藪內宅院的後門。


    工藤優作看了看表。


    他已經在夜晚的冷風中,足足等待了一個鍾頭。


    最終白川悠還是沒有出現。


    一開始,工藤優作還以為自己的猜測很準確,白川悠一定會從這條路偷偷溜出去。


    但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依然連個影子都沒有……


    不禁讓他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悄悄從其他路出去了。


    於是。


    小心翼翼跑到藪內家的前院,工藤優作皺著眉查看大門。


    沒有絲毫撬鎖破門的痕跡……


    他又繞著宅院的圍牆走了一圈。


    肉眼層麵上,依然找不到什麽翻牆的違和之處。


    這讓他有些奇怪了……


    白川悠人呢?


    難不成還沒行動?


    或者說,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了?


    工藤優作眉頭緊皺。


    接著,他緩緩拉開走廊的門,輕手輕腳來到白川悠的房間前,打算看看裏麵的情況。


    深吸一口氣。


    工藤優作剛準備開門,一隻手突然從後麵搭上他的肩膀。


    “我說優作先生……”


    “半夜偷偷拜訪別人的房間,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呢。”


    “……唉,明明都是有老婆的人了,還跟我玩夜襲這一套。”


    一個夾雜著歎息的熟悉聲音在身後響起。


    工藤優作動作一頓,連忙迴過頭。


    就看到白川悠穿著一套灰白色的睡衣,正樂嗬嗬的看向他。


    兩人目光交匯,白川悠眯眼一笑,用十分刻意的語氣說:“好巧啊,我剛剛半夜起來去廁所,迴來就發現優作先生在我房間前麵。”


    工藤優作:“……”


    屬實挺巧的。


    他上上下下打量白川悠幾眼。


    體溫正常,狀態正常,渾身上下的睡衣有很多褶皺,不像是剛換上的偽裝。


    同時,對方身上還有一股輕微的衛生間香水味道,正是藪內家用的那種。


    由此可見,對方確實是剛從衛生間迴來,沒有說謊。


    換做別人,他寧願相信這是巧合。


    但白川悠的話……他感覺對方一定是已經出去過了,現在迴來故意給他作秀,擺出一副一直在睡覺的普通樣子。


    於是,工藤優作思考了幾秒,隨即笑著問道:“白川先生,你應該是剛剛從外麵迴來吧?”


    看到工藤優作那張撲克臉,白川悠也知道這句話是試探。


    如果自己剛剛在外麵,那麽對於自己房間的事情,肯定是兩眼一抹黑,會迴答出跟事實相悖的答案……


    就比如——


    假設工藤優作剛剛進入過自己的房間,但自己迴答不是……這就與事實相悖,從根本上表明自己在說謊,不在場證明將會廢掉。


    不得不說,這老小子太會了。


    白川悠忍不住輕笑。


    這樣一來,自己根本無法判斷工藤優作問話的正確答案。


    因為他也不知道,工藤優作到底來沒來過他的房間。


    白川悠將目光遊移,不經意的瞥向紙門的門縫。


    接著,在下一個瞬間,他突然攤開手,以一副遊刃有餘的表情,一口否定道:


    “說什麽傻話,那怎麽可能呢?”


    “我剛剛可是一直在房間裏睡覺……除了上廁所外,沒有離開過房間半步。”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借過。”


    見到這種突如其來的從容,工藤優作微微一愣,下意識讓開,眼睜睜看著白川悠拉開紙門,迴到自己的房間。


    在短暫的視線中,他可以清晰看到,白川悠的房間內一切正常。


    ——床鋪的被子打開著,床單和枕頭也有一些褶皺。


    很明顯,這確實是睡覺起夜的人,房間裏應該留在的痕跡……


    這不禁迷惑了對方的思考。


    難道對方今晚真的沒出去?


    那個黑幫,以及白川悠身後的組織,是不打算在今晚動手嗎?


    目視著紙門關上,工藤優作再也想不出什麽理所然,隻能皺眉。


    隻不過,當他站在白川悠剛剛的位置,不經意的瞥了眼門縫時,他才終於發現了這家夥麵對自己的試探,可以依舊鎮定的自信源頭是什麽。


    ——紙門門縫旁的地麵,有一節細小的鉛筆鉛。


    而在上麵的門縫附近,仔細觀察可以發現,紙門表麵留有安插過鉛筆鉛的痕跡。


    也就是說,剛才的門縫裏,一直插著根完整的鉛筆鉛。


    如果自己曾經拉開過紙門的話,這根鉛筆鉛應該會提前斷掉。


    反之。


    如果自己沒有碰過紙門的話,鉛筆鉛則會一直好端端的插在上麵……


    白川悠之所以一口否定自己的試探陷阱,就是憑借這個微不可察的小機關,來判斷出去時,到底有沒有人來過他的房間。


    通過推理弄清楚一切。


    工藤優作捏著那根斷掉的鉛筆鉛,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過是想打探一些情報,判斷一下當前的大局勢而已……


    對方居然準備了如此細節的小機關,製造不在場證明之餘,還像是防賊一樣防著他?


    至於麽?


    搖了搖頭,工藤優作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總之,不管怎麽說。


    白川悠確實是個做事滴水不漏的人。


    不光是自己的預判被對方預判。


    而且出入同一座宅院,居然來無影去無蹤,連出來進去的痕跡都沒被自己找到。


    實在令他咂舌。


    ……


    另一邊。


    白川悠反利用工藤優作,製造出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後,故意用手機撥打幾個無關緊要的電話號碼。


    他覺得,朗姆的演員計劃失敗,之後肯定會想方設法,調查自己今天一天的通話記錄。


    既然要查,那他可得趁機多打幾個電話,讓對方在錯誤的判斷上多消耗一些時間才行。


    忙完這些,白川悠整理一番穿過的衣服,仔細清除外出過的痕跡。


    由於出去一趟沒有開槍的緣故,硝煙反應方麵不需要擔心。


    把一切都處理好後,他悠閑的進入夢鄉。


    而與此同時。


    朗姆就沒這麽悠閑了。


    等著琴酒帶隊收屍完,他剛想舔著臉打去電話,把那號傾盡心血的演員要迴來。


    還沒等打呢,就先一步接到了琴酒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


    “可真讓我看了場好戲啊,朗姆……”


    琴酒並不怎麽愉快的沉重聲音,從話筒裏緩緩傳來。


    “我本以為你的工作,應該和幼稚這個詞扯不上邊才對……”


    很是直白的發出嘲諷。


    ——琴酒這次自身都被朗姆自導自演給算計了,就算朗姆算是他的上司,此時他也不會甩出什麽好臉色。


    接著,他也不跟朗姆多廢話。


    “總之,我這次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大體情況相信用不著我匯報,你也能一清二楚……”


    “至於你最後派來的那個演員,剛剛被克什瓦瑟在肩膀刺出個口子,目前已經讓組織的密醫接了迴去,之後的迴收工作就是你那邊的問題了。”


    冷冰冰的概述完,琴酒也不等朗姆說話,直接掛斷電話。


    “……”


    看著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朗姆深吸一口氣。


    試探克什瓦瑟的計劃無果,反而還撩撥起琴酒的怒火……


    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


    看來下一次,自己是有必要采取一些極端手段了。


    ……


    翌日。


    遺產的分配進展順利。


    本來原作中,分配遺產的房間,會有人設下機關,射出一根箭矢恐嚇來著。


    但也許是案子提前被破產生的蝴蝶效應,讓這一部分不愉快的小插曲,也統統不複存在了。


    整個過程中,柯南有掛著一雙半月眼,表情感歎。


    ……他費盡心思調查了那麽久,以小孩子的身體探索事件的真相。


    結果到最後,風頭全被自己老爹給搶了。


    連白川悠那家夥,也是一副早就知道真相,深藏身與名的高深樣子……


    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啊。


    柯南不住地歎氣。


    就這樣。


    很順利的完成保護卡爾洛斯的工作後,工藤優作等人把卡爾洛斯送到群馬的警局,找到田中。


    白川悠則是自己一個人,先一步開車迴去東京。


    期間,他稍稍關注了下早間新聞。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鬼虎幫大動幹戈搞出的事情,到今天上午,除去那三個○品交易的青年外,就再沒了其他什麽風聲。


    不得不說,琴酒的善後能力真是有一手。


    不愧是未來開直升機掃射東京塔,第二天還能毛事沒有,繼續出任務的恐怖男人。


    “……”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迴到熟悉的情報屋小窩。


    白川悠從冰箱中隨便取出點速凍食品,對付一口午飯。


    之後,在無所事事的下午。


    很罕見的,他居然收到了一條來自毛利蘭的簡訊。


    【白川先生,新一送來一份邀請函給我,讓我和爸爸去參加森穀老師的茶會,聽說你也收到了邀請函,明天見!】


    看到這條簡訊,白川悠啪的一聲從椅子坐起來。


    聲音惹得橘真夜從電腦後探出腦袋,翻著白眼朝他看了一眼。


    沒在意這些細節,白川悠像是如夢初醒一樣,從抽屜中翻出那張邀請函。


    話說,這玩意可是劇場版副本的關鍵通行證啊。


    若不是小蘭提醒,他明天還真想不起來這碼事。


    於是,迴想起劇場版這檔子事件後,白川悠微笑一下,從衣掛上拿起外套,開始往身上穿。


    “你要出門?”


    橘真夜微微一愣,問道。


    白川悠一邊將立體機動裝置的絞盤固定在身上,一邊點頭答道:


    “是啊,找一個科技側的朋友聊聊天,喝喝茶,打探打探情報。”


    “……順便,也去看看某個人。”


    說著,他聳了聳肩膀,露出一抹惡意色彩濃厚的笑容。


    目送著說出這些話的白川悠離去,橘真夜無言輕歎。


    她雖然不知道對方說得是什麽意思……


    但她很清楚。


    每當白川悠露出這樣的笑容時,就表示有人要倒黴了。


    不多時。


    黑色八菱車停在阿笠博士家門口。


    白川悠把車停好,打開車門,看向院子的方向。


    柯南那小子最近爸媽迴國,應該有一段時間都得在工藤宅住。


    別說阿笠宅……就連毛利事務所都不會常去。


    所以,此時的阿笠博士家,就隻有老單身漢阿笠博士,以及縮小成蘿莉,剛剛入夥的雪莉少女。


    這樣想著,白川悠按響門鈴。


    滴答作響的門鈴聲音透過電子線路,清晰傳達到住宅裏。


    此時,廚房裏的灰原哀正在往一份咖啡裏加砂糖。


    正準備加另一份時,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有一股令她不舒服,厭惡,甚至恐懼的黑色氣息,緩緩籠罩了她。


    這麽描述可能有些玄乎。


    但組織雷達可不是蓋的。


    總之,就是現在有一名自己熟知的組織成員,正在不加掩飾的朝這裏逼近。


    下意識屏住唿吸,灰原哀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剛剛改頭換麵,躲進工藤新一家的隔壁,就有組織的人找上門來。


    而且,這種心悸的感覺很清晰。


    對方的目標沒有別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度秒如年的等待數秒。


    灰原哀還在內心緊張的思考,該怎樣偽裝成家裏沒人時——


    下一刻,門口卻忽然傳來,阿笠博士用門鈴通話器的對講聲音。


    “你好,請問是哪位?”


    “博士,是我啊,白川悠。”


    通話器裏響起的,是這樣爽朗的溫和聲音。


    “?!”


    朝著那個聲音出現的方向轉過去,灰原哀瞳孔一縮,像是耗子見了貓一般,全身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這個聲音,她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


    下一刻,灰原哀放下咖啡杯,用最快的速度鑽進臥室,尋找可以遮擋住麵孔的偽裝。


    ……


    同一時間。


    住宅的門口。


    阿笠博士聽到是白川悠的聲音,沒想太多,直接走到院子裏打開鐵門。


    ——其實這個門從住宅裏操控,也可以遠程打開。


    但白川悠又不是什麽送外賣的或是上門推銷的。


    客人來拜訪一次,最基本的禮貌方麵還得盡到才是——


    “白川先生,好久沒見啦!”


    “……最近在忙工作上的事務?還是處理委托?”


    阿笠博士迎接白川悠進院子,笑吟吟的問道。


    後者眨眨眼,唿出一口氣:“各占一半吧。”


    “……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來,各種案件頻頻發生。”


    “……這不,才剛從群馬那邊的兇殺案現場迴來,幫有希子姐和柯南調查一些情報來著。”


    “……”阿笠博士聽到這話,也頗為感慨。


    這相處的時間一長,他也算是摸透了柯南的死神體質。


    每迴和那小子一起出個門,都得做好撞見殺人案,被卷進奇怪事件的準備。


    想了想,他覺得這個話題實在不怎麽吉利,於是又開口問道:


    “話說迴來,白川先生這次是來……?”


    三言兩語間,兩人這時已經來到玄關,換好鞋。


    白川悠一邊換鞋,一邊朝阿笠博士微笑道:“當然是來討論下博士的發明。”


    此言一出,阿笠博士頓時精神抖擻,兩眼放光。


    剛想開口介紹自己得意的最新之作,背出八千字的產品說明書。


    然而就在這時,白川悠忽然把目光集中在鞋櫃。


    他盯著一雙小巧可愛的童鞋,有些意外的抬頭問道:


    “誒?”


    “……博士家裏,現在還有其他人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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