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學一年級就會寫這麽多字了啊?”兔忍不住讚歎道。

    “是父母幫我保存下來的,要不我也許忘記自己寫過這麽個東西了。”羽說。

    兔在房間裏走動,來到一個書櫃前麵,隨意地看一層一層的書,忽然留意到一本《不是為了愛情》就抽出來看。咦?這本書我以前也有啊。兔就問:“這是你的嗎?”

    “這個啊,從年代來看,應該是祖母時代的書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爸爸要一直留著。”羽接過來,隨手翻了一下,笑了,“你看,這裏居然還有一個塗鴉,一看就知道是我爸爸畫的,這麽醜,哈哈!”

    “是麽?我瞧瞧,像隻餃子?”兔墊起腳跟,去看羽說的那一頁,原來是用彩色筆畫在空白的頁角處。

    “怎麽會?完全不是餃子嘛,頂多算是隻包子!”羽不服氣地說。

    “餃子好吃點。”兔說。

    “包子好吃。”羽一點兒也不認輸。

    “餃子”

    “包子”

    ……

    無辜的餃子和包子啊,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成了兩人辯論的題材,並且沒有結論,也可以沒完沒了。

    “明天餃子和包子一起吃,不就知道啦?”羽忽然有了個提議。

    “也行,讓你心服口服。”兔也讚成了。

    羽走到書桌前,拿起電話,撥了一通內線,說:“小魚兒,明天的晚餐吃餃子和包子,兩樣都要有。記住啦,嗬嗬!”

    兔看著他打電話的樣子,頭腦裏出現一個模糊的情景:客廳的電話響了,豬跑過去搶著接,原來是狼打迴來問晚上想吃什麽,他順便帶迴來,結果豬也是像剛才羽那副高興的神情,也是說餃子和包子都要吃……

    “你怎麽啦?想什麽呢?”羽掛斷電話,迴頭看到兔眼睜睜地對著自己發呆,就覺得有點怪怪的,“你到底怎麽啦?發生什麽事情嗎?”

    “呃,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就是你剛才很像……很像……我的……”兔說話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羽見她如此為難,就微笑說:“不要緊,等你能說的時候再說吧。餃子!哈哈!”

    “好的,包子!”說完,兔也忍不住笑了。就在兔仰起頭的一瞬間,感覺頭發碰到了一個什麽東西。她本能地迴頭一看,原來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幅油畫,裏麵是一個女人的半身像。就在兔看到“她”的時候,她好像也看著兔!兔甚至覺得這畫中女人根本就是一直都在留意著羽和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幅畫裏麵的女人是……”兔的心裏掠過一絲不安,但是又說不出個緣由。“她是我的祖母。”羽迴答。

    “這是她的自畫像嗎?”兔盯住畫中的女人,接著問。

    “對,也是唯一一幅保留下來的畫了。其他的,我從沒見過。”羽說,“你怎麽知道是自畫像?”

    “呃,我猜的,就是一種感覺,我也說不清。”兔的目光依舊不肯離開這幅畫,羽不懂她究竟在看什麽?想什麽?就在旁邊看兔的側麵。

    這是一幅典型的半身頭像寫生,估計是對著鏡子畫的。她坐在椅子上,半側著身體,左邊臉朝向畫麵,烏黑的長發懶洋洋地披在肩膀上,前額有幾縷發絲隨意散落。她那雙夢幻般的眼睛半眯著,眼睫毛因此變得很突出,眼珠看起來是水藍色的;粉紅色的嘴唇就像飽含露水的玫瑰花瓣。

    “她真美!”兔讚美畫中的女人,一個“美”字,也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傾慕。兔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會產生這種被同性吸引的微妙感受,很奇妙,但是說不清楚。她悄悄低下了頭,抿了一下嘴唇,立即又恢複原狀,生怕被旁邊的羽發現自己心中的秘密。

    可惜,這一切都被羽看在眼裏,他本來想忍住笑,又實在忍不住,說:“你怎麽有時候就像個孩子啊,哈哈!”

    兔對著羽嘟嘟嘴巴,又吐了一下舌頭,扮鬼臉了。

    “聽說我小時候還挨過她打呢,她喜歡用手打我的手心,這是她對我最嚴厲的懲罰了。”羽說到這裏,就做了一個“怕怕”的表情。

    啊!這個手鐲!畫中的女人左手上也戴著一隻手鐲,竟和自己手上戴的十分相似!兔靠近點兒,誰知近看就隻看到繪畫的筆觸效果了,反而更加分辨不出細節。加上整幅畫表現的重點是人物臉部的神情,至於這隻小小的手鐲已經被羽的祖母主觀處理成有點兒虛的了。

    兔不由得把自己的左手向身後藏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另外一種憂愁:這個家族和美夢成真的魔女有什麽樣的關係麽?他們家的族譜蘊藏著什麽秘密嗎?如果拿走了族譜,會對羽造成什麽樣的傷害嗎?

    “她活了多久?”兔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問,但是她就是這樣問了。

    “不知道呢,大概很久吧,不過也可能隻是很短暫。我的記憶中隻在小學時代裏有過祖母的身影,之後的就完全沒有了。”羽很想整理一下過往的片段,說出讓兔滿意的答案,可惜沒有成功,很顯然,他的記憶也有點模糊難辨了。

    時光過去了,想要再拾起,又談何容易呢?

    “你們家有族譜嗎?”兔問,啊,終於問到這個關鍵的問題了,連兔都有點意外,自己怎麽就真的問到族譜了。“嗯,有的。不過我也沒有見過。”羽迴答,他才不知道兔的心中翻滾了千百轉的複雜心思呢。

    “哦,這樣啊,那麽你對自己的家族也不算太清楚咯?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嗎?”兔說。

    “世上有好多事情未必都非要去弄個清楚的呀!”羽笑笑說。

    “而且,有些事想弄清楚也不行呐。”兔歎息道。

    “那就別想了,早點迴去休息吧!”羽說,“我送你迴房間吧!”

    “嗯”兔答應一聲,心裏想:連羽都不知道族譜在哪裏,看來隻有天知道了。這個念頭一浮現,兔心裏立即出現一個自責的聲音,與之對抗。

    一無所知的羽,天真得像個孩子。兔啊,兔啊,你怎麽能忘恩負義,不僅不報答人家,還一心惦記著要拿人家的東西!啊喲!想到這裏,兔頓時覺得自己實在太卑鄙了!太惡劣了!太無恥了!太壞了!太罪惡了……

    羽把兔送到房門口,示意兔稍等一下。

    “讓我為你做點什麽吧!”兔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還是很虛,都不敢正眼看他。

    “噓——”羽的手指做一個別出聲的手勢。

    他像變魔術似的,從身後變出一個小玩意,放到兔的手心,用自己的大手將兔的小手握成一個虛的拳頭,神秘兮兮地說:“要等我走了再看噢!”

    羽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走廊的轉角,兔在心裏問自己:兔,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麽啊?是千裏迢迢,千辛萬苦,變身來偷東西,搞破壞的麽?不如找機會迴去對魔女說清楚,就說連羽都不知道族譜放在哪裏,找不到,幹脆別找了。

    打定主意之後,兔才安心迴到自己的房間。由於實在太困了,她竟忘了打開羽的禮物,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發簪本想責怪主人剛才竟將她獨自丟在這裏;可是兔好不容易迴來了,又直接唿唿大睡。可憐的發簪連個嘮叨的機會都沒有了。她無聊地在桌麵徘徊,寂寞的夜晚,她陪伴兔,可是誰又來陪伴自己呢?

    月光穿透了玻璃,照亮的發簪;照亮了兔;照亮了羽;照亮了小魚兒;照亮了畫裏的祖母……

    今夜,美夢成真的城堡裏,卻沒有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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