫時緊急送往鄉裏的衛生所。剩下的,最多是在廢墟中尋找可以搶救的物資。不過這些,都跟敖木和楊蕪沒關係了。以二人當前的疲憊程度,隻怕就算扔個炮彈進院子裏他們都不見得能醒了。敖珍、敖玲和張琳雅三人雖說依舊很辛苦,但還沒到虛脫的程度。三個人輪流去睡幾個小時,一直堅持到了第三天天亮。煮出來的雞湯被熱了幾次,一家人抱著吳麗麗都吃過了,仍舊不見敖木二人醒過來。二人這一覺就是十二個小時。還是楊蕪先醒過來的。醒過來時候就覺得唿吸不順暢,起來更覺得身子骨難受的厲害。雖說睡了這麽長時間,卻依舊像幹了一天活兒似的,難受的厲害。坐起甚至反應半天,楊蕪從床邊抽出張紙巾擤鼻子,果然是感冒了。也沒去叫敖木,自己翻了兩片感冒藥吃下去,忍一忍發癢的嗓子,先出地下室去吃藥。見他出來,敖珍忙讓敖玲去把人參雞湯熱和菜都熱一熱。“沒睡好嗎?看著小臉比沒睡時候還白。”敖珍忙讓楊蕪在餐桌旁坐下。楊蕪搓搓鼻子,聲音有些甕聲甕氣:“沒事,就是有點感冒。”“那還好,等木木醒了給你打一針。木木還沒睡醒呢?”敖珍有些擔心,“也是,昨天竟他一個人忙了,別說人,就是大騾子大馬這麽忙也能累出個好歹來。也虧著是大小夥子,這累了多吃點好東西就補迴來了。”楊蕪腦袋有些犯迷糊,點點頭表示應下了。人感冒,擤了幾次鼻涕讓鼻翼有些泛紅。張琳雅看見了,就把自家孩子的嬰兒紙巾拿過來給楊蕪用。這紙巾軟和,擤鼻子不怕發紅破皮。敖木還在睡夢之中,仿佛身在海洋之上起伏不定。迷迷糊糊瞧見眼前迷霧散開,竟是楊蕪對他笑。睡夢中的敖木就上前,那楊蕪雙手搭在他的肩膀,竟然緩緩靠近主動索吻。這對二人來說並不陌生,不會有人去提,卻默契極了。嘴唇慢慢靠近,眼瞧著那精致的臉越靠越近。一瞬間,敖木隻覺得整個人騰空而起,前一秒還近在咫尺的楊蕪轉眼間已經在三米之外。敖木麵前瞧清楚,便看見楊蕪正在奮力唿救。雖說看不清他的臉,可從那聲音和他疾跑的動作看得出,他在逃命。敖木張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楊蕪在奮力奔跑。敖木在空中隻能觀望。他越跑越快,身後卻追來了兩米高的岩漿。岩漿接觸空氣迅速冷卻,黑色與紅色斑斕交織之間,帶著足以摧枯拉朽的破壞力。敖木,就這樣看著楊蕪被岩漿所淹沒。毫無蹤跡。敖木猛然睜開眼睛,四周黑漆漆的一麵。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的敖木手摸向枕頭下,拿出一個隻有指頭大小的手電打開。瞧見了四周熟悉的物資。“楊蕪!”敖木再管不了其他,下了床赤著腳出了地下室,順著光源走上樓梯,進了一樓,便聽見了樓上有說有笑的聲音。有了人聲,就有了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