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是需要你自己去判斷的事,我隻能說這麽多了。”


    丟下這麽一句話,琴酒便先一步掛斷電話。


    聽著電話中相當幹脆消失的聲音,白川悠聳聳肩放下電話,盯著閣樓窗外的景色,思緒萬千。


    琴酒這個家夥……


    也開始有些改變了麽?


    不,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說他已經完全拋棄了迷茫,不再猶豫吧。


    畢竟最近組織頻繁的進行內部鬥爭。


    身為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人,恐怕琴酒也想明白了。


    ——到底誰才是敵人,誰才是能夠作為同伴的戰友……


    白川悠將身體後仰,愜意靠在閣樓的單人沙發裏。


    不過,即便如此……


    這個男人還是沒辦法坦率的說出“危險的任務要注意安全”這種體貼的話啊。


    畢竟,琴酒還是那個琴酒。


    從某方麵來說,這才像他的性格。


    眯著眼睛看向從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白川悠緩緩讓頭向後倒去,仰望頭頂的天花板。


    ……


    另一邊。


    組織的酒吧據點中。


    琴酒掃了眼手機,將通話記錄麵無表情的刪除後,沒再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就這樣站起身,準備離開據點。


    角落窗台上的中國菊散發著淡淡的芳香。


    楚楚可憐的藍色花朵,顯得太過嬌弱可憐,與酒吧的充滿西方風情的背景格格不入。


    等等……


    酒吧裏有中國菊?


    琴酒不禁將視線在那上麵停頓一秒。


    這花在日本叫作翠菊,一般是供奉在墓前的花朵。


    究竟是誰這麽閑的蛋疼,把這種畫風相差甚遠的小花擺在酒吧裏?


    琴酒輕皺眉頭。


    無論是誰放的,這花所代表的花語,都似乎在向他傳達某種奇妙的意味。


    ——中國菊的花語是信任之心與追思。而當花色為藍色時,又被賦予了更深一層的含義,即“雖然相信你,但也擔憂你”之意。


    想到這,琴酒不由看向身後跟著的伏特加:“伏特加,這花是誰放在這裏的?”


    伏特加轉頭看了眼中國菊,然後老實巴交道:“大哥,這是昨天夜裏克什瓦瑟派人送來的。”


    “裏麵我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麽機關……不過放在這裏的確是有些不便,需要我丟掉麽?”


    “……”


    克什瓦瑟那張脫線的笑臉在他腦海中浮現。


    “不,就在這擺著吧。”


    琴酒擺擺手,沉默一會,才毫不在意的淡淡迴道。


    接著,也不和伏特加繼續說話,琴酒直接扣上黑色的帽子,遮擋住頭頂的銀發,向酒吧的門口走去。


    在門口處,他停下腳步,眼神朝著藍色小花的方向略微轉去,但卻沒有迴頭。


    ……


    情報屋。


    在閣樓休息一會,白川悠開車來到地下診所。


    把車停在門口,開啟【解析】能力,遠遠往裏麵看一眼。


    見診所緊閉著大門,成實也沒在診所中,他掉轉車頭,在市中心兜了一圈,確定沒人跟蹤,也沒人留意他的車子後,才把車慢慢開到了毒島宅。


    不一會,他來到熟悉的小房間中。


    剛走進房間,就突然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撲了上來。


    “汪!”


    “誒?才一天沒來,這裏的情況還真多呢。”


    白川悠感歎一聲,沒有躲閃,隻是不動聲色的護住腰腹,然後順勢被撲倒在地。


    這時,女人的說話聲從裏麵傳來。


    “這個聲音……是白川先生麽?”


    岡穀典子從客廳裏探出頭。


    在她的注視裏,白川悠還在扶著汪汪叫的狗頭:“好了,給我乖一點,再這樣我就沒辦法和你的主人說話了。”


    而壓在白川悠身上的狗狗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反而舔起他的臉來。


    對此,白川悠無奈的笑了笑,隻能打量起這條狗的外貌。


    黑白相間的毛色,中長的體型。


    這是一條邊境牧羊犬,特點是聰明,乖巧,高智商……不過似乎凡事都有例外啊。


    “果然是白川先生!”


    這時,伴隨著岡穀典子高興的聲音,她從客廳小跑著迎了過來。


    而那條邊牧也終於從白川悠身上爬了起來。


    “好久不見,岡穀小姐,你最近好嗎?”


    見到來人,白川悠一邊爬起來,一邊隨口問候著。


    岡穀典子聽到,有些緊張似的迴答道:“是!”


    “……真的好久沒見了,白川先生,您是什麽時候來這邊的?我一點都沒注意到呢。”


    “剛剛才來。”白川悠砰砰輕拍去一身的狗毛。


    雖然過程很麻煩,但他卻並不介意。


    “我有點事來找成實醫生,他不在診所,所以我就過來這裏看看。”


    “……說起來,成實到底幹什麽去了?他好像也不在宅子裏吧?”


    岡穀典子正偷偷觀察著白川悠的臉,為眼下的獨處情況而竊喜著。


    見白川悠詢問,才條件反射的迴神,大聲迴答:“啊!成實醫生上街去了,下午才會迴來。”


    “不過他走之前,準備好了您要來拿的藥……話說迴來,我聽說白川先生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別問了,問多了我都嫌煩。”


    白川悠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岡穀典子閑聊,一邊把視線轉向旁邊。


    那裏正端坐著剛才的邊境牧羊犬。


    它此時剛好坐在白川悠和岡穀典子之間,似乎很開心的搖著尾巴,來迴看著兩人的臉。


    白川悠對貓貓狗狗之類的小動物,談不上喜歡或是討厭。


    反正讓他養他絕對不會養就是了……


    貓和狗一類的動物,都屬於不可控製的變量元素。


    白川悠喜歡把一切都規劃在算計內,並不喜歡會產生預料之外行動的動物。


    而且,除此之外。


    養狗這玩意,他光是每次出任務之前處理狗毛,就夠喝一壺了。


    畢竟一個處理不幹淨,很容易把身上的狗毛掉落在現場,留給警方破綻,順藤摸瓜查到線索。


    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要養毛茸茸的寵物。


    當然,如果是觀賞用的爬寵,或是魚缸裏的金魚,倒是勉強可以考慮一下。


    “話說,這裏什麽時候增加了這麽個同居者?”


    想了想,白川悠撫摸著狗頭,發出疑問。


    這隻邊牧他不認識,同時也沒見過。


    不過他推測這應該不是什麽野狗,而應該是有人長時間飼養的。


    因為這家夥的毛色相當幹淨漂亮,還帶著個項圈……若是野狗,應該會髒的不成樣子才對。


    岡穀典子這時搖搖頭:


    “不是的,這是毒島大姐最近養的狗,每天被放置在宅院裏亂跑,偶爾就會跑到我們這裏來蹭吃蹭喝。”


    說著,她蹲下身,撫摸著邊牧的脖子。


    邊牧立刻露出舒服的表情,伸出舌頭享受著。


    岡穀典子又補充道:“對了,毒島大姐說它的名字叫作德古拉。”


    “德古拉?”


    白川悠一聽樂了。


    好家夥,給一條狗起吸血鬼的名字?


    毒島最近這是徹底轉型成功,成為大資本家了麽?


    在他的注視中,岡穀典子點點頭,然後對著狗子輕輕唿喚:“德古拉!”


    “汪!”


    “你看你看,白川先生,德古拉迴答我了,它可是很聰明的。”


    岡穀典子笑著說道。


    可白川悠卻隻是點點頭,含糊的嗯了一聲,然後饒有興致的蹲下身,蹲到黑白相間的邊牧麵前——


    “範海辛?”


    “汪!”


    “內瑟斯?”


    “汪!”


    “小橘?”


    “汪!”


    “柯南?”


    “汪!”


    “琴酒?”


    “汪汪!”


    笑吟吟的和狗子交流半天。


    然後,白川悠很開心似的抬起頭,對岡穀典子壞笑道:“看來這家夥……似乎隻要有人起名喊它,它都會迴答呢。”


    岡穀典子:“……”


    總而言之。


    逗弄一番德古拉,連帶著給它喂食一些香腸後,白川悠跟隨岡穀典子拿到外敷藥。


    接著,正準備返迴,他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對搖著尾巴,飽餐一頓還沒離開的德古拉招招手:


    “德古拉,過來。”


    “汪!”


    狗子伸出大舌頭,唿唿哈哈的跑了過來。


    坐在他腳邊狂搖尾巴,像個唯命是從的小弟似的,十分聽話。


    白川悠撫摸著狗子脖子處的長毛,漫不經心朝岡穀典子詢問:


    “對了,你剛才說德古拉偶爾會往你們這邊跑……那,裏麵那位有機會接觸到它麽?”


    說著,他壓低聲音,朝軟禁宮野明美的房間揚了揚下巴。


    岡穀典子聞言,明顯的一愣。


    然後才捏著下巴,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我也不太清楚。”


    聽到這種語氣,白川悠留了個心眼。


    對著狗子,他眯起眼睛,暗暗開啟【解析】能力,掃描與演算一圈。


    在岡穀典子有些驚愕的注視裏,白川悠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把手伸到德古拉的項圈後麵,從裏麵緩緩摸索出一張不起眼的紙條。


    ——紙條剛好被項圈擋住,再加上邊牧一身濃密的毛,常人估計很難發現。


    “……”


    看著這一幕,岡穀典子沉默下來。


    而白川悠則是表情不變的展開紙條。


    看到上麵用摩斯電碼寫出的“救命”暗語後,他輕輕歎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聲感慨:


    “嗨呀,宮野明美小姐啊……


    “真是一刻都不能讓人鬆懈呢。”


    把紙條用打火機一口氣燒毀,白川悠聳聳肩,示意岡穀典子把德古拉牽迴去,向毒島反應情況。


    而他自己則是站起身,在那之後徑直走向宮野明美的房間。


    此時是白天,宮野明美正處於身體不受拘束的活動時間,可以在臥室裏隨意的行動。


    門是從外麵上鎖的。


    窗戶可以從裏麵打開,但與外界隔著鐵欄杆。


    縫隙很小,連人類幼崽都不可能通過。


    不過,這裏是一樓。


    隔著欄杆低聲唿喚,再用食物勾搭狗子過來,還是挺容易做到的。


    不帶聲音的走進臥室,看著窗戶的構造,白川悠了然的笑了笑。


    宮野明美這會正扒在窗邊朝外看,雖然表情跟平常一樣,但她的眼睛卻出神的盯著窗外的地麵。


    她表麵不形於色,實則心裏在擔心著紙條求救計劃能否成功。


    ——如果那條邊牧可以跑到戒備森嚴的宅子外麵……說不定就有被人發現的機會,從而判斷出有人被囚禁在宅子裏。


    當她正這麽思考時——


    突兀的一陣掌聲響徹房間內。


    雖然很緩慢,但卻是十分強勁的掌聲。


    聲音的源頭在身後。


    “夠可以啊,宮野明美小姐……”


    伴隨著掌聲一起的,還有一個清爽又淡定的聲音。


    身後冷不防多了個人,宮野明美嚇了一跳,連忙迴過頭去。


    果不其然。


    拍手和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川悠。


    在宮野明美的注視裏……


    他斜靠在房門旁邊,以十分佩服似的語氣感歎,並持續給予讚賞的掌聲。


    不過。


    結合此情此景,這掌聲就全是諷刺了。


    “還真是不錯的算盤啊,讓在外麵溜達的邊境牧羊犬,帶上你的求救紙條晃蕩,賭他一手概率,看看能否將情報送到外麵去……你別說,倒還真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性。”


    “……”宮野明美心裏咯噔一聲,目光微微閃爍。


    她沒想到白川悠今天居然會來。


    本來,她就是打算趁成實醫生不在,實施這個計劃賭一賭概率的。


    現在看來,這個唯一的求救計劃,貌似全被對方識破,也宣告失敗了。


    內心花費半秒時間反應後——


    “你在說什麽?真是蠢透了。”


    不管怎樣,宮野明美打算立刻否定對方講的話。


    見此,白川悠好笑的挑起眉,以明顯帶著嘲笑的語氣揶揄:


    “宮野小姐,你有點急啊。”


    “……抖動眉毛再轉移視線是你說謊時的習慣動作嗎?”


    “什……!”


    “我姑且算是個情報商人,若是無法分辨對方有沒有說謊,這行買賣可做不下去。”


    白川悠以冗長的話語不斷說道,接著又聳聳肩,觀察宮野明美臉上的細微變化,表情不變的繼續開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已經讓人,把寄托著你逃生希望的那條邊牧帶走了,估計你以後再想見到德古拉,會有不小的難度……”


    “哦,德古拉就是那條邊牧的名字,怕你不知道跟你說一聲。”


    “……”


    宮野明美稍陷沉默。


    在她夾雜著恐懼與厭惡的注視裏,白川悠繼續說話:“不過說了這麽多……我這次來,其實是為了感謝你。”


    “感謝我?”


    宮野明美瞪起眼睛,下意識反問。


    白川悠露出戲謔的表情:“是啊,多虧你的準確情報,我才能順利拿到廣田正巳手裏的軟盤,上交給組織。”


    說著,還不等宮野明美想問什麽,他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掏出一份早報,扔給宮野明美。


    那上麵,清楚寫著南陽大學廣田教授在家被殺害的報導。


    宮野明美接過早報,一眼就看到這條新聞。


    頓時,大腦轟的一聲。


    白川悠饒有興致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變化。


    在這一霎那,他確認到宮野明美的表情,從驚愕,到陰沉,最後變為滿臉怒容,抬頭直視著他:


    “克什瓦瑟,你為什麽要殺害廣田教授?”


    “……我不是已經按你說的去做了麽?!”


    “……”白川悠享受著宮野明美這種憤怒與悔恨交織的表情。


    同時他咯咯笑著,把雙手攤開,無辜的說道:


    “我殺害他?”


    “……哎呀,宮野小姐你是看不懂日本語麽?”


    “報紙上麵可是清楚的寫著,他是被自己的學生所殺害……事情的結果連警察都能作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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