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葉孜一通臭罵,慕奶奶稍稍解氣,又用眼神淩遲著葉孜。


    在一旁的侯俊祺,瞧著慕奶奶對葉孜的態度如此惡劣,便禁不住為葉孜鳴不平。


    “我說這位老太太,您都一把年紀了,就別倚老賣老了,仗著自己是長輩,就可以不尊重人了嗎?”侯俊祺正義凜然,對慕奶奶一頓痛批。


    慕奶奶目瞪口呆,黑著臉反問道:“你是誰?也敢教育我?這裏有你說話的分嗎?”


    “嗬嗬,如果你們慕家都是這種驕傲跋扈的性格……”侯俊祺轉過頭,麵向警察,不假思索的提出:“我要控告慕寧佑惡意傷人。”


    警察聞言,忙給慕奶奶使眼色。


    慕奶奶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能在此時跟侯俊祺發生爭執。


    可她一位老人,又不好去給晚輩道歉,便撇過臉,不再跟對方爭吵。


    見狀,侯俊祺鄙夷的笑笑,“慕寧佑,就憑你家人對待葉孜的態度,我也有把握勝過你!”


    慕寧佑眉頭緊鎖,斜了侯俊祺一眼後,隻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


    每一次,趕來添亂的慕奶奶都會使得他心力交瘁,尤其是在他的感情問題上。


    所以,即便是他再怎麽有信心,也禁不住被自己的情敵拿慕奶奶說事。


    因為他沒法否認,也無法狡辯。


    “認命吧慕寧佑,你給不了葉孜幸福,你們這種家庭,隻講究門當戶對,葉孜跟你,隻會受委屈,不會快樂的!”察覺到慕寧佑眼底的挫敗,侯俊祺趁熱打鐵,繼續打擊對方。


    葉孜剛想讓侯俊祺少說幾句,就見一直沉默不語的安澤站了出來。


    安澤怒視著侯俊祺,滿臉的不忿,似乎是替慕寧佑生氣。


    “這位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葉孜和阿佑兩人共同育有一個兒子,單憑這一點,你就比不上!就算慕家暫且不認葉孜,這件事的自主權也掌控在阿佑手裏,別拿門第觀念說事。”


    慕寧佑神色欣慰的瞥了眼安澤,覺得還是自己的好兄弟夠意思。


    可葉孜卻知道安澤根本不是這麽體貼的人,因此毫不領情。


    “安澤啊,話不是那麽說的,阿佑是我的孫子,我怎麽就不能替他做主了?”持不同看法的慕奶奶不樂意了,提醒安澤的看法有誤。


    聞言,侯俊祺笑出了聲,甚至目光憐憫的掃了慕寧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省省吧慕寧佑,光是你家人這道坎兒,你就邁不過去。


    慕寧佑雙手捂麵,被侯俊祺同情的眼神給刺激到。


    此時,葉孜才看懂安澤為什麽肯幫她說話,就是為了引起慕***抗議,讓她顏麵無存。


    眸色清冷的睨了安澤一眼,葉孜暗暗攥緊了拳頭。


    留意到葉孜憤恨的目光,安澤對著葉孜粲然一笑,眼裏閃爍著得逞的光彩。


    最後,在警察的調和下,侯俊祺跟慕寧佑各退一步,算是相安無事。


    從警局出來後,慕寧佑心煩意亂,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送葉孜迴到公寓,他滿目愧疚,“葉孜,對不起。”


    知道慕寧佑為什麽道歉,葉孜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我都習慣了。”


    葉孜越是表現的不以為然,慕寧佑便越是心疼,並且暗恨自己無能。


    他如果有辦法說服慕奶奶,也不會屢次讓葉孜在眾人麵前出糗。


    有那麽一刹那,慕寧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太自私了?給不了葉孜名分,卻不肯放手,並且還得讓葉孜在慕奶奶麵前委曲求全。


    開著車,慕寧佑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竄,不知道該去哪裏發泄這些負麵情緒。


    恰好,安澤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阿佑,如果想喝酒的話,我隨時奉陪。”


    掛斷電話,慕寧佑稍稍舒展眉頭,終於有了目的地。


    十分鍾後,慕寧佑自帶酒水,打開安澤家裏的門。


    見慕寧佑一臉愁容,安澤不動聲色的詢問說:“你打算一直跟葉孜這樣下去嗎?”


    “啊?”慕寧佑晃了晃神,沒聽清安澤的疑問。


    而當安澤重複了一遍後,慕寧佑自嘲一笑,神情愁苦。


    “阿佑,葉孜是女人,青春是有限的。上次你告訴我你們合好了,那會兒我不想打擊你,就沒提。可是,你真得好好考慮一下,你這樣做,是愛她還是害她。”


    安澤的話,讓慕寧佑陷入沉思,半天都是一臉的迷惘。


    “她是單身,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追求者,你阻止別人,其實也是在耽誤她。”安澤循序漸進,一點點開導著慕寧佑。


    聽到這裏,慕寧佑煩躁不已,撓頭反問道:“那我能怎麽辦?跟我奶奶對著幹,把她氣出個好歹?還是從此選擇放手,任葉孜投進別的男人的懷抱?安澤,我真的辦不到!我舍不得失去葉孜,你明白嗎?我寧願拖著,就算拖著,我也知足,你懂嗎?”


    安澤笑而不語,兀自飲下杯子裏的紅酒。


    “阿佑,有時候人太執著,並非好事。而且,人這輩子,不能光為了愛情活著。”


    慕寧佑眸色清苦,澀澀笑道:“我對葉孜,早就不僅限於愛情那麽簡單了。這麽跟你說吧,有她,我再累都有動力。沒有她,好像活著也沒勁了……”


    聽到慕寧佑的感歎,安澤目光悵然的迴應說:“可是,這樣受盡折磨,真的值得嗎?”


    “你小子說得好像經曆過一樣。”慕寧佑含笑望著安澤,意興闌珊的調侃道。


    見安澤尷尬的垂眸,慕寧佑這才正色說:“你試過戒煙嗎?那比戒煙難多了。”


    言畢,慕寧佑起身,心境似乎更加明朗。


    迴到家裏,聽慕爺爺說,慕奶奶已經睡下了,慕寧佑這才將慕爺爺拉到院子中。


    “爺爺,你能不能告訴我,奶奶究竟為什麽非得阻攔我跟葉孜在一起,凡事總有個原因,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這麽排斥葉孜。”


    慕爺爺抬手擦了擦鼻尖,眼神避諱的表示,“可能就是覺得你們不合適。”


    “那您覺得,什麽才是合適?找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共同生活一輩子,那樣活著有意思嗎?”


    慕寧佑的質問,讓慕爺爺驀地瞪大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留戀。


    歎了口氣,慕爺爺終於敞開心扉,可說的卻不是葉孜和慕寧佑之間的事。


    “阿佑,你還不記事的時候,你爸媽就走了,我跟你奶奶,隻告訴你是意外罹難,但從沒跟你細說過。”


    見慕爺爺目光悠遠,慕寧佑沒有打斷對方,他覺得慕爺爺忽然提起這個,一定跟慕***心結有關。


    “當年,你媽媽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她是一家小報社的記者,因為一場新聞發布會,和你爸爸相識。從那以後,他們兩人就墜入愛河。你奶奶當時隻是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多次阻攔未果後,隻得同意了這樁婚事。”


    慕爺爺娓娓道來,慕寧佑也聽得入神。


    他還未了解過自己已故父母的故事,在慕爺爺的講述下,他仿佛能在父母的身上,捕捉到自己和葉孜的影子。


    原來,相愛的兩人走到一起,過程都是很艱難的。


    “可是有一天,你媽媽違背你***叮囑,非要去國外一處戰地,當誌願者,報道戰爭帶來的傷害,唿籲和平。你爸爸知道後,很不放心,也跟了過去,結果遭到恐怖分子襲擊,兩人雙雙殞命。”


    慕寧佑心裏一痛,滿目惆悵。


    抬眸凝了慕寧佑一眼,慕爺爺也一臉沉重的神情,“所以,你奶奶一直把你爸爸的死,歸咎到你媽媽頭上。你知道你奶奶信佛,迷信的很,覺得你媽媽克夫,是災星,還認為你媽媽太自我,所以招致大禍。”


    慕寧佑剛想為自己的母親辯解,就見慕爺爺苦笑著說:“所以,你奶奶堅持認為,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不會幸福。看到葉孜,她覺得那就是你媽***翻版,因此絕不容許葉孜嫁進來,以免悲劇重演。”


    “爺爺,這沒有邏輯,爸***死是意外,這種道理,我沒法認同!”慕寧佑目光沉靜,理智的反駁著慕爺爺的結論。


    慕爺爺耷拉著眉眼,無可奈何般表示:“小子,要怪啊,就怪你情路坎坷。我知道你跟葉孜都對彼此情深義重。可自從你倆相遇,你們確實遭遇了很多磨難。所以啊,這也怨不得你奶奶總往壞處想。”


    慕寧佑垂頭喪氣的舉目望天,眼下找到了問題的症結,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不知道原因的時候,他還抱有幻想,可自己的奶奶耿耿於懷的是一個已故之人的死,他總不能把他的父親請出來,親自勸解自己的奶奶。


    見慕寧佑眸色迷惘,表情困頓,慕爺爺也為此憂慮。


    忽然,慕爺爺眼前一亮,便安慰慕寧佑說:“你別著急,葉孜不是又懷上了嗎?等這個孩子生下後,你奶奶再怎麽頑固也沒用了。到時候輿論一報道,她再怎麽不情願也得許給葉孜名分,否則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慕寧佑眼中燃起的希望被瞬息間澆滅,他感到絕望,隻幽幽的迴道:“爺爺,孩子沒了。”


    “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葉孜摔跤的時候,小產了。”慕寧佑想到這件事,就恨自己當初太大男子主義,不肯好好跟葉孜談。


    慕爺爺聞言,十分惋惜的歎道:“那就難辦了,阿佑,你加油吧,我也會幫著你勸勸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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