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沉深心情有些糟糕,他在吸煙區抽了一支香煙,腦子裏一片迷惘,想起了許多不曾想起的往事,他抱著周若欣的時候,他的手不知為何也微微顫抖著。

    賀沉深突然憶起幾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他全身顫抖著,緊緊的將喬念抱在懷裏,心底茫然無助而悲傷,他一個人對著醫院走廊的牆壁,虔誠的祈禱,他向來不信鬼神,可是那一刻,他祈求神明能聽到自己的禱告,讓那個孩子能夠平安無事,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可惜當醫生從急症室出來衝著他搖了搖頭,那刻賀沉深跌坐在了地上,心總悲痛難忍,仿佛有一把尖銳的利刃在他心髒的位置一刀又一刀的劃著,痛的他說不出話來,他緊緊抓緊自己衣襟,克製著那股心痛感。

    可是當喬念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告訴他,沒了就沒了時,他突然對她怨恨到了極點,而事到如今,愛也好,恨也罷,他們之間還能分得清嗎?

    若是真的愛恨兩清,是否也不會再糾結於此。

    賀沉深迴到病房,周若欣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她閉著眼,眼睫毛不安的顫抖著。

    過了許久,她終於睜開了眼,她的視線轉了一圈,迴到賀沉深的身上,賀沉深喉間哽塞,半響他衝著她搖了搖頭。

    周若欣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她終究忍不住痛哭失聲,她努力的緊咬著下唇,可是眼眶酸澀的要命。

    “我之前就想著不要他的,是不是他聽多了,所以以為我不喜歡他,才會就自己離開了……他會不會在心裏怪我。”

    周若欣哽咽著哭訴,嘴裏胡亂的說著,賀沉深給她擦了擦眼淚,似乎什麽話都顯得多餘,周若欣哭累了後,抱著賀沉深又繼續睡了過去。

    直到夜幕低垂,賀沉深從病房裏出來,他打開手機有五個未接來電,他一一迴了過去,全部都是跟工作有關的,等結束通話後,他的手在通話記錄裏翻了一遍,喬念的名字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上車後,賀沉深選擇了在就近的酒店休息,他原本想要告訴喬念一聲,但是想到最近兩人還在冷戰,早上他匆忙離開,整整一天,那個女人不曾有過隻言片語的問候。

    何止一天,往常就算是十天半月不聯係也屬常事,如今,他又在妄想什麽呢?

    ————

    喬念今晚有些失眠,不知為何她腦袋裏胡思亂想了許多事,她懊惱的將頭埋進枕頭裏,就這樣輾轉反側到

    天色漸明才迷糊睡了過去。

    不過睡了一個多小時,又突然從夢中驚醒,喬念開了燈,大口的喘著氣,額頭也冒出一層冷汗,她粗喘著拍了拍胸膛,又突然想起之前那個無厘頭的噩夢。

    她夢到賀沉深帶著一個大肚子女人站在自己麵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著她,不屑的語氣對她說:“我已經愛上別人了,你可以滾蛋了。”

    明明是該高興的,可是那刻她心口鈍痛的厲害她緊緊的揪著自己心口,唿吸都變得困難,可是她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對狗男女的嘲笑聲。

    真是無厘頭又憋屈的噩夢,喬念抓了抓頭發,狠狠的罵了一句,她坐起身來,直接翻身下床。

    在浴室裏洗了臉,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可以媲美國寶的黑眼圈掛在臉上,雙眼無神,如喪考妣,就如同被人拋棄的棄婦般。

    整整三天,賀沉深的緋聞鬧的眾人皆知,喬念在家裏等了他三天,她想至少要給她解釋一句的,可是什麽都沒有,他心安理得的製造了所有麻煩,現在卻看不見人。

    而賀沉深最近幾天無論到哪,身後總是會跟著八卦記者,他不願意喬念被打擾,因此隻能幾天不迴家,就連公司都甚少會去。

    而周若欣已經連續幾天不曾開口講話,醫生說她有輕微抑鬱,賀沉深擔憂她,便每天盡可能的去醫院陪她。

    賀沉深永遠都不會忘記周若欣哥哥去世的那天,兩個少年開車去玩卻發生了意外,他奮力的將他推開,自己卻體力不支而墜下山崖,生前那麽臭美的一個人,死的時候卻全身傷痕。

    從那以後,他背負起周家的責任,盡自己所能的去照顧他們,甚至他想,若是有一天需要付出生命,他也不會猶豫的。

    其實一直以來,賀沉深都是一個很重情的人,念舊,偏執,一條路走到黑。

    賀沉深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之際,與此同時他在公司裏也遭遇了困境,公司董事全票通過,要求將祁山的茶園改造成度假區。

    而隻有賀沉深否決了提議,那片茶園是他母親在世時留給他的,母親曾告訴過他,他們家便是靠著這片茶園起家的,飲水思源,無論人走到什麽高度,也不能忘本。

    賀沉深每日被公司眾董事糾纏,焦頭爛額時,喬念卻突然給他打電話了,認真算起來,最近因為周若欣的事以及公司裏的事情,兩人也是將近十天未見。

    她終於舍得給他打電話了,賀沉深在心裏忍不住

    想,不知道她會不會想他。

    他按了按眉頭,接通了電話,喬念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問他,“你多久能迴家一趟?”

    “有事?”

    喬念點頭,“對,麻煩你迴來一下,或者我去找你,咱們商量一下離婚的事。”

    賀沉深唿吸在這一刻停滯了一下,半響自嘲的笑了起來,“離婚?我同意了?”

    喬念以為最近兩人這麽久沒聯係,應該是他已經做了決定,她想既然早晚會離,不如就自己親自提,這樣至少能保留自己最後一點顏麵。

    “我以為你想好了。”

    賀沉深怒氣上湧,罵了一句後直接掛了電話,“滾。”

    喬念看著自己被掛斷的電話,惱怒不已,她又再打了過去,那邊直接將她拉黑了,喬念心底一口鬱氣沒辦法發泄,惱怒到了極點。

    很快她又想起了張進,便將電話給張秘書打了過去,張進對於她的來電很是莫名,“喬小姐,有事嗎?”

    喬念輕咳一聲,“麻煩你告訴賀沉深,今晚請務必迴家。”

    張進聽到喬念這樣說原本挺高興的,因為賀沉深近日諸事纏身,現在喬念親自打電話過來讓他迴家,這可是往日不會有的待遇。

    可惜當他將這話轉述給賀沉深的時候,賀沉深的臉色黑的可以滴水了,一揮手,便將辦公桌上的文件掃了下去,嚇得張進連忙關門出去。

    賀沉深大口的喘息著,他迷惘的呆坐著,有秘書敲門也被他吼掉了,就這樣從陽光明媚坐到了日暮西山,華燈初上。

    直到夜深了,張進敲了敲辦公室門進來,對他說道:“已經晚上十點了。”

    賀沉深才如夢初醒,他揉了揉臉頰,疲憊困倦至極,這才起身,拿起外套與車鑰匙離開,“我自己開車迴去,你不用送我了。”

    張進依言點頭。

    賀沉深開著車不緊不慢的穿行在車海中,一個小時內他將會到家,很快他便又會迎接一場新的爭吵。

    其實這樣沒日沒夜的吵架,他也是會很累的,再深的感情經過這樣頻繁的爭執也會被稀釋衝刷的不剩幾分,拉扯到最後,反倒成為一對怨偶。

    喬念今晚喝了酒,她吃過晚餐後,又一個人在客廳裏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了,後來她無所事事給自己開了一瓶酒,不知是因為夜色太美,還是她心情忐忑,一不小心便多喝了幾杯。

    當賀沉

    深開了門後,鋪天蓋地的酒精氣息席卷而來,他緊蹙眉,開了燈,便見喬念靠著沙發坐著,眼神飄忽。

    她看到他迴來了,笑了一下,“我以為你不會迴來了。”

    賀沉深臉色很黑,可惜喬念並不在乎,她隻是固守著自己心底的那點傷痛,因此做什麽事也要毫不留情的讓他也痛上幾分,似乎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不那麽痛了。

    喬念坐直了身體,賀沉深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喬念盡量挺直身板,可惜她坐著,他站著,氣勢上自己一下便弱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眉頭緊蹙,眼眸黝黑深邃。

    “你都打到張進那裏了,我怎麽能不迴來。”

    喬念勾了勾唇,“離婚吧。”

    喬念想,她並不覺得難過,隻是心底隱隱作痛。

    賀沉深臉色更黑了,過了幾秒,他走近了幾分,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將方才喬念還未喝盡的酒一飲而盡了。

    他眸色深邃,麵無表情,不辨喜色,下一秒他冷聲迴答,“離婚?可以。”

    “除非你給我生一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離婚倒計時,真的是倒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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