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勝利者的姿態,貝爾摩德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一樣,向他輕聲挑釁:


    “所以,你可以來殺我試試。”


    “如果你敢舍棄過去到現在,所積攢的一切努力的話……”


    貝爾摩德以嘲笑的語氣,宣告著自己的勝利。


    但窗前的人影卻隻是眼角抽了抽,宛如是聽到了什麽拙劣的脫口秀表演那樣,表情寫滿了“就這?”的含義。


    頓時,貝爾摩德微微一愣,內心有種受到鄙視的感覺。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不害怕?隻要我的心跳停止,你就算能利用那個裝置躲開爆炸,也會失去在社會上的容身之所。”


    麵對有些聒噪的貝爾摩德,白川悠打了個哈欠:


    “自我陶醉的蠢話說完了?”


    “……看你剛才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沒好意思打擾,現在可以動手了吧?”


    白川悠握緊折刀微笑。


    接著有模有樣的伸了個懶腰,像是在熱身,活動身體。


    他看向貝爾摩德,神色倨傲,同時滿是遺憾。


    仿佛她在對方眼裏,隻是個藏不住任何心事和壞主意的三歲孩童般。


    對上這種笑容,貝爾摩德感覺渾身都在煩躁——她無法逃開這種捉摸不透的眼神,要人性命,看穿一切。


    怎麽迴事?


    貝爾摩德不禁有些迷茫了。


    這家夥難道完全不在乎,同時招惹上組織boss,與東京警界嗎?


    對方自信的源頭到底是什麽?


    事到如今,克什瓦瑟這家夥,莫非還留有其他底牌嗎?


    如是思考著的同時,貝爾摩德死死盯住白川悠的動作。


    她很不解的發現,對方似乎是在知道這些不利條件的情況下,依然還想要殺她。


    兩人相距十米左右。


    這時,窗外傳來陣陣噪音。


    不久前才爆炸的出租車,這會在樓下發生了二次爆炸,響起一聲轟隆的響聲。


    這聲音成為戰鬥開始的訊號。


    一瞬間,白川悠將手中的飛刀投擲出,直指貝爾摩德的咽喉。


    後者忍不住皺眉,偏開頭,以最小幅度躲避開飛刀。


    克什瓦瑟使刀的手法非常高超,貝爾摩德雖然沒有領教過,但這種人盡皆知的情報,她肯定會有所留意。


    飛刀快準狠,但隻是閃避的話並不難。


    恢複身體的平衡,她正要轉身進攻,餘光卻看到白川悠摔碎了什麽東西。


    貝爾摩德警惕的後退兩步,本以為是閃光彈,催淚彈之類的小玩意。


    可抬頭一看,白川悠摔碎的隻是個玻璃罐子,裏麵裝著碎狀的棉花。


    罐子碎裂以後,棉花在微風的吹動下,像是輕盈的蒲公英花絮一樣,飄散覆蓋到大樓的各個角落。


    “?”


    貝爾摩德忍不住愣了下。


    這是什麽戰術?


    總不能,是想讓自己過敏打噴嚏吧?


    看到貝爾摩德露出意料之中的樣子,白川悠微微一笑:


    “我管這個,叫做擾亂之羽……”


    “……每片棉花中,都覆蓋著肉眼難以察覺的金屬薄膜。”


    “……當這玩意被分散在空中時,分散均勻的金屬薄膜,會引起一定程度的電波幹擾,能很好的屏蔽掉帶有金屬的電子設備信號。”


    “比方說,你胸前那顆炸彈,所傳達出去的電波……”


    說罷,他伸手一指。


    “……”聽到這,貝爾摩德的笑容徹底消失。


    如果這擾亂之羽的作用是真的,就代表她作為最大底牌的這顆炸彈,現在隻是顆普通的炸彈而已。


    無論是綁定在遠處的手機,還是警視廳樓頂的炸彈……都會因為電波無法到達,而失去同步的效果。


    克什瓦瑟這家夥……


    居然連這一層都算計到了麽?


    貝爾摩德臉色難看的看向白川悠。


    後者這時並未給她太多時間思考。


    講明白道理後,他按下絞盤開關。


    鉤索射出的清脆聲音響起,這一次,他直接瞄準了貝爾摩德肩膀。


    鉤索的鉤子力量巨大,如果打中恐怕半條命就沒了。


    心中深知這個道理,貝爾摩德狼狽的就地一滾,險而又險的躲避開鉤子。


    接著她也不含糊,掏出手槍迴身瞄準,連開三槍。


    不過白川悠自然不會這樣簡單的中招。


    有鉤索和【解析】,想要躲避精準度不高的手槍子彈,就和吃飯喝水一樣輕鬆。


    哼笑一聲,另一條鉤索不知何時,早已吊在混凝土製的天花板。


    在貝爾摩德開槍的同時,憑借這條鉤索,他的身體迅速上升,和貝爾摩德拉開距離。


    子彈盡數命中牆壁落空,爆出三道無意義的火花。


    另一邊。


    壞笑著拿出手槍,空中的白川悠幾乎沒什麽瞄準的動作,把手槍當作衝鋒槍一樣,一口朝貝爾摩德打光了彈夾。


    注意到這種瘋狂的動作,貝爾摩德下意識想要閃躲。


    可在她腳下才動了一步後,幾顆子彈崩裂在她身前,擦著她的身體而過,把碎裂的水泥迸飛。


    ——那正是她即將要閃躲的方向。


    這下,貝爾摩德瞪大眼睛。


    是巧合……還是說故意做到的?


    為什麽,這家夥連她的躲避意圖都能看穿?


    剛才那幾槍,射在她的閃躲路線,就像是在警告……不,準確的說,就像是在戲耍她一樣。


    追根究底,貝爾摩德在一對一的單挑中,根本不可能贏過白川悠。


    她是演技派殺手,戰鬥水平怎麽和能與琴酒五五開的白川悠比?


    況且現在白川悠還多著立體機動裝置,就算琴酒在都不一定能治住。


    打個沒法偽裝的貝爾摩德,不能說是單方麵的吊打……但基本上也差不太多。


    於是,貝爾摩德貝齒一咬,把手槍中最後的子彈向著高處打完,又邊跑動邊換上彈夾。


    她不指望這樣能打中,可能有多少效果算多少吧。


    看著她快速移動的身影,白川悠顯得氣定神閑:


    “想跑,你跑得了嗎?”


    遊刃有餘的在高空移動,白川悠單手捏著三把飛刀,從三種不同的刁鑽角度,丟向貝爾摩德。


    接著,他身體快速向下接近過去。


    噴射器稍微噴出白色蒸汽,發出嗤嗤的響聲,幹擾著貝爾摩德對飛刀聲音的判斷。


    基於這樣糟糕的情況,貝爾摩德隻能全憑感覺躲閃。


    但很可惜。


    運氣這東西,多少要看點偶然——


    噗呲!


    非常驚悚的聲音傳進貝爾摩德耳朵。


    好像一腳踩爛地上的爬蟲,也好像有人強行把手指,插在腐爛的泥土裏。


    就是那樣的聲音,而且伴隨著聲音的同時,從她的肩膀處傳來劇痛。


    貝爾摩德痛哼一聲。


    ——其中一把銀色折刀,貫穿了她的左肩。


    來不及查看傷口,劇烈的破空聲音在後方響起,令人心悸。


    貝爾摩德下意識轉過身,憑借戰鬥本能,雙手交叉護在身前。


    下一秒,就像是大炮的巨彈。


    “蕪~湖~!”


    從天而降的一腳飛來,隨同著壓倒性的力量,狠狠砸在貝爾摩德的雙臂上。


    哢擦——


    以骨頭斷裂作為代價,勉強保住自己的性命。


    貝爾摩德來不及喘息,飛快的後跳躲避。


    可白川悠根本不留任何情麵,欺身上前一步,直截了當的一拳,猛然轟向她的下巴。


    貝爾摩德的喉頭發出詭異的聲響。


    堅硬的拳頭以可怕的速度接近她,暢通無阻,接觸到下巴部位。


    毫無技巧,毫不花哨。


    就這樣簡單粗暴的認真一拳。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


    貝爾摩德與後跳的慣性一起,整個身體被打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兩米外的地麵上。


    嗚哇的吐出一口血水。


    還不等她想說話,身前已經傳來收迴鉤索的震動聲,以及熟悉的說話聲——


    “嘶……用力的揍你一拳,我的手可真夠疼的。


    “……早知道就用迴旋踢了,不僅省事還帥氣。”


    從高處落地,白川悠自顧自的嘀咕完,雙手齊動,滲人的破空聲連續響起。


    一根根銀色折刀疾射而出,分別插在她側腹部,大腿,及小腿這些部位上。


    灼熱的疼痛感由全身傳向大腦,然後一口氣爆發開來。


    “嘶……呃……”


    痛哼一聲,貝爾摩德費力的抬起頭,將視線移至身前。


    隻見白川悠張開雙臂,像個黑暗的十字架,緩緩走近她。


    “別擔心,我避開要害了……這一點都不難,隻要稍微了解點人體的知識就可以做到。”


    “……接下來,我會給你身上開幾個口子,確保你三十分鍾內可以流血而亡。”


    “然後趁這段時間,我會去拆除警視廳的炸彈,並且找到你藏在某處,綁定著炸彈的手機。”


    聽到這,貝爾摩德先是心中一驚,接著表情劇變,好像參悟了某種事物般。


    這次她終於參透了,明白了白川悠之前自信的含義:


    “克什瓦瑟,你……原來你最初就,就……咳咳!”


    ——全身許多部位都在流血,貝爾摩德說話的聲音極其微弱。


    而白川悠沒說話,隻是戲謔的看著她,笑而不語。


    ——用這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解答了她心中的疑問。


    沒錯。


    兵不厭詐。


    詭變與欺詐,才是智者擅長的。


    所謂的“擾亂之羽”,根本一開始就隻是普通的棉花而已。


    當最開始,用【解析】觀察到空氣中,有某種頻率不對勁的電波傳達時,白川悠就在車上,用小刀刺破靠枕取出來一些棉花,提前準備好。


    目的就是無中生有,詐一波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是個多疑的女人。


    虛張聲勢,擊潰心理防線這樣的簡單計謀,反而會很有用。


    隻要裝出比對方更加冷靜的樣子,對方就會先忍不住破防。


    之後,一直到現在。


    一切展開,就和白川悠想的差不多了。


    先攻心再殺人。


    順理成章的重創貝爾摩德,他可以通過放血的方式,使她慢性流血,失血過多休克而死。


    他自己正好趁機,去解決另一邊的手機和炸彈,免得社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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