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孜的麵容很糾結,白若雲有些不耐煩了:


    “葉小姐,你到底退不退出,能不能給個準話?其實從你的眼神中,我就可以看出,你對寧佑的把握並不大,所以你何苦這麽固執?”


    越來越咄咄逼人的白若雲,讓葉孜對她僅存的那一點好感也消磨殆盡:


    “白小姐,慕寧佑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我說讓就能讓的,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既然你奢望著你們兩個人可以複合,那你為什麽去找他談?反而來遊說我?”


    白若雲暗暗琢磨:葉孜倒不蠢,總算有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


    皮笑肉不笑的她,並不打算直麵這個問題。


    她知道慕寧佑是個有原則的男人,如今葉孜運氣好,懷上了慕寧佑的孩子。


    如果她傻到去逼慕寧佑做出選擇,從而導致慕寧佑的反感。


    那麽她的勝算,豈不是更低了?


    “葉小姐,如果你一直是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那我就把話說的再直白一點。”


    葉孜汗顏,心想:


    你前麵說的那些話,難道還不夠直白嗎?


    正襟危坐,白若雲嚴肅而認真的望著葉孜清冷的雙眼:


    “你,配不上寧佑。”


    葉孜挑唇一笑,反問道:


    “這個理由聽著很耳熟啊,如果白小姐剛才沒有撒謊的話,那你當初被迫離開慕寧佑,好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咱們半斤八兩,你不用擺出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評價我。”


    當葉孜提到“撒謊”這個詞的時候,白若雲目光閃爍,臉色稍顯局促。


    注意到這一點,葉孜就不得不起疑:


    白若雲的嘴裏,到底幾句真,幾句假?


    恢複鎮定,白若雲信誓旦旦的駁斥葉孜:


    “葉小姐,當年是當年。我自認,如今的我,有資格站在寧佑身邊的。當然,我也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能勝過所有女人,但至少,比起你,我才是更適合他的那一個。”


    葉孜不置可否,隻問:


    “白小姐,你猜猜我現在是什麽心情?”


    白若雲好笑的歪著腦袋,眼底是不加掩飾的輕漫:


    “你什麽心情,跟我有關嗎?”


    葉孜淡定的點頭,神色沉著:


    “當然有關係,說起來,我們算得上同病相憐呢。你明明體會過被人輕視的滋味,卻把自己曾經受到的傷害,用相同的方式轉移到我的頭上,你就不會感到羞愧嗎?”


    白若雲一時語塞,竟然被葉孜一席話噎住。


    她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果汁,不慌不忙的端詳著葉孜的穿戴,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麽很可笑的事情一般,兀自笑個不停。


    葉孜困惑的望著對麵的白若雲,總覺得對方的笑容十分不尊重人:


    “什麽事這麽可樂,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唄?”


    白若雲斂住笑,撇撇嘴,眼含深意:


    “我隻怕,我說出來以後,你不僅笑不出來,還會惱羞成怒。”


    葉孜輕哼一聲,環抱著雙手:


    “試試嘛。”


    白若雲無奈頷首,那眼神像是在說:


    你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就別怪我嘴下不留情咯。


    從名牌包包裏掏出慕寧佑曾經遺留在飯店的銀行卡,擺在葉孜的眼前,白若雲衝葉孜努努嘴:


    “這卡片的主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葉孜垂頭瞟了眼,留意到卡片上的鎏金標誌,心底陡然升起一縷疑雲:


    慕寧佑的卡,為什麽會在她那裏?


    觀察著葉孜的眼神變化,白若雲眸色鄙夷的指了指葉孜身上的衣服:


    “你這條襯裙,應該是花寧佑的錢買的吧?”


    葉孜不吭聲,因為白若雲說對了。


    見葉孜無法反駁,白若雲得意的笑笑,又聊起了葉孜跟家裏的矛盾:


    “我聽說,你早就從葉家搬出來了。沒有了你家裏人的支持,你的吃穿用度,居然還這麽奢侈,難道不是沾了寧佑的光?”


    葉孜沒有跟白若雲爭執,靜靜地聽著對方的譏諷。


    顯然,白若雲調查過她的底細:


    為了今天,白若雲已經籌劃很久,準備充分。


    此時葉孜才驚覺白若雲的厲害,不止有手段,有頭腦,還如此小心謹慎。


    仿佛把奪迴慕寧佑,當作了一場非勝不可的戰役,費盡心機,拚盡全力。


    而葉孜完全沒有防備,輕易被白若雲揪住話柄,也見怪不怪了。


    瞧著葉孜被她堵得一個字都講不出,白若雲的笑容愈發明媚:


    “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就是奔著寧佑的錢來的。我跟你,有本質上的差別。我拿出這張卡,並不是要證明寧佑有多寵我,而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像你一樣,大手大腳花掉寧佑辛苦賺來的錢。”


    挺直脊背,白若雲刻意露出自己手腕上價值不菲的女士手表,仿佛又多了不少自信跟底氣:


    “我呢,從小家境優渥,就算中途敗落,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過得光鮮豔麗。因此,該感到羞愧的不應該是你嗎?當寄生蟲,就那麽有優越感嗎?”


    葉孜皺了皺眉,對白若雲的惡語嘲諷越來越反感。


    原以為,白若雲不屑跟任何人爭,沒想到對方偽飾的太好,以至於她一開始還有些自卑。


    葉孜現在才知道,白若雲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完美,至少,從人品而言,白若雲存在許多瑕疵。


    沒有被白若雲激怒,葉孜知道,白若雲無非是想通過刺激她,貶低她,來教會她知難而退的道理。


    可她就是要不自量力,她想看看,白若雲到底能裝到什麽時候。


    “白小姐,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不用再矜持了,還有什麽想表達的都一股腦說完吧。”


    見葉孜沒有發火,白若雲的眼神變得詫異和焦灼。


    詫異,大概是因為她沒料到葉子居然能如此大度,被罵都不還嘴。


    至於焦灼,就不得而知了……


    身子往後傾斜,白若雲帶著審視的目光凝著葉孜,但眼睛的聚焦卻不在葉孜身上。


    或許她正在搜腸刮肚的想辦法,思索著其他能逼退葉孜的計策。


    陡然間,她眼珠一轉,似乎是在腦子裏找到了一條重要信息。


    後背離開座椅,身體緩緩向前,白若雲以更近的距離與葉孜對視著:


    “葉小姐這麽坦率,那我就不用藏著掖著了,雖然我說這些都是為了替寧佑把關,但同時我也相也不怕葉孜是光明磊落的,不怕被找出汙點。”


    白若雲故意放慢了語速,想從葉子的臉上看到一絲心慌,可遺憾的是,葉孜的神情依舊很平靜。


    她不清楚,葉孜是隱藏的太深,自己低估了對方,還是說——


    葉孜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被詬病。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聽說,葉小姐有個叫顧離的男朋友,還是個富家公子哥呢。但有一點讓我很迷惑啊,就是你在檢查出懷孕的前夕,似乎一直和顧離糾纏不清呢……”


    葉孜抬手,讓白若雲不得不停下揣測:


    “白小姐,容我糾正一下:顧離是我的前男友,不是男友。”


    白若雲無所謂般的聳聳肩:


    “好吧,你說是就是咯。葉小姐,我沒有理由不懷疑你腹中的胎兒,到底是不是寧佑的……”


    葉孜不悅的望著白若雲,麵色警惕:


    “你什麽意思?”


    白若雲笑了笑,語氣深重:


    “你猜……”


    葉孜拉下臉,不甘示弱的迴擊道:


    “白小姐,你在國外待了很長時間,我理解你思想開放,但不接受你毫無證據的誣蔑!”


    白若雲嘴角的笑意更濃:


    “寧佑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我最後一個男人。至於葉小姐你……嗬嗬,我奉勸葉小姐一句,身為女人,得自重一點,不要以為做了某些見不得人的事,玩弄了不明狀況的男人,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否則,秘密一旦敗露,後果你吃不消的!”


    葉孜的臉頰被氣得通紅,她瞪大眼珠,無法相信一個有涵養、有素質的知識女性,想法會如此齷齪。


    起身,葉孜拿起自己的那杯果蔬汁,慢條斯理的潑到了白若雲的頭上。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臉上怒氣未消:


    “白小姐,被人潑髒水的滋味如何?”


    白若雲不說話,按照她的脾氣應該不會任由葉孜教訓才對。


    可她默默的坐在那裏,垂著頭,眼瞼之上的晶瑩,讓人分不清是水滴還是淚滴。


    葉孜處在氣頭上,沒有心思去研究白若雲的反常。


    她今天才深刻的認識到,什麽是白蓮花:


    在男人麵前是女神,在同性麵前就是毒舌,生來長著一條出口傷人的信子。


    其實,葉孜還是很佩服白若雲的,對方能把自己的真實心態偽裝的這麽好,也實屬不易了。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之前完全把白若雲當成了一個單純、善良的人,後背就涼颼颼的。


    白若雲緩緩抬頭,眼角忽的淌下一行行淚。


    葉孜一臉錯愕:


    這女人又在耍什麽把戲!


    當她看到慕寧佑出現在白若雲身邊,並用一條幹淨的毛巾把白若雲的腦袋包起來,拉著白若雲走開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笨!


    從始至終,慕寧佑都沒看葉孜一眼,葉孜就那麽傻傻的呆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一眨眼的功夫,她倒成了惡婦,成了仗勢欺人的那一個。


    而那個陰險狡詐的白若雲,外表狼狽,卻贏得了慕寧佑的憐惜。


    迴過神,葉孜握著杯子的手腕,青筋暴起:


    白若雲,原來這才是你今天約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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