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羅在議事殿中正襟危坐,剛剛按下了陳素西沙寨之行的誤會,便聽得大殿下一陣嘈雜,不多時,一道人影攜怒踏進議事殿,在堂中站定,氣勢洶洶的樣子,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隨著那道人影進來的,還有兩名淩海族的族人,上了殿堂,馬上對著滕羅躬身行禮,解釋道:“族長,烏大爺他要進來,我們攔也攔不住……”


    滕羅心知怪他們沒用,便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吧。”說罷又轉頭看著來人,嚴肅的說道:“劍峰,你此來,所為何事啊?”


    原來這攜怒而來之人,正是鐵漠族的族長烏劍峰。烏劍峰滿臉怒容,並不直接迴答滕羅的話,而是將目光在大殿內掃了一周,當看見陳素時,那臉色變得更加鐵青,“滕族長,我聽說誘嗦我女兒出走的人迴來了,我要與他理論理論!”烏劍峰說罷,再看向陳素時,已經氣得咬牙切齒。


    滕羅深吸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說道:“劍峰啊,你是從何得知誘嗦你女兒出走的人在這裏的?況且我作為冰玉的舅舅,你難道連我都信不過麽?”


    烏劍峰伸手一指陳素,“喏,他現在人就在那,我親眼所見,既然你是冰玉的舅舅,就讓他給我一個交代吧。”


    陳素沒想到這烏劍峰竟然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自己,但是他所說的話,對於陳素來說也是不小的衝擊,記得在之前,烏冰玉不是要與滕展成婚的麽,怎麽如今又出走了,難道這丫頭為了逃婚,溜掉了?如此說來,她並沒有結婚?一時間,種種想法在陳素的腦中閃過。


    烏劍峰看著毫無反應的陳素,心中的怒火更加難以克製,“陳素,你小子要是還有種,就把我女兒交出來!不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被人點到名字,陳素不得已,隻好站起身來,“前輩,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些誤會吧?”


    烏劍峰哼了一聲,“誤會?你走了,我女兒就不見了,如今半月有餘,連婚期都過了,你跟我說誤會?”


    陳素一笑,看向滕羅,“我此次出行,乃是受了族長之托,並非擅自離開,而且在此期間,也不曾見過冰玉小姐。”


    “哼,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語,冰玉在失蹤之前,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烏劍峰瘋狂的嘶吼著,“今天你若是不將我女兒交出來,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迴想往事,如果確如烏劍峰所說,那麽在那日於烏戈的小院之外見到烏冰玉的時候,或許她就已經有了主意,當時她低落的情緒,或許就是因為要離開這裏吧。聽聞烏冰玉並沒有結婚,陳素倒似乎有一點竊喜,或許這就是他多日來所期望的結局。而對於烏劍峰的威脅,他卻是充耳不聞。


    烏劍峰以眼角餘光掃過滕羅滕越等人,心中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如今他沒能將女兒嫁與滕展,自然也就沒有與淩海族談條件的籌碼,所以此時他必須要表現出與陳素決裂,撇清鐵漠族與陳素的關係,讓陳素自己證明烏冰玉的失蹤,並非其所為。


    雖然陳素表麵上是淩海族的一名長老,但是任誰都知道,他隻不過是被淩海族利用罷了,一旦他沒了利用的價值,他這個長老,甚至連一個真正的族人都不如,何況是那被族長與眾長老一致認可的接班人滕展。烏劍峰自認為是清楚這一點的,而在淩海族與陳素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少年之間,他自然要選擇淩海族,他知道這個選擇是正確的,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放棄了陳素這個他本可以拉攏的助力,任由其走向淩海族一邊。


    “陳素,你就不要再裝糊塗,老實說,我女兒現在在哪?”烏劍峰故意表現出不耐,雙拳也緩緩的握了起來。


    陳素無辜的搖了搖頭,“我確實不知道冰玉現在在哪,不然的話,我也有些話想與她說。”


    “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話音未落,烏劍峰身形一閃,舉拳轟向陳素。


    本來在陳素與烏劍峰之間,也不過是十數步的距離,而烏劍峰突然發難,滕羅與眾長老已經來不及阻攔,況且以他們對陳素的了解,烏劍峰的實力,也未必是他的對手。隻是木賢一直站在陳素的身側,眼見陳素剛剛時不時的出神,如今烏劍峰動手,怕陳素失於應對,便要代陳素接招,誰知木賢剛一移動,便被陳素一把拉住,向後一扯,木賢心領神會,也就不再動作。


    烏劍峰看得清楚,也對陳素有一些了解,隻以為陳素這是要親自與自己過招,便毫無保留的出了全力,雖然他也不抱希望可以一招製勝,但是總不能讓陳素過於輕鬆,否則淩海族隻會更加看輕自己。


    十數步的距離,以烏劍峰的修為,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烏劍峰攻到,陳素卻全然不做防備,麵麵相對之時,陳素燦爛的一笑,隨即任由烏劍峰一拳轟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嘭!


    陳素全然不做防備的遭受重創,身體倒飛而出,即便是木賢,也沒有想到陳素會做這樣的傻事,當即提動內元,身形閃動,在陳素摔落之前將其扶住。


    木賢扶著陳素,看著他嘴角的血跡,明顯能感覺到其體內的元氣開始變得浮動,“公子!”木賢大為心疼的喊了一聲,語氣中帶著責備,“你怎麽這樣傻?”


    陳素雙目微迷,靠在木賢的懷裏,並沒有答話,隻是嘴角微微一挑,看樣子是在調節氣息。


    烏劍峰也沒有想到陳素會如此做,但是在淩海族眾人麵前,又絕不能表現出一絲心軟,既然陳素自己這樣選擇,而滕羅等人又沒有絲毫的阻攔,所以這場戲,他必須要演下去,“陳素,你不要以為受我一拳我就會放過你,若是你再不說出我女兒的下落,下一拳,我就會殺了你!”烏劍峰的語氣變得兇狠,麵目也開始變得猙獰,而淩海族的眾人,包括滕羅,都隻是靜靜的看著。


    “哈哈哈……”木賢扶著陳素,以他的閱曆,早已看清眾人的心思,滕羅的狡詐,滕越的圓滑,烏劍峰的自作聰明等等,都讓他覺得如此的可笑,笑聲過後,木賢麵容一肅,冷冷的說道:“今天若是再有人敢對我家公子出手,我也不介意殺上幾個!”


    “就憑你一個下人……”烏劍峰原本並沒有將木賢放在眼裏,因為一直以來,木賢都隻是作為陳素的下人跟在他的身邊而已。


    滿堂之中,也隻有滕越始終對木賢的修為感到好奇。


    木賢並沒有理會烏劍峰的話,目光掃過整座大殿,甚至是淩海族的眾人,那冰冷的目光,讓不少人背脊一寒,“你們若有誰不信,大可以試試!”木賢此時,是真的有些動怒了。


    “哼!”烏劍峰不屑的一笑,從木賢的身上,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所以對於木賢的話,他也沒往心裏去,在他看來,這隻不過是忠奴護主的逞強行為罷了。


    而直到此時,淩海族的眾人依然在做著看客。


    木賢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個“好”,伴隨著淡淡的元氣波動,他一聲低吼,隨即整個大殿,都被籠罩在了他的元氣威壓之下。


    壓迫傳來,烏劍峰身子一震,這是?這一刻,他的心中傳來極大的震動,麵對這樣的對手,他似乎根本就無力反抗,那是一種絕望的感覺,難道這是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奴仆一般的人散發出來的?這種壓迫,怕是足以比擬煞魂境大圓滿了,陳素的身邊,怎麽還隱藏了這樣的一個強者?這種修為,隻怕在整個留沙城內,都得算是頂尖之人。若是早知道他的存在?烏劍峰的心裏,又飛速的打起了算盤,可是無論怎樣算計,現在他所能體會的,都隻有後悔二字,難怪以滕羅那樣的老謀深算,都會不惜拋出滕展來離間。


    而此刻的淩海族眾人,除了滕越之外,也都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即便是滕越,也感到了濃濃的危險。


    木賢扶著陳素,緩步向前進了一段,腳掌在青石地麵上一踏,一道元氣波動擴散而出,首當其衝的烏劍峰在接觸的一霎,直接被震退了十數步,而後那道波動繼續散開,滿堂之中竟然無人能禦。


    木賢這一出手,頓時起到了極大的震懾效果。


    陳素也在這一刻有所感覺,緩緩睜開雙目,搖了搖頭,“前輩,不要。”


    “公子!”木賢無奈的歎了一聲,他們此時已經完全不需要再留在淩海族,而且也不欠淩海族什麽。


    滕羅此時趕忙起身打圓場,怒斥了烏劍峰一聲,“劍峰,你這是在做什麽?不要以為加入了聯盟,你就可以隨意的對我淩海族的長老出手,隻要陳長老願意,我可以隨時逐你鐵漠族出聯盟!”


    滕越也跟著作勢道:“族長,烏族長,如今大戰在即,我們絕不可以自亂陣腳,凡事以大局為重,陳長老深明大義,絕不是自私小氣之人。是不是,陳長老?”


    木賢看著這群人的嘴臉,在陳素耳邊低聲說道:“公子,你如今應該看清這群人的虛偽了吧?”


    陳素自嘲的一笑,掙紮著獨力站定,向著滕羅拱手施禮,“族長,陳素有一事相求。”


    滕羅聞言,看了看烏劍峰,又看了看滕越,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陳長老不必客氣,有話直言無妨。”


    “謝族長。”陳素的氣息仍有些虛浮,聲音也弱了些,但語氣卻頗堅定,“留沙混戰之後,我要離開留沙城。”


    “嗯。”滕羅點點頭,“出去散散心也好。”


    “不,我要徹底的離開!”


    “什麽?陳長老,你這可是叛族之罪!”當即便有長老出言反對陳素離開之事。


    “哼!就算是叛族又如何?”木賢不屑的說了一句,“你們若有異議,我們現在就走,看你們誰有本事能將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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