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俊揚沉默片刻,突然微微歎了口氣:“多謝父王手下留情,可我從未想過背叛父王與魔族,隻是不想楚寒箏受傷害……”


    “這就是背叛!”哥舒天一聲厲斥,很有幾分一巴掌拍到他臉上的意思,“楚寒箏是我們的敵人,將她挫骨揚灰都不為過,你居然還怕她受到傷害?看來你受到的懲罰還是太輕了,竟還沒讓你幡然醒悟!”什麽?不會還要用刑吧?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侍女吃驚地看著哥舒天,又轉頭看看哥舒俊揚,心下不由歎了口氣:你也真夠癡情的,為了一個絕不可能接受你的人,竟能做到這個份上,可惜人家還不知道


    ……不知是認為哥舒天下不了這個狠手,還是認為自己已經這個樣子了,怎樣都無所謂,哥舒俊揚倒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父王,其實這兩天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我們不該插手巫瑪族和鳳


    族的事……”


    哥舒天瞬間大怒,不由騰地站了起來,厲聲嗬斥:“你說什麽?”


    “父王息怒……”哥舒俊揚喘息了幾口,“我真的覺得我們不應該為了一己之私,就置涅槃大陸上所有的生靈於不顧,導致生靈塗炭……”


    “閉嘴!你這孽子!”哥舒天越發怒不可遏,刷的揚起了手掌,“看來你得到的教訓的確還遠遠不夠,我……”


    “啊!大人息怒!”以為立刻就要看到哥舒俊揚腦漿迸裂的慘景,侍女居然本能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砰砰砰地磕著響頭,“公子已經傷重至此,再也經不得了,請大人千萬息怒!”


    哥舒天倒是有些意外,唇角慢慢露出了一絲陰沉的冷笑:“小小侍女,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插手本尊的事?”


    “奴婢不敢!大人恕罪!”侍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除了磕頭已不知該做些什麽,“奴婢隻是……隻是覺得公子十分可憐,何況他又是……又是大人的至親,萬望大人……大人息怒……”


    哥舒天沉默片刻,居然難得的不曾繼續動怒,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難得你不過伺候了俊揚幾天,卻敢冒險為他說話。罷了,起來吧。”


    侍女大喜,立刻連連叩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起身站在一旁,她偷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拚命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可再多事,否則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看了看哥舒俊揚,哥舒天顯然也不想再多說:“我再說一次,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養好傷去殺了楚寒箏,好將功折罪,若是繼續執迷下去,連我都救不了你!哼!”


    扔下幾句話,他拂袖而去,眨眼便沒了蹤影。哥舒俊揚歎口氣,又苦笑了一聲:“我若下得了手,怎會等到今天……”


    瞅瞅哥舒天已經走遠,那侍女才上前兩步替他蓋了蓋被子,歎口氣說道:“公子,您何必當麵忤逆大人呢?隻會多吃些苦頭罷了。”


    “剛才謝謝你為我說話。”哥舒俊揚笑了笑,卻掩不住眉宇之間的痛苦,“不過以後不要這樣了,父王脾氣不好,萬一傷到你,我如何過意的去?”


    “奴婢沒事,賤命一條罷了。”侍女苦笑了一聲,“公子這份癡心令人感動,隻是……”哥舒俊揚沉默下去,許久之後才幽幽地歎了口氣:“我何嚐不知道注定是徒勞?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沉淪了,楚寒箏……唉!楚寒箏,你可真是我的克星,自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無法自拔了……


    ”


    那侍女雖然還未經曆過男女情事的滋味,卻也知道有時候動心沉淪的確隻是刹那間的事,心頭頓時掠過一抹難言的滋味:“公子這又是何苦,您和寧王妃注定是勢不兩立的。”


    “是啊!”哥舒俊揚輕輕閉上了眼睛,“我方才不是說了嗎?魔族本就不應該插手巫瑪族和鳳族之間的事,平白害死那麽多無辜……若是如此,我倒寧願繼續呆在幽冥深淵,免得造下這麽多殺孽……”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到最後已低不可聞。侍女嚇了一跳,忙上前兩步查看,才發現他隻是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跟著無聲歎息:如果魔君也是這樣認為,那就好了!本來巫


    瑪族和鳳族之間的戰爭就已經害死了無數人,如今又加上一個魔族,簡直就是不給普通百姓活路啊!


    接下來的幾天,宮裏宮外都十分平靜。藍夜雲等人躲在薩羅白塔,哥舒天與高靈諾自是束手無策,為今之計隻有等,等他出來決一死戰,或者等他不出來到六百年時限過去。


    另一方麵,受了魔浴之刑的哥舒俊揚也一直在寢宮內養傷,雖然傷口都已開始結痂,看上去卻依然惡心恐怖,尤其是那張原本俊美到少有人及的臉,更是毫無恢複的意思,一眼看去便知毀得十分徹底。


    眾人惋惜之餘,心下也不由各自猜測:魔君是沒辦法令哥舒俊揚恢複容貌,還是故意如此以作懲戒?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幾天,變故便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這日黃昏時分,哥舒俊揚在侍女的伺候下吃了幾口稀粥,便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來,說乏得很,想早些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擾。


    侍女自是連連答應,伺候他睡下之後便收拾了碗筷出去,並小心地把門關了過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侍女便趕來伺候,連敲了幾次房門,卻一直無人應聲。想必哥舒俊揚睡的正香,侍女也不敢打擾,隻得退在一旁隨時候命。


    不知不覺已近晌午,哥舒俊揚依然沒有起床的意思,侍女便不自覺地有些擔心起來: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有心進去查看,又怕打擾他休息,侍女越發不知所措,在門前團團亂轉。便在此時,身後一陣腳步聲響,她迴頭一看,立刻屈膝施禮:“大人!”


    “嗯。”哥舒天點了點頭,“公子今日可好些了?”


    “這……奴婢不知。”侍女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出,“奴婢已在此候了半天,公子一直不曾起床……”


    “不曾起床?”哥舒天立刻皺眉,跟著伸手一推,才發現房門居然已經被反鎖,臉色不由微微一變,“不好!出事了!”


    通的一聲,他已一腳踢開房門闖了進去,定睛一看才發現床上根本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豁然迴頭瞪著侍女,他一聲厲斥:“人呢?”


    侍女撲通跪倒,早已臉色慘白:“奴婢不……不知,奴婢不……”哥舒天越發惱怒,剛要一腳踹過去,眼角的餘光卻看到桌上放著一封信,立刻撲過去打開一看,卻是哥舒俊揚留下的。掃了幾眼,他不由咬牙:“好,好!好一個孽子!好一個孽子!你既要自己找死,就別


    怪父王心狠了!”


    說完,他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隨手將那封信唿的扔在了一旁。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張信紙飄飄悠悠了半天,最後居然落在了麵前不遠的地方,那侍女卻依然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過了許久,周圍依然半點動靜也沒有,她才鬆了口氣,仿佛虛脫一般渾身一軟,雙手一撐地才不曾直接趴下:太險了!方才若不是看到了這封信,哥舒天肯定會一腳把她踹飛的!


    瞧瞧左右無人,她小心地拿起那封信看了看,不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哥舒俊揚在信中說,這幾天他一邊養傷,一邊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魔族與鳳族的戰爭不能再繼續下去!因為巫瑪帝國隻有六百年運勢這是定數,就算魔族摻和進來也是不可改變的,鳳族最終一定會奪迴


    天下!但他也知道,他根本就勸不了哥舒天,再加上對楚寒箏始終不能忘情,所以要獨自離開,浪跡天涯!


    怪不得從昨天晚上起就不許人打擾,原來他根本不是要休息,而是趁夜離開了!


    如果魔族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想就好了,那麽戰爭或許就可以早日結束……


    不多久,魔族已經消失了幾百年的“絕殺令”重現人間,聲明少君哥舒俊揚已經叛逃,與鳳族餘孽互相勾結,因此即刻千裏追捕,一旦抓獲便將其帶迴,處以極刑!消息一傳開,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議論鋪天蓋地,再加上之前哥舒俊揚的確曾幾次三番幫助鳳族人脫離險境,更是引起了不少巫瑪族人強烈的不滿和切齒痛恨,期盼著早日將其抓


    迴,除了這一禍害!


    “聽說了嗎?哥舒俊揚叛逃,魔族絕殺令重現人間!”


    在瀟攬月的幫助下,藍夜雲等人已經秘密離開薩羅白塔,順利迴到了秘密基地。幾天來,眾人不眠不休地查閱著那些上古典籍,希望能夠找到關於凰戒的線索,卻始終一無所獲。


    一大早,瀟攬月出門幫眾人采購日常所需物資——到目前為止,隻有他的行蹤是不被哥舒天掌握的,所以他可以在整個京城暢行無阻——居然帶迴了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


    “什麽?”從典籍中抬起頭,楚寒箏揉了揉酸痛不堪的眼睛,很是吃了一驚,“哥舒俊揚叛逃?為什麽?”


    “為了你。”瀟攬月雖然在笑,神情間卻極為認真,半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我?”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楚寒箏有些了然,“你是說他不願與我為敵,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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