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鬱瑤把自己的幾身衣服塞進書包,然後把住的臥室整理收拾好,背著書包帶著自己的全部家當出門去學校。


    她直接就去了老師辦公室,打算申請宿舍。


    她不能在白沐那裏住下去了……


    昨天一晚上,她幾乎都沒睡著,並不是她擔心白沐做什麽,而是她太懊惱。


    這麽久了,她竟然沒有意識到,白沐對她……竟然是這種感情。


    從小到大,她先是把白沐當成妹妹,後來知道他是男孩後又把他當成弟弟,在她心裏,白沐已經是親人……她沒想到,白沐卻並不是這麽想的。


    她很珍惜和白沐的感情,也是因此,她知道,她必須和他保持距離。


    也許是最近的朝夕相處造成的影響,她搬出來住總會好過和他同住同吃……


    鬱瑤找班主任大老王提出了住宿申請,大老王就給後勤打了電話,結果卻是,因為一棟宿舍樓正在重新翻修,目前住宿緊張,沒有多餘的宿舍給她住。


    鬱瑤頓時就愁大了頭……


    想了想,她決定,實在不行就去找孫婷……和孫婷擠一張床湊活一陣子,等到學校宿舍下來了再說。


    可就在她剛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就和顧凜直直撞上。


    “學長……”鬱瑤連忙笑眯眯打招唿。


    顧凜看著她,又看了眼老師辦公室裏麵,似乎思索了一瞬,隨即出聲:“你要找地方住嗎?”


    鬱瑤的麵色頓時一僵。


    她在顧凜麵前從來都是開朗陽光的模樣,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去……可是很明顯,他剛剛聽到了。


    她笑著粉飾太平:“我不是想要好好學習嘛,就想有個適合學習的環境,我自製力不好,待家裏學不好的……”


    “嗯。”顧凜點點頭:“我家有個空房間,可以租給你,就按照學校住宿費的價格……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鬱瑤頓時就愣在那裏。


    “一邊走一邊說吧。”顧凜轉身邁步,鬱瑤迴過神來便是連忙跟上去。


    她亦步亦趨跟著顧凜,抿唇,有些猶豫:“學長,你……就不擔心嗎?”


    顧凜扭頭看她,視線狐疑:“擔心什麽?”


    鬱瑤移開視線有些不自在低聲說道:“你租房給我,萬一我住在你家被別人知道了……你不擔心會對你的名聲造成影響嗎?”


    說著,她的聲音越低了,幾乎低不可聞:“或者……你不擔心我會……冒犯你嗎?”


    畢竟她剛開始可是打著追他的幌子的……


    鬱瑤話音落下,就看到顧凜腳步微頓。


    他停下來,轉身看著她,眉頭微蹙。


    顧凜沉默著,似乎在思考什麽……鬱瑤的心頓時提起,隨即又是安慰自己。


    他後悔了也好。


    本來就不該再靠近的。


    她這種下水道裏長大的小老鼠,是平添了幾百個膽子才敢肖想這樣的人……離得遠遠的也好。


    總好過有朝一日,她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他看出來,平白惹他厭惡……


    這時,她就聽到顧凜緩緩出聲。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鬱瑤一愣,下意識抬頭:“什麽?”


    顧凜靜靜看著她,眼神有些無奈:“為什麽你覺得如果被別人知道,影響的是我的名聲……難道你不該更擔心自己的名聲嗎?”


    鬱瑤頓時一愣。


    她根本沒往這裏想過。


    然後她就聽到顧凜繼續說道:“還有……你是女孩子,嗯,還是個很漂亮可愛的女孩子,該擔心被冒犯的人是你才對。”


    顧凜眸色微微沉下,他說:“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我別有用心……比如,會不會冒犯你?”


    鬱瑤一顆心瞬間重重跳動起來。


    顧凜說她漂亮……還可愛?


    他是認真的嗎?


    幾乎是立刻的鬱瑤就否定了。


    隻是順口用了個形容詞,她就在這裏自己腦補什麽……可看著顧凜的神情,她還是覺得有些心跳如雷。


    鬱瑤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麽,可她確定,她並不是在擔心顧凜所謂的冒犯。


    他不會的……他也不是那樣的人!


    她無比堅信這一點。


    她抬頭,怔怔看著眼前的顧凜,心裏的潮水一波接一波翻湧著……


    他分明看起來淡漠而疏離,不熟悉的人看到他,一定會覺得他高高在上冷漠至極,可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卻清晰的告訴她,他是多麽溫和的人。


    他是她這十幾年來見過的最好、最完美的人……隻是,他不喜歡她。


    不喜歡她也好,她本來也配不上這樣的他!


    鬱瑤眼圈有些發燙,她移開視線小聲嘀咕:“就你這樣的文弱書生,能冒犯誰啊你!”


    顧凜淡淡挑眉,隨即失笑:“好吧,那你的答案呢?”


    鬱瑤抬頭看著他,小心翼翼點點頭:“那、那我就租了學長家的空房間吧……謝謝學長。”


    顧凜笑了笑:“不用謝,我也是順道賺點生活費。”


    鬱瑤幹巴巴問道:“房租能晚點付嗎,等到我拿到下個月的生活費……”


    顧凜點點頭:“可以。”


    鬱瑤頓時偷偷籲了口氣。


    稍微落後半步,她偷偷看著顧凜的側臉……眼神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專注和柔軟。


    這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鬱瑤照例跟著顧凜迴到家,顧凜帶她去看了那個小小的房間,她才恍然間意識到,她竟然真的要住到顧凜家裏了。


    她從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幹淨整潔的房間,優雅矜貴的少年,平靜溫馨的畫麵……全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可現在,她卻離得這麽近。


    哪怕隻是短暫的時間,這對她來說,也足夠了……


    顧凜拿了新的床單被罩出來,明顯是他的風格,簡單的煙灰色,鬱瑤心裏有些窘迫,卻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謝。


    她沒辦法拒絕,因為她現在錢不足以讓她置辦新的被褥和床單被罩。


    想到這裏,她就難受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一瞬,她終於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她喜歡上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少年,可她卻一無所有,卑微到近乎卑賤。


    她在這世間尚無容身之處,又哪裏來的本事容得下這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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