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麵傳來汽車啟動引擎的聲音,直到聲音逐漸遠去,喬念的心仿佛掉落穀底,她無助的抱著自己低聲哽咽著。

    這一晚心底的情緒翻來覆去,一刻也不停的折磨著她的心髒,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緊緊的揪住,胸腔裏空氣稀薄,悶悶的鈍痛感一下又一下的襲來。

    她突然想到方才賀沉深說的話,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他不欠她,而她也恢複自由,如今的結局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嗎?為什麽還這麽難受呢?

    整整一夜喬念都不曾閉上過眼睛,一閉上眼睛腦袋裏就會浮現出一片血紅,他竟然,竟然真的敢,不顧自己生命危險。

    她一直都該知道的,那個男人就是一個瘋子,肆意妄為,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他是想要她一輩子都內疚不安嗎?

    賀沉深被送到醫院時人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會他似乎看見喬念在自己麵前笑,沒心沒肺的,一會卻又仿佛看到她哭得淚流滿麵,聲嘶力竭的模樣。

    他心口一疼,氣急攻心,一口血毫無預警的吐了出來,張進被他這模樣嚇的臉色發白。

    賀沉深昏迷前,還能聽見張進的驚慌叫聲。

    賀沉深半夜被送進來,手術結束後已經快要天亮,給他做手術的醫生安辰是賀沉深的朋友,開始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這家夥快不行,趕來後看到他這幅模樣還是被嚇到。

    “這次怎麽搞得?還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張進臉色不是很好,說起便有些咬牙切齒的,“喬念弄的。”

    “喬念?賀沉深他老婆?”

    張進點頭,“兩人不知道鬧了什麽矛盾,那女人可真狠,居然毫不含糊的給捅了一刀。”

    安辰表情有些驚悚,聽完後不得不開始佩服賀沉深,“娶了這麽一位在家裏,他可真是喜歡給自己找事做。”

    何嚐不是呢?以賀沉深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漂亮的,聽話的,應有盡有,那些名媛淑女隨便一個都比喬念不知道高哪裏去了,卻不知道賀沉深怎麽就偏偏看上她。

    最後安辰又叮囑道:“他的傷口好在不深,沒什麽大礙,不過也得好好養一年半載的,也虧得他身體素質不錯,要換其他人恐怕就沒這麽好過了。”

    張進一番感謝。

    賀沉深醒過來後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不過

    過去一晚的時間,他臉色憔悴的厲害,胡子拉碴,眼底青澀,就算是平日看上去再賞心悅目的男人此刻也打了幾個折扣。

    他無力的睜開眼,張進連忙叫了起來,“賀先生,你醒了?”

    賀沉深艱難的睜開眼,隨後身體的疼痛將他從夢境拉迴現實,他的眼珠轉了一圈,張進知道他在找什麽,語氣不善的,“她沒來過,那個女人實在不識好歹。”

    賀沉深重新閉上了眼,看上去格外疲憊,他心底自嘲一笑,想自己實在可憐可悲的讓人唾棄。

    張進還想要再說什麽,但是看賀沉深臉色不好,他識相的閉上了嘴。

    說到底喬念都是他心底的一道傷,雖然他刻意的將傷口掩藏著,可是那不代表他就不痛,因為傷口總會在看不見陽光的地方腐爛蔓延。

    而當他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徹底將這道傷剜去時,就又仿佛生生切斷他手臂般疼痛難忍。

    這麽多年,他一直愛著她,盡管他從未說出口,可是她一直在他身邊,如空氣如影隨形,她似乎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做不到徹底將她隔離出自己世界。

    可是做不到又如何,這個世界上總是如此,天不遂人願,這麽多年他一直期望著她能看到他的好,可惜到了最後,他留給她的仍舊全是恨。

    賀沉深隻能依靠流食維持著身體能量,遭此重傷,即使是強大如他,也仿佛瞬間老了許多。

    他今年已經三十五,人生或許已走過一半,而如今的他到頭來卻仍是孑然一身,他想愛的人留不住,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真真是孤家寡人。

    過了許久,賀沉深才疲憊的對張進交代道:“你聯係張律師準備好離婚協議去找喬念,我同意離婚。”

    不過幾個字,卻仿佛沉重的用盡了全身力氣,折騰一場似乎又迴到了原點,倘若早知道是今日這樣的結果,當初的他是否還會執著於此呢?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發生過的事情便沒有說後悔的權力,因為再後悔不過是於事無補,人總不能因為說後悔就讓時間倒流吧?

    喬念在家忐忑不安的度過了將近一天,在夜幕即將低垂的時候,別墅來了人造訪,是賀沉深的律師,上一次喬念見過他。

    對方仍舊有理有度,風度翩翩的向她問好,“喬小姐,賀先生委托我今天過來跟你簽好離婚協議,你方便吧?”

    喬念心如亂麻,仿佛有什麽針刺著心口的位置,她唿吸

    困難,甚至透不過氣來,可是她沒辦法做出失控的事來,她隻能讓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張律師坐在她對麵,一如上次一樣,拿出離婚協議,逐條為她分析,告訴她,她能得到多少錢。

    這大概便是賀沉深的方式吧?在他看來,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便不算什麽事情,如今他們的婚姻是否也成了如此?

    她吼間哽塞,仿佛被人緊緊呃住了喉嚨,她甚至說不出一個字,從頭到尾她都很沉默,沉默的如同走神。

    喬念一個字都不曾聽進去,此刻她隻擔憂著賀沉深的安全,當張律師講解完後,看著她問道:“喬小姐,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張律師已經為了這個離婚跑了幾趟了,在他看來報酬非常豐厚,他隻祈求不要出什麽岔子,這位看上去很沉默的喬小姐能夠趕快點頭簽字,他好給雇主交差。

    五年的婚姻,如此收場,喬念不是石頭,終究做不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就算是養一條狗五年時間都會有感情了,更何況是人,隻是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她隻能用另外一種漠視來迴應他對她的所有言行舉止。

    她怕自己會重蹈覆轍,怕自己越陷越深,怕自己付出一片真心時,迴應她的又是一場玩笑,她再也經受不起那樣的折磨,有時自尊真的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喬小姐,還有什麽問題嗎?”對方又公式化的問了一句。

    喬念搖頭,她手裏握著筆,那兩個字如千斤鐵般沉重,讓她怎麽也下不了筆。

    “喬小姐如果對協議內容有不滿意的可以提出來,我會給賀先生說的。”

    喬念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雖然她沒看賀沉深留給她的具體金額,可是那一串零看來也絕對不會少的。

    她開始落筆,一筆一劃,如同小學生寫字般,遲鈍,緩慢,笨拙,直到那兩個字落在紙上,她看著自己的名字,突然覺得仿佛不認識了一般,明明一筆一劃都很熟悉,可是湊在一起自己卻怎麽也認不出來般。

    “喬小姐,還有一份。”

    張律師提醒了一句,喬念麻木的點了點頭。

    直到張律師離開後,喬念突然難受不已,可是她克製著自己不去想,她想總歸會過去的,既然他讓律師聯係她了,想必他已經醒過來了,應該沒有大礙了吧?

    這樣想著,喬念心底忽然安定了那麽一些,她一天一夜未曾閉過眼,此刻靠著沙發牆角,竟然奇異的平靜下

    來。

    張律師從別墅出來後便給賀沉深打了電話,是張進接的,張律師對他說道:“請你轉告賀先生,已經辦妥了。”

    張進還有些氣惱,“她已經簽字了?”

    “是的。”

    張進嘴上低咒一聲,剛掛上電話,賀沉深睜開眼看著他,張進支支吾吾的說了實話,“她已經簽字了。”

    賀沉深嗯了一聲,隨後不曾再發出任何聲音,暮色昏暗,昏黃的燈光照射在他臉頰上,側臉輪廓更加的明晰淩厲。

    張進搖了搖頭,起身走出了病房,他又迴頭看了眼床上的男人,這個在他眼中不會被任何人打敗的男人,此刻的他,身上散發著強烈的難過悲傷氣息。

    或許他也隻是一個普通平凡的男人,會開心會難過,也會有自己愛的人,也想要與愛人好好過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

    不嫌麻煩的小夥伴們可以去我專欄收藏下我新文嗎?《婚盲》,感激不盡,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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