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孜就那麽呆呆的盯著如夢看了半天,卻未曾發覺如夢有一點心虛或慚愧的跡象。


    感覺自己活像個笑話,她一直為如夢保密,遮掩,周全,沒想到喂熟了一條狼。


    “如夢,說話要憑良心,我剛剛告訴慕寧佑的那些事,要摻了半點假,我葉孜出門立馬被撞死!”由於無法置信的惱怒,葉孜寧願發毒誓來證明自己沒有空口說白話。


    可如夢不僅不露怯,反而狀似傷心的嘲諷道:“葉孜,大家都是姐妹,你何必這樣說?”


    聞言,葉孜笑得更加複雜,眼神也越發陰冷。


    既然如夢不仁,就休怪她不義。


    善良這種東西真的有毒,她自己種下的因,自己釀下了苦果。


    “如夢,這是你逼我的。”葉孜雙目空洞的凝了如夢一眼,接著便看向慕寧佑。


    “慕寧佑,前幾天,如夢跟顧離在我家樓下吵架。你猜怎麽著,她接近我是因為顧離讓他裝可憐,以便利用我的同情心混進慕氏!所以,之前慕氏打擊顧氏的消息泄露,絕對跟她脫不了關係!”


    言畢,葉孜也不看如夢,並非是因為捅破了如夢的謊言而覺得無法麵對對方。


    隻是,她不確定如夢還會不會繼續反咬她,所以心力交瘁的移開了視線。


    “慕總!葉孜在冤枉我!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如果我是顧氏派來的奸細,我幹嘛要為慕氏盡心盡力的討好黃盛?”


    如夢到底是沒有承認,並且據理力爭的在慕寧佑麵前爭取信任。


    這在葉孜的意料之中,卻仍然讓她無法消化。


    一直未曾表示相信任何一方的慕寧佑,森鬱的目光在葉孜與如夢之間來迴流連。


    見慕寧佑半信半疑,如夢便接著為自己發聲,“慕總,這段時間以來,葉孜的所作所為你也心知肚明。我明白你跟她關係匪淺,她畢竟給你生了個兒子。可即便如此,你們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吧?”


    慕寧佑靜默不語,眼裏的光彩陰晴不定,晦暗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她汙蔑我跟黃盛有染就算了,剛剛我才知道,原來是她逼你取消訂單!現在又編出一大堆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慕總,如果你要偏袒她,我也沒話說,但您這樣做,隻怕會讓那些為公司鞠躬盡瘁的同事們寒心!”


    聽完了如夢鏗鏘有力的辯駁,葉孜不禁自嘲般扯起嘴角,然後鼓起掌來。


    “如夢,你好樣的……”葉孜意味深長的誇讚,換來如夢一聲極其厭惡的冷哼。


    慕寧佑在目睹了整場口角後,終於有了反應。


    他眸色渾濁的凝向葉孜,有氣無力的低聲斥道:“葉孜,夠了,不要太過分。”


    葉孜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麽連慕寧佑也不相信她,就因為她無意讓公司蒙受了損失麽?


    胸腔裏堵著一口怨氣,上不來也下不去,葉孜隻覺得心口悶得生疼。


    無力的垂下眼瞼,她不願再做無謂的爭執,慕寧佑的訓斥,已經表明一切。


    渾渾噩噩的走出辦公室,直到出了公司大門,倔強的葉孜,才讓眼淚滑下臉頰。


    迴到家,葉孜將自己鎖在房間。


    今天發生的一切變故,讓她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如夢設計了?畢竟如夢騙過她一次。


    不,當她沒有撞破顧離跟如夢的秘密時,如夢已經騙了她很多次。


    那個看似隨性散漫的傻女人,似乎並非她以為的那麽簡單純粹。


    “葉孜,你在裏麵嗎?”


    臥室外的一聲唿喚,使得葉孜迴過神。


    如夢?她還敢來?


    葉孜氣惱不已,起身便將房門打開,繼而眸色憎恨的瞪視著如夢。


    兩人還沒有交流隻言片語,如夢便又一次跪在葉孜麵前。


    可這一次,葉孜不會再上當了。


    “喲,如夢小姐這是唱的哪出?您總不可能是良心發現,覺得愧對我吧?我可受不起。”葉孜淡漠的扭過頭,不加掩飾的諷刺著如夢反複無常的心態和舉動。


    如夢揚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葉孜,“葉孜,剛剛我是被逼無奈的!”


    葉孜冷笑出聲,斜睨著如夢質問道:“被逼無奈?怎麽,有人用槍指著你的頭,讓你撒謊?讓你栽贓我?”


    如夢連連搖頭,大顆大顆的淚水濺落在地,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惜,“不,我知道你現在特別討厭我!可我真的非常喜歡慕總,我不能讓你把我的秘密說出來,否則他一定不會再相信我!葉孜,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葉孜深吸一口氣,聲音冷靜的迴複道:“對不起,我辦不到。”


    頓了頓,葉孜目光漠然的俯視著地上的如夢,詢問說:“你喜歡慕寧佑,所以就選擇讓我背鍋?如夢,你做人還能再自私一點嗎?我葉孜是你媽麽?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你,忍讓你?”


    積壓在心底的氣憤,於此刻全部爆發。


    葉孜無法原諒如夢隻考慮自己的行為。


    當初,對方說喜歡慕寧佑,要跟葉孜公平競爭的時候,葉孜沒有表態。


    她顧及姐妹情分,不想兩人因為一個男人鬧得太難堪,可如夢卻不這麽認為。至關重要的時刻,如夢將她拋之腦後,就像丟棄一塊用不著的抹布。


    瞧著葉孜態度堅定,不再心軟,如夢眸色惋惜,一臉的沉痛,“葉孜,你就這麽小氣嗎?”


    聽到如夢的埋怨,葉孜忍不住笑出聲,隻是她的眼底,沒有絲毫的笑意。


    “我小氣?如夢,你是真的單純,還是腦子進水了?”


    被葉孜直白的奚落,如夢沒有放在心上,隻麵色焦灼的解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慕寧佑在乎你,無論你犯什麽錯,他頂多隻是一時反感,過段時間就會忘了。但我不一樣,他不會像對你那樣對我的。”


    搖搖頭,葉孜眸色戲謔的否定說:“不不不,就憑你六親不認的本事,慕寧佑總有一天會把你當個寶的,你今天不是就辦到了嗎?多聰明啊,反咬我,誣賴我,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些信手拈來的手段,你用的很溜啊,怎麽可能輸給我呢?”


    由於慕寧佑偏信如夢,葉孜氣惱未消,因此,情緒激動的她,連帶著把慕寧佑也給羞辱了。


    見葉孜不會再迴心轉意,如夢緩緩起身,麵上是傷心欲絕的淒楚。


    發泄完了,葉孜的心情好受了不少。


    背對著如夢的她,心境慢慢歸於平和,便淡淡的叮囑道:“如夢,我跟你沒辦法再同處一個屋簷下了,你自己盡快解決住的問題吧。”


    如夢身軀一震,或許是沒料到葉孜會如此絕情。


    “葉孜,不管你今天怎麽想我,會不會原諒我,我還是把你當好姐妹,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這就出去想辦法,不會再麻煩你。”


    如夢走後,葉孜打開窗戶,陣陣清風襲來,吹散了屋內壓抑的空氣。


    她跟如夢的姐妹情走到盡頭,往後,她又是清清靜靜一個人了。


    幼兒園放學,陽陽把孩子接迴來後,小家夥第一時間就發現如夢不見了。


    “媽媽,幹媽呢?”


    這句刺耳的稱謂,讓葉孜眉頭一皺,“如夢阿姨以後不會再過來了,她要搬走了。”


    “哦。”陽陽怏怏不樂的應了聲,沒有發覺葉孜眼裏的排斥。


    晚上八點,如夢還沒有迴來收拾行李,葉孜等的不耐煩,就早早熄了燈……


    慕氏附近,慕寧佑的私人公寓裏,慕寧佑手持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觀覽夜景。


    不知在思索何事的他,看起來煩悶不堪。


    拿起手機,點開通訊簿,手指落在葉孜的電話號碼上,他踟躕良久,都沒有撥過去。


    恰逢門鈴響起,慕寧佑放下咖啡,以為是小陳來匯報公事。


    打開門,不想門外立著淋了雨的如夢。


    此時的如夢,不似平常一般風情萬種,給人一種落魄又狼狽的既視感。


    疑惑的挑眉,慕寧佑暗暗揣測:如夢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慕總,我去公司裏找你找不到,所以隻好跟小陳打聽,才知道你在這裏。”如夢眼中氤氳著水霧,不知是淚還是不小心沾上的雨水。


    “找我什麽事?”慕寧佑稍顯不悅,有點責怪小陳的意思。


    如夢捋了捋頭發,還沒張口,便是一個噴嚏,似乎是感冒了。


    可慕寧佑並未憐香惜玉,更沒有閃身讓如夢進來,他眸色探究,麵上卻不動聲色。


    “那個,慕總……我能求你一件事嗎?”如夢抬眸仰視著慕寧佑,眼神依賴而無助。


    慕寧佑不語,示意如夢繼續往下說。


    一臉困窘的如夢,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我被葉孜趕出來了,但我沒有地方去,所以暫時找不到住的地方,想請您幫幫忙。我沒有朋友,離開顧離,身上也沒剩多少積蓄……”


    慕寧佑還未吱聲,如夢便又一個噴嚏,且不斷用雙手揉搓著雙臂,仿佛很冷的樣子。


    眼珠微微轉動,慕寧佑側過身,口氣沉穩的迴複道:“你先住這裏吧。”


    如夢欣喜的抬眸,目光熱切又感激,“那您呢?”


    “我迴家。”不給如夢留任何念想,慕寧佑沉穩的有些不懂情趣。


    輕嗯一聲,如夢的眼中,隱隱透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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