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而來的生命給這個家帶來無盡的生氣,第一迴當爹的雲舒之每天都忙得很,胡渣都來不及打理。生產就如一隻腳踏進鬼門關,哥兒比女子更危險,他不敢有任何疏忽,前幾日就派人去空幽穀請遊神醫。今兒遊神醫也給他迴信了,說是這幾月有要事,等生產的前一月才來。雲舒之想著也不是很慌,也沒去催。

    有孕的第四個月,李五更肚子漸漸凸起,雲舒之變得更加小心,連單獨出門去走走也不許,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樣,到哪兒都跟著。

    冬月悄然而至,臨州城氣溫驟減,空氣都帶著寒意。李五更其實也不是很冷,偏生雲舒之覺得他冷,把他裹得跟粽子似的。自從李五更懷上以後,雲湘沒少往這兒送寶貝,這不,又送來一盞琉璃燈,那燈的中間有顆橘黃的珠子。這燈是從異域買來的,說是放在屋子裏,把門窗關上,不出一刻鍾屋裏便會暖洋洋的。

    拿到琉璃燈雲舒之可高興壞了,他正擔心冬天太冷會凍著李五更,把燈放在桌上,關了門窗。不多時真如信裏所說的那樣,屋子裏暖暖的。李五更有些熱,便脫了一件。

    “過來。”他喊雲舒之,拍拍左邊,“坐這兒,背過去。”

    雲舒之不知道他要做甚,但還是照做。忽而肩上被捏住,李五更正在跟他捏肩。

    “每天把自己搞得這麽累,好好歇會兒。我沒那麽金貴,孩子也……”說著,李五更柔柔地看著肚皮,“他經常踢我,皮得很,強壯著呢,你不要擔心太多。”

    轉過身握住他的手,雲舒之心疼地給他理理鬢發,別人懷孕都會變胖,可李五更卻瘦了些,給他煮了許多東西吃都還是這樣,怎麽會不擔心。

    “今晚想吃什麽?我買了些牛肉迴來,還有豆腐,晚上給你煮豆腐湯。”雲舒之這幾個月都在跟四嬸兒學做菜,每天換著花樣弄吃的。

    “隨便弄就行。”李五更說道。不曉得是誰跟雲舒之說有身子的人不宜下廚,他便不讓自己踏進灶屋一步,又不放心別人弄的,就幹脆去學炒菜。說心裏不暖是假的,剛開始的時候,雲舒之不會的太多,又毛手毛腳的,握筆杆子的手變得比他的還醜。這書呆子也笨,炒菜怎麽也學不好,煮出來的東西勉強能入口。

    其實李五更胃口還不錯,前一陣鬧口,現在能吃不少。可就是不長肉,倒是肚子愈大,李長關看到時都說比她當初那會兒大得多,不過也可能是她不怎麽顯懷的緣故。學堂裏的小孩兒也常跑到

    家裏來耍,且每天散學總有兩三個跟著雲舒之一起迴來的。

    可能是自己也懷著一個,李五更突然很喜歡小孩子,隻要他們來,他便拿出吃的來招待。也許實在太好奇,一紮著兩個小辮兒的男童萬分小心地摸了摸李五更的大肚子,驚訝道:“在動!”

    其他兩個人也靠過來,較小的那個很胖,他趴在床頭,羨慕地問道:“我能摸摸嗎?”

    “可以啊。”李五更不知怎麽地,忽然開心得很。他把胖乎乎的小手拿到肚子上,裏麵那個小東西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熱情地打招唿。

    “哇!”小胖墩驚得瞪大眼,難以置信。

    新生命來得猝不及防,確實讓人難以置信。送走三個學童,吃過晚飯,雲舒之帶著李五更在村裏轉了一圈,迴家時天已黑了。

    懷孕中期適當同房既能達到舒緩的效果也對孩子有好處,但不能幅度太大,激動過了也不好。李五更側著,雲舒之從他背後緩慢進入,動作極其輕柔。

    幾個月的火在今晚燃起,多了個人在,雖沒以往那樣酣暢,兩人卻都很滿足。

    待火熱退去,雲舒之溫柔地抱著他,不一會兒又跪在他腿間。

    “做甚?”李五更想支起身子,卻被按下。

    雲舒之俯下身,虔誠地在他肚皮上吻了吻,把耳朵挨上去,摩挲著他的腰:“你說這是個兒子還是姑娘?”

    還真沒想過這個,李五更冥思好半晌,開口:“不曉得。”

    “我覺得是姑娘。”

    “為何?”

    “女像爹兒像娘,我的種自然像我咯。”

    哪來的歪理,生個兒子也是他的種啊。李五更沒說話,他也想要個姑娘,以後再生一個,老二要是個兒子就由姐姐管著,那多好。雲舒之抬起頭,臥在他旁邊,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皮,愧疚道:“受苦了。”

    臘月廿二林家人都從京裏趕來過年,加上何寶雲母子倆,今年可是熱鬧得很。過完年林江成帶著妻兒迴京,林甫跟雲湘留了幾日後也先迴去,隻把林許月留在這裏照顧李五更,她醫術不錯,等到遊神醫來也可以打打下手。

    林許月性子好,平日裏也愛跟李五更說說京裏的趣聞。第八個月,離臨盆已不遠,李五更身體漸漸臃腫,難受得很。他肚子十分大,跟李長關當初比起來大了一圈,莫說走路了,連坐著都不方便得很。雲舒之把學堂交給徐九容,讓他代為講課,自己則

    迴來時時陪著李五更。

    遊神醫來信,說後日便會啟程來龍興,不出五天就能到。

    可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是,李五更在第四天晚上肚子痛得厲害。哥兒懷著孩子時肚子脹大,摸起來鼓鼓的,但生產時就會像泄了氣一樣,變得軟很多。雲舒之趕快伸手去摸――這是要提前生了。

    遊神醫最早也得清晨才能到,如果沒人給李五更接生,後果不堪設想。林許月怕得要死,她雖懂醫術,但根本不敢接生,這才八個月,怎麽會早這麽多!

    李五更痛得蜷縮成一團,大聲地叫喚。雲舒之心急如焚,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安慰。隔壁四嬸兒聽到聲音放下手裏的活兒就跑過來,一進門嚇得不輕。當初楊誌恆他小爹生產時她也在,那時大夥兒都束手無措,大的小的都快保不住了,好在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個。

    “請的大夫呢?”四嬸兒急急問道,之前雲舒之跟她說請了個神醫來,接生肯定沒問題。

    雲舒之都快崩潰了,他現在比誰都怕,腦子裏亂得很。他害怕地摟著李五更,痛苦地迴道:“還沒來……”

    “沒來?!”四嬸兒火氣直冒,大聲吼道,“沒來快去鎮上找啊!你們兩個都傻了不成!”

    雲舒之這才清醒過來,忙把李五更放下,狂奔向鎮上。

    李五更痛得要死,他向林許月招手。林許月趕快過去,邊哭邊道:“嫂嫂……”

    “你留在這裏,待會兒若是有什麽,一定……一定保孩子……”他都曉得,懷上小家夥兒時他就想過這些,楊誌恆他小爹就是這樣去的,還沒聽說過哪個哥兒生孩子能活下來的,神醫沒來,就更沒希望了。保孩子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保自己,就算當時能活下來,後麵也不一定能堅持住。

    忍著劇痛,他死死捏著林許月的手:“記住沒有?”

    林許月大哭,跪在地上:“不會有事的……”

    李五更滿頭大汗,安慰地揉揉她的腦袋,平靜道:“要是我沒能堅持下來,記得替嫂嫂照顧好你二哥。”

    沒有人喜歡說生離死別的話,可這種時候再不說,就怕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大夫被雲舒之拖來,他一進屋也嚇了一大跳,這人躺在床上臉色白如紙,也虧來得早。

    “快些去燒熱水來。”他說道,讓林許月守在門口接水,囑咐不要雲舒之進來。大夫其實完全沒把握把大小都保住,雲舒之都來的路上就差求他了。雲

    舒之情緒太激動,若是他進來,恐怕會影響到接生。

    大夫將麻沸散兌水給李五更喝下,安撫道:“不要怕,睡一覺就沒事了。”

    李五更咬著嘴唇,淚水由太陽穴滑到鬢發裏,而後不舍地點頭,闔上眼。

    夜風大,無月無星,看不見盡頭的黑籠罩著。雲舒之被隔在門外,他左右來迴地走,幾乎感到絕望。四嬸兒被他晃得心煩,不由得怒道:“別走啦,你消停會兒!”

    “嬸兒,我……”雲舒之眼裏滿是血絲,眼眶都是紅的,“我怕他有事。”

    四嬸兒剛哭過,忍不住一巴掌打他:“說什麽晦氣話!能出來!肯定是母子平安!”

    慌亂與不安就像決堤的洪水,兇猛襲來。雲舒之堂堂七尺男兒,竟哭了。已經兩個時辰了,門一直關著,他感覺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

    就在這時,屋裏突然傳來一聲大哭,這聲音如同天籟,簡直就是雲舒之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還沒等他迴過神,大哭聲又傳來,似乎與先前的不同。他等不及要進去,可不敢去敲門,李五更還在裏頭,生死未卜。

    過了大半個時辰,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雲舒之臉上的喜悅漸漸消散,恐懼漫上心頭。關閉多時的門終於打開,林許月淚流滿麵,朝他搖搖頭。

    雲舒之連滾帶爬地衝進去,入眼而來的都是血紅色,他跪在床前,低聲喊道:“五更……”

    伸手到李五更鼻下,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不要……”他伏在床頭,脆弱無比。

    外麵忽地傳來響聲,一著青布衫的山羊胡子老頭兒提了個箱子跑進來,正是明早才該到的遊神醫。看見他雲舒之立馬站起,急急乞求:“神醫,你快救救我夫人。”

    遊神醫理也未理,直接推開他,在緊閉雙眼的李五更頸上探了探,鬆了口氣道:“幸虧來得及時,還有的救。”

    作者有話要說:微博用手機搜不到我,大家可以搜“溫鳥少女”,點進她的最新關注裏麵找我,謝謝溫鳥~也可以點進這章的評論找到老申的評論,裏麵有我微博的鏈接(文裏不能帖鏈接,大家隻有看評論了)也給大家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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