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左丞相府,自然是一片愁雲慘霧。


    原本以為杜映菱成為太子妃之後,左丞相府便可更上層樓,等將來太子即位,杜映菱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到那時,朝中群臣還有誰能與杜如良一較長短?


    是以盡管知道杜映菱並不招太子待見,杜如良卻半點也不在乎:古來帝王天子幾個有真情?不是真心喜歡無所謂,皇後之位跑不了就行了!可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那麽大的變故,太子居然是個廢人!自此之後杜映菱隻能守活寡也就算了,問題是隻要高靈諾知道此事,高元昊這太子之位便絕對保不住,到時候杜映菱豈不就成了全天下的


    笑柄?於是,杜如良夫婦采納了杜映菱的建議:與太子和離,然後想辦法不動聲色地讓皇上知道太子的狀況,將他廢掉,再選擇合適的皇子支持他成為新任太子,到時候就算為了報恩,杜映菱也依然能成為太子


    妃!


    原本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看起來似乎天衣無縫,誰知就在今日皇後壽宴上,杜映菱居然意外死於非命,這豈不是當頭給了杜氏夫婦一棍子?


    夜色漸漸降臨,搖曳的燭火越發襯得屋內鬼影幢幢,令人汗毛直豎。


    “嗚嗚嗚……嗯嗯嗯……我可憐的女兒……”昏死過去的韓氏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卻一直哀哀戚戚地哭到現在,真個是肝腸寸斷,“女兒啊……嗚嗚嗚……”


    生怕她再出什麽意外,杜如良早已屏退左右,親自陪在一旁相勸:“夫人,節哀順變吧,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嗚嗚嗚……女兒……”韓氏哭喊著,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你為何阻止我說出真相,好讓高元昊那個混蛋無可抵賴?他分明是知道映菱發現了他的秘密,才將映菱殺死滅口的!嗚嗚嗚……


    ”


    杜如良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你知道,是不是?那麽,如果高元昊知道你也發現了他的秘密,你以為他會放過你?”


    盡管哀痛欲絕,韓氏依然忍不住悚然一驚:“什麽?你的意思是他……他也會殺我?”


    “你以為他做不出來?”杜如良冷笑,眼中的陰狠化作了殺氣,“所以當時我阻止你,就是為了讓他相信我們完全不知道映菱為什麽會被人所害,免得遭了暗算,步了映菱的後塵!”


    難怪一開始杜如良明明也連聲質問高元昊,甚至懷疑他是兇手,後來卻又突然改了口風,反說是個誤會,原來是想通了這個關鍵!


    韓氏依然目瞪口呆,反應過來之後卻又一陣心有餘悸,也顧不上哭喊了:“那……那現在,他……他有沒有看出……”


    “但願沒有。”杜如良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主要是你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不知道他會不會聯想到什麽。”


    韓氏一愣,這才迴憶起當時她的確衝口說了一句“因為映菱突然發現你……”頓時嚇得手足無措:“那、那那……他、他會不會已經聽出了什麽,要像對付映菱一樣對付我?”


    “有那麽容易嗎?”杜如良咬牙,“他高元昊身邊有高手,我杜如良也不是吃素的!這左丞相府,還輪不到他來撒野!”


    若沒有幾手像樣些的本事,左丞相府不會在巫瑪帝國一枝獨秀,連右丞相府都要遜他一籌,更不會讓高靈諾如此忌憚,處處受他鉗製了。


    韓氏聞言心下稍安,卻依然悲憤滿腔:“可是映菱的仇就這麽算了嗎?咱們就白白搭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算了?想得美!”杜如良狠狠攥著雙拳,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就算不為映菱報仇,也不能讓高元昊和高靈諾以為左丞相府是好欺負的!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老爺,你打算怎麽做?”韓氏抹把眼淚,同樣恨得咬牙切齒,“要不咱們稟告皇上,高元昊這畜生已經成為廢人,讓他做不成太子?”


    “不急,此事必須從長計議。”杜如良目光陰沉地說著,“而且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是咱們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的,否則他顧忌到家醜不可外揚,或許會對咱們……”


    韓氏赤紅著眼睛,心中的仇恨怎麽也壓製不住:“老爺,那你打算怎麽辦?如何才能為映菱報仇?”


    杜如良狠狠地咬了咬牙:“總之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咱們的女兒絕對不會白死!我一定會讓高元昊付出他應付的代價!”


    韓氏點了點頭,聲音中充滿了怨毒:“我也會日日夜夜地詛咒,詛咒他不得好死,斷子絕孫……怪不得老天爺要讓他斷子絕孫,這是他應得的報應!”一時間夫妻二人都沉默下去,不曾再說什麽。許久之後杜如良才突然歎了口氣:“其實這件事都怪我,我明知道映菱素來莽撞,怎能把這件事全部交給她去處理?必定是她在言談舉止間露了破綻,高元昊才


    會知道映菱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當然會殺她滅口,這都怪我,怪我呀!”


    說著說著,這位方才還咬牙切齒的丞相已經老淚縱橫,不住地捶胸頓足,滿臉悔不當初的表情。韓氏見狀,除了越發增添了對高元昊的仇恨之外,更是心疼不已,早已欠起身抱住了他,嗚嗚地痛哭著:“老爺,不要這樣說,你已經盡力了!怪隻怪映菱福薄,沒有母儀天下的命。也怪我們一雙眼睛隻顧


    盯緊了皇後的寶座,根本沒有看清高元昊居然是如此蛇蠍心腸的人。要說怪,映菱應該怪我們兩個才對……”


    杜如良沒有再說什麽,心裏卻早已策劃了一百種讓高元昊身敗名裂甚至不得好死的法子,眼中的仇恨再度漸漸凝聚了起來。高元昊,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我要讓你死的比映菱更慘千萬倍!


    “阿嚏!阿嚏!”


    毫無預兆的,高元昊突然猛烈地打了兩個噴嚏,跟著更是一陣毛骨悚然:誰?是誰在詛咒本宮?


    剛剛進門的心腹遊澤安立刻上前兩步,滿臉關切:“殿下,沒事嗎?是不是夜風太冷,著了涼?”


    搖了搖頭,高元昊滿臉掩飾不住的心煩意亂:“著什麽涼!澤安,杜映菱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他們可曾抓到什麽兇手?”


    遊澤安搖了搖頭:“仵作驗屍之後,隻看出杜映菱是死於一把利器,但究竟是什麽利器,一時之間根本看不出來,兇手當然更無處可尋。”


    高元昊咬了咬牙:“可惡啊!隻可惜咱們沒法提醒他們兇器是一把手術刀,否則就可以把嫌疑引向楚寒箏那邊了。”


    遊澤安點了點頭,繼而滿臉疑惑:“說來也怪,當時那把手術刀明明就留在杜映菱的咽喉上,為什麽沒有任何人發現呢?就算咱們去晚了,難道杜如良他們也沒有看到?還有,那把手術刀究竟去了哪裏?”


    “最奇怪的就是這一點!”高元昊狠狠地揮了揮手,滿臉的氣急敗壞,“當時本宮明明……”


    剛剛說到這裏,便聽門外的侍衛一聲通報:“啟稟殿下,皇上有旨,請您立刻禦書房見駕。”


    高元昊心裏不由打了個突,竟然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不去!就說本宮……”


    脫口說了幾個字,他卻突然住了聲,因為他知道這一關根本躲不了。咬了咬牙,他接著改變了主意:“知道了,本宮馬上就去。”


    遊澤安自是滿臉擔心,因為高元昊隻有好好的,他才有所倚仗,一旦高元昊出現任何差錯,他也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殿下,沒事嗎?”


    “本宮怎麽知道!”高元昊越發煩躁不堪,“不過倒也不必太過擔心,記住,無論任何人若是找你查問,一定要按本宮事先教你的說,而且要冷靜沉著,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走!”


    沉住了氣,主仆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禦書房,示意遊澤安在門外等候,高元昊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冷靜,這才邁步而入:“兒臣參見父皇。”禦書房中隻有高靈諾一個人,甚至連很少離開的內侍都不曾在一旁伺候,顯然接下來的話不方便被外人聽到。是以看到高元昊,高靈諾便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元昊,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壽宴上你急匆匆地來找朕,讓朕找個借口把藍夜雲支開,說你有辦法對付楚寒箏,這就是你說的辦法?怎麽沒有看到你究竟是如何對付楚寒箏的?”


    不怪高靈諾提出這樣的疑問,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弄明白高元昊究竟想幹什麽。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誠如藍夜雲等人猜測的那樣,高靈諾如果提前知道內情,是絕對不會讓高元昊這樣冒冒失失地殺了杜映菱的。今日一大早,高靈諾正陪蘭皇後在禦花園內賞花談笑,高元昊卻突然急匆匆地趕來,並且把他單獨叫到了一旁,神神秘秘地說讓他想辦法把杜映菱支開一段時間,他有辦法對付楚寒箏,從此除了這個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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