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然住了半天醫院,打了點滴吃了藥,高燒來得快,去的也快,雖然醫生建議她還是住院觀察一下,安一然想到沈清源的話,還是主動辦了出院手續,迴家為他準備晚餐。


    桌子上還是昨天做的飯菜,原封不動地擺著,顏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安一然靜靜看了一會兒,這才全部將飯菜倒了,重新做了一桌一模一樣的飯菜。


    晚上八點,沈清源還是沒有迴來,安一然不斷地深唿吸,加了一下空調的溫度,免得自己再感冒,心裏的忐忑在等待中愈發濃鬱。


    門口忽然傳來響動,安一然驚喜轉身,踢踏著拖鞋就跑了過去,“清源……你……”


    她的喜悅僵在了臉上,看著那雙熟悉的漆皮紅色高跟鞋踏進她的領域,眼神微微沉了。


    “怎麽是你?”


    辛辛苦苦等了這麽久,安一然等到的不是沈清源,而是跟沈清源歡愛了一天的女人——鄭薇薇。她心底涼了一大半,“你來這裏幹什麽?”  穿著米色大衣的鄭薇薇一頭性感的板栗色卷發灑在肩膀上,她熟門熟路地進門來,然後揚了揚手中的鑰匙,“我來這裏,當然是清源讓我來的,作為這裏未來的女主人,我先來看看自己的房子有什麽錯


    嗎?”


    鄭薇薇咬牙看著一桌子美味的飯菜,想起今天沈清源拎著保溫盒上樓的寶貝樣子,臉色愈發冷了些。


    她伸手推開僵硬的安一然,唇角不屑地揚起,“喲,還做了這麽多好吃的等著清源呢!不過可惜,我們今晚去浪漫的法國餐廳吃了情人大餐,他估計是沒有胃口嚐這些家常小菜了。”  安一然是知道鄭薇薇的存在的,她經常出現在沈清源的身邊出入於各種場合,無處不彰顯著兩人之間的曖昧。隻不過,沈清源的女人一向多的如同過江之卿,安一然根本在意不過來,她最後幹脆隻想


    著照顧好他的身體,也就對得起沈伯母的囑托了。  “吃過了就好。”安一然無視了趾高氣昂的女人,朝著樓上走去。鄭薇薇不是第一個來跟她這個得到沈夫人認可的兒媳婦來示威的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早就習慣了。隻要沈清源吃過飯了,胃病


    就不會發作,她也就不用擔心了。  “安一然!”對於安一然的無視,鄭薇薇卻冷了臉龐,一向嬌豔的臉蛋此時陰雲密布,她匆匆幾步追上去,伸手拽住安一然的胳膊將人拉到了自己跟前,穿著高跟鞋的鄭薇薇足足比踩著拖鞋的安一然高


    了一個頭,這讓她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我就要和清源結婚了,你最好趕緊識相地放手離開,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安一然愣了愣,抿唇,抬眸,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該離開的是你,鄭小姐,這裏的女主人現在是我,麻煩你現在離開!”


    鄭薇薇瞥了她一眼,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尤其在她樸素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諷刺的眼神讓安一然忍不住偏了偏頭,遮住了自己染了油煙的臉頰,心中愈發難堪。


    “嗤!我真的不知道沈夫人看中你那一點?一個一無所有的平民,還是個說話難聽的母鴨子,沈夫人一定是老糊塗了,或者病得腦子都壞掉了才把自己的親生兒子跟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綁在一起!”  鄭薇薇口不擇言,甚至還對已經死去的沈清源媽媽惡語相向,扣緊了安一然的胳膊冷聲諷刺道:“我真是質疑,清源不是他媽媽親生的兒子吧?你這種貨色怎麽也該是嫁給仇人的兒子去禍害仇人才是大


    快人心啊!哈哈……”


    安一然可以容忍鄭薇薇在她麵前耀武揚威,卻無法忍受她對一個死者不尊敬,這個人還是沈清源的母親。她成功地被激怒了!


    “鄭薇薇,你最好積點兒口德吧!沈伯母是清源的母親,你這樣辱罵她不僅是不尊敬逝者,更是對清源的侮辱,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安一然漸漸惱了,聲音愈發大了,在空曠的房間裏也更加難聽。鄭薇薇冷笑一聲,“我就說了你能拿我怎麽樣,一個死人有本事你讓她從棺材裏爬出來找我算賬啊!”


    兩人爭執間,安一然忍無可忍地推了鄭薇薇一把,“你閉嘴!嘴巴放幹淨點!”


    鄭薇薇大怒,穩住了身子正要還手,可餘光看見大廳樓梯口站著的沈清源,她眼珠子轉了轉,便想著設計陷害安一然。


    於是,她將將站穩的身子又柔弱地跌向一邊的欄杆處,發出痛苦的嚶嚀聲。然而鄭薇薇背對著沈清源的時候,微微啟唇,低聲道:“你和那個沈夫人,就是狼狽為奸的賤人!”


    安一然單純,再次被處心積慮的做戲的鄭薇薇激怒,揚手衝過去就給了她一巴掌,“你才是賤人!”  鄭薇薇狠狠握住安一然的手,咬牙切齒地蠕動著唇,“安一然,你敢打我?”安一然還要再動手教訓她,兩人爭執間,鄭薇薇悄悄伸腿,將安一然絆倒,自己還裝模作樣地跌倒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安一


    然摔下樓梯受傷。


    “啊……”安一然蜷縮著身體,捂著自己傳來劇痛的腳踝痛苦呻吟,手機在掙紮間跌出去,滾動的聲音太大,故而她沒有聽到沈清源的腳步聲。


    鄭薇薇匆匆下樓,捂著唇依偎進沈清源懷裏,嬌聲道:“清源,她真的好兇,剛剛打地我好疼!”


    安一然瞥見女人的紅色高跟鞋,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她狼狽抬頭,捂著腳踝咬唇忍痛道:“清源!是她故意絆我摔下來的!”


    然而沈清源就隻是摟著鄭薇薇,對她的傷痛視而不見,冷漠態度叫安一然心寒。


    她垂眸,爬了好幾次都沒能爬起來,隻好乞求道:“我的腳受傷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麽?”沈清源對倒地爬不起的安一然卻出口諷刺道:“你有本事打人巴掌,怎麽現在倒是可憐巴巴地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安一然艱難地偏過頭,用另外一麵幹淨的臉蛋對著兩人的方向,接收著惡毒的諷刺,心口一片冰冷。


    所以,這是在責怪她打了鄭薇薇一巴掌?  鄭薇薇聞言,更是煽風點火的刺激她,“就是,現在裝模作樣地做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樣子給誰看!不要以為自己是個殘廢就處處裝可憐,你剛剛打我巴掌的時候可是兇悍的很,怎麽到了清源麵前就開始


    裝嬌弱白蓮花了?明明是自己故意跌下樓想博得清源的憐惜,居然還賴在我身上,你可真是恬不知恥!”


    “明明就是你故意絆倒我的!”安一然冷冷看著她得意的臉,眸光堅定,“是你先辱罵沈伯母我才對你動手的!”


    “清源,她血口噴人!”鄭薇薇匆匆看了一眼臉色淡漠的沈清源,挽著他的胳膊收緊,撒嬌道:“我們不要和這個惡毒的女人待在一起了,好可怕!你迴去幫我的臉上藥好不好?”


    “好!”沈清源摟緊了她的細腰,聲音柔和,他看也不看一眼趴在地上十分狼狽的安一然,轉身離開。


    明明告訴自己要頭也不迴地離開,可是關門那一刹那,沈清源鬼使神差地朝著趴在樓梯口的地板上的女人看了一眼,剛剛好瞥見安一然臉上的倔強和堅定,冰冷的心忽的就動容了幾分。


    可是見她寧願自己踉蹌著忍痛爬起來也咬唇不喊一聲痛,沈清源又氣憤她故作堅強的做法,心中偏執地認為她這麽做隻是為了得到沈太太的身份。


    “清源!”鄭薇薇正要拉著人離開,卻見沈清源忽然推開她,之後猛地踹開門進屋,又將她關在了門外。她不甘心地跺腳,再敲門,卻隻有沈清源的一句,“你先迴去!”


    沈清源不理會鄭薇薇的不甘心,他關了門之後又重新蹲在了正在和地板奮鬥的安一然,“安一然,別再跟我玩什麽花樣了!”


    他憤怒地掐著安一然的臉頰,看著她痛苦隱忍的模樣愈發厭惡,“你把我媽媽的遺物交出來,然後永遠滾出我的視線!我現在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安一然艱難地分辨他的音節,一手撐著地麵以減輕身上的疼痛,“不行!”


    他說什麽她都會依著她,隻有這一件事她自然不同意,“沈伯母臨終前說了,遺物要讓我保管,不能交給你。”


    “你誰來這一套!”


    沈清源最討厭她拿著他媽媽當做免死金牌一般耀武揚威,對他糾纏不休,當即用了狠辣的力道捏緊了安一然白皙的臉頰,兩頰即刻便多了幾條紅印子,看起來分外駭人。


    “安一然,把遺物交出來你我都輕鬆,你這麽厚顏無恥地糾纏著一個討厭你的男人,有意思嗎?你就這麽賤,非得湊到我眼前讓我罵你才甘心?”  安一然覺得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比不上心底的一星半點,她顫抖著身子好幾次都想大聲反駁他,可是沉默到最後,她卻抬了眸子,語氣孱弱地乞求著,“清源,我不會糾纏你,也不會幹擾你的正常生活。


    就算是我求你,至少,讓我留下來照顧你的起居生活,好不好?”  這是沈夫人臨終前對她唯一的要求,她最重承諾,既然答應了,就不會輕易放棄。隻是惡語相向而已,反正她是個樂天知命的人,就當是自己聽不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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