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靜中,蕭瀟才試探般的詢問道:“葉孜,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啊?”


    葉孜故作不解,挑眉反問對方:“怎麽會這麽問?”


    蕭瀟急忙解釋:“奧,你是孕婦嘛,飛行時間太長,我怕你不舒服。”


    蕭瀟的遮掩讓葉孜冷冷一笑,“嗬嗬,是這樣嗎?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害怕什麽似的。”


    蕭瀟略顯慌亂,不淡定的否認說:“沒有啊,我能害怕什麽,我不就是擔心你身體吃不消嘛。”


    葉孜不想再跟蕭瀟繞彎子,她深吸一口氣,直白的發出一聲感慨:“蕭瀟,你我多年的朋友,咱們沒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蕭瀟佯裝不懂,“呃……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太懂。”


    葉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語氣也變得冷厲:“蕭瀟,你還要跟我演戲嗎?我打這個電話來,隻是不想你愧疚一輩子!”


    稍作停頓,葉孜補充道:“我跟孩子都安然無恙。”


    蕭瀟長舒一口氣,幽幽的迴道:“那就好……”


    話音未落,蕭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於是又一陣沉默,圍繞在兩人之間。


    等待了半晌,葉孜才跟蕭瀟說了一番掏心掏肺的心裏話:“蕭瀟,我跟慕寧佑早就分手了,怕你擔心,所以我沒有告訴你。跟慕寧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並沒有得過慕家一分錢的好處。但是:你缺錢,你告訴我呀,我就算出去借,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聽到電話那頭隱忍的哭聲,葉孜沒有催促,她耐心等候著蕭瀟整理好情緒。


    “對不起葉孜,是我太傻了!我以為你有了慕寧佑以後,對我們這些普通人就看不上眼了。是我鬼迷心竅,才會覺得你不肯幫我一把!我最近遇到一個特別好的創業機會,急需一筆啟動資金,所以我才……”


    蕭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自己的哭聲給淹沒了。


    聽到這裏,葉孜眼眶泛紅,對蕭瀟的埋怨,轉眼間消散。


    猶記得當初她從慕家離家出走,去投奔蕭瀟的時候,對方二話不說就收留了身無分文的她,遇到危險,蕭瀟也一直陪在她身旁。


    盡管她一直被麻煩纏身,可確實少了很多對朋友的關心。


    蕭瀟會那麽誤解她,也在情理之中。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算起來都是我的錯,這半年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於我沒能抽出時間去關心你,反正怨我太自私了,說再多都是借口!”葉孜麵色沉重,暗暗責怪自己過於大大咧咧,才會被人鑽了空子,導致自己的好朋友著了道。


    “你千萬別這麽說,葉孜,你肯原諒我就好!那我們還算是朋友嗎?”蕭瀟滿心期盼。


    葉孜又哭又笑,“當然啦,傻丫頭!”


    安慰好蕭瀟,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通過蕭瀟對背後主使人的衣著、相貌的描述,葉孜才能確定——謀害她的人,就是白若雲。


    掛斷電話,葉孜莫名的鬆了口氣,於心底默默感歎道:還好不是慕奶奶。


    如果是慕***話,葉孜還真不知道這筆賬該找誰去算。


    迴到床邊坐下,葉孜出神的望著地麵,眼神慢慢變得淩厲。


    她已經跟慕寧佑斷得幹幹淨淨了,白若雲竟然還要下黑手對她趕盡殺絕。


    以前她委曲求全,是因為想跟慕寧佑好好的,可現在這些幻想永遠不可能再實現,她幹嘛還要忍氣吞聲,任由白若雲騎在她脖子上耀武揚威。


    手指微微蜷曲,最後緊攥成拳,葉孜暗道:白若雲,本來我打算姑且先放一放我們之間的恩怨,但你非要來挑戰我的底線,那就別怪我讓你的美夢化為泡影!


    晚飯的時候,葉孜心不在焉的扒拉著盤子裏的牛排,似乎有話想對霍文軒說,但又不好開口。


    見狀,霍文軒神色不快的放下手中的刀叉,“有話就說。”


    聞言,葉孜麵色遲疑的咬咬唇,可一想到對蕭瀟的虧欠,她便鼓起勇氣望著霍文軒的雙眼,懇求道:“霍文軒,你能借我一筆錢嗎?”


    霍文軒眸色晦暗的迴視著葉孜,思索了片刻,才口氣爽快的詢問說:“多少?”


    葉孜伸出兩根手指,眼裏映著楚楚的渴盼。


    “兩百萬?”霍文軒挑挑眉。


    葉孜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在心裏怒斥資本主義腐敗的同時,她搖頭表示道:“不不不,是二十萬!可以嗎?”


    霍文軒不置可否,隻望著葉孜澄澈的眼睛反問說:“給你那個所謂的朋友?”


    聽到“所謂的”這個詞,葉孜有些生氣,便忍不住替蕭瀟辯駁:“麻煩把你那個模棱兩可的修飾詞去掉!她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你願意借就借,不願意借拉倒!”


    言畢,葉孜惡狠狠的咬了口牛排,看得霍文軒哭笑不得。


    “借錢還這麽橫的,我真是頭一次見。”霍文軒興致盎然的揶揄葉孜,換來葉孜的一個白眼。


    莞爾一笑,霍文軒答應了葉孜的請求,“賬戶多少,我這就給她轉過去。”


    葉孜喜出望外的問:“真的嗎?”


    霍文軒抿抿唇,臉上雲淡風輕,“快吃飯。”


    飯後,葉孜打電話給蕭瀟,讓蕭瀟把那筆錢還給白若雲,但萬萬不可向對方透露她沒有被陷害到的事。


    蕭瀟感激不已,愉快的接受了葉孜的好意。


    夜幕降臨,葉孜準備去海邊走走的時候,心裏不禁記掛起慕寧佑的安危。


    於是,她又一次聯係了孫茉莉,希望孫茉莉能替她去看一看慕寧佑。


    在通話中,得知葉孜迴到了a城,孫茉莉陡然變得沉默寡言,跟葉孜聊天,就像應付差事一般。


    以為孫茉莉是由於工作太忙,所以懶得說話,葉孜便識趣的不再叨擾……


    一個禮拜後,慕寧佑出院了。


    其實,慕寧佑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康複,白天,在慕奶奶與白若雲的相伴下,他還顯得很正常。


    可一到夜裏,隻要他迴憶起葉孜決絕離開的那個畫麵,腦袋就疼痛無比。


    這個後遺症算是埋下病根了,但他誰也沒有告訴。


    出院後,慕寧佑比以前的他還要拚命,活脫脫一個工作狂,完全不覺得累的那種。


    下屬們都誇讚慕寧佑是鐵人,但隻有慕寧佑自己知道,他隻是害怕想起葉孜,害怕那種能使人精神麻痹的頭痛。


    半個月一晃即逝,這天夜裏,慕寧佑在臥室靜坐良久,麵色冰寒的給孫茉莉打去了電話。


    “寧佑哥,聽說你出院了,怎麽樣,最近還好嗎?對不起呀,都沒有時間去探望你。”


    “你知道葉孜去哪兒了嗎?”慕寧佑直入主題,問得孫茉莉一陣啞然。


    電話那頭沉靜了許久,才傳來孫茉莉吞吞吐吐的一句:“那個……前陣子我跟葉孜姐聯係過,聽她說,她跟文軒在一起。”


    “乓!”孫茉莉話音未落,慕寧佑就把手機摔個稀碎,他勃然大怒的臉上,再看不出一絲以往的柔情。


    然後,慕寧佑變得更加喜怒無常,就算麵對慕奶奶與慕爺爺,麵上也很少有笑容。


    三天後,慕寧佑到達慕氏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調查葉家的公司。


    聽聞葉家的那間小公司運行的還不錯時,他眸色一沉,麵容冷酷的對身旁的秘書說:“放話下去,我要零成本收購葉氏。”


    秘書不解其意,“慕總,您的意思是?”


    慕寧佑不耐煩的瞥了秘書一眼,清幽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聽不懂?”


    秘書慌忙垂頭,“我這就去辦!”


    不出兩天,慕寧佑的辦公室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葉建平。


    葉建平愁容滿麵的坐在慕寧佑對麵,大氣也不敢出,手裏抱著一個皮箱。


    慕寧佑邪肆挑唇,掃了葉建平一眼後,繼續伏案忙碌。


    葉建平沉不住氣了,起身把皮箱打開,把他勒索的五百萬盡數擺到了慕寧佑麵前。


    “慕總,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馬吧!”葉建平低聲下氣的哀求道。


    慕寧佑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僅僅隻看了皮箱一眼,就皮笑肉不笑的詢問說:“葉總這是什麽意思?”


    葉建平咬咬牙,弓著腰再次求饒:“慕總,您就別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了,我當時被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才向您討要這五百萬!現在我把錢還迴來,求您留給我一條生路行不行?”


    慕寧佑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輕描淡寫的說:“哦,原來你指的是那件事。”


    葉建平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慕寧佑,“慕總,我那家公司不成氣候,對您來說就是個雞肋,完全沒有收購的價值啊!”


    慕寧佑淺淺一笑,眸色卻滿是嫌惡,蹙眉反駁道:“是嗎?那如果是我出高價收購的話,你還會把它貶得一文不值嗎?”


    葉建平眼中劃過一道精光,試探般追問道:“您願意花高價收購?”


    彎了彎嘴角,慕寧佑嗤嗤以鼻的嘲笑對方:“葉建平,你瘋了嗎?青天白日的跑到我這裏做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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